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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抗戰時期 各種下場

五姨太和馬天嬌母女兩個捧著銅鼎,一路力大無窮的往花園外走。其餘眾人遠遠的跟在後方,心懷鬼胎,統一的不肯靠近她們。她們也不在乎,仰著白臉喜笑顏開,兩口白牙在外面晾瞭一路。

及至出瞭花園,她們開始嘻嘻的笑出瞭聲,腿腳可是很有勁,輪流抱著大銅疙瘩前進,步伐一致的越走越快,誰也不等瞭,一溜煙的就沒瞭影。馬老爺也不吭聲,走著走著忽然拐瞭彎,直奔宅子前頭自己的洋樓。馬俊傑察覺出馬英豪在看自己,故作不知,撒腿就跑。賽維則是暗暗一扯勝伊的袖子,然後回頭笑道:“大哥,我們今天算是開瞭眼界。下次開眼就得等明年瞭。現在我們心滿意足,要回院裡去瞭。你什麼時候回天津?要是沒事的話,就在傢裡多住幾天得瞭。”

馬英豪皮笑肉不笑:“天津事多,我抽不開身。”

賽維又道:“過幾天我們要是有錢有閑瞭,興許還去天津叨擾你呢。”然後她對著佩華也揮瞭揮手:“我和勝伊真走瞭,回頭見。”

賽維和勝伊回瞭院裡,向無心原原本本的講述瞭今日見聞。三人合計一番,也沒得出結果。如此過瞭一夜,翌日清晨,勝伊出門去找朋友玩,不料沒走幾步,便看到瞭五姨太母女。

兩人全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張臉是異常的白,仿佛是徹夜未矛失瞭血色。她們自己也有所意識,為瞭補救,故意抹瞭一層鮮紅的胭脂,把自己打扮得像個待燒的紙人。見瞭勝伊,兩人一起微笑招呼,笑得很大,嘴角失控似的往兩邊咧。勝伊嚇瞭一跳,問道:“五姨娘,四妹,你們起大早幹什麼去?”

馬天嬌呵呵笑道:“找個明白人,幫我們看看昨天運上來的古董呀!”

勝伊停瞭腳步,給她們讓路:“哦,那請先走吧。”

母女二人不再言語,笑模笑樣的走瞭。

當天下午,勝伊回瞭來,無巧不成書,又遇到瞭五姨太母女。兩人還穿著早上那一身鮮艷服裝,臉上的胭脂粉有點褪色,顯出蒼白的皮膚本質。勝伊停瞭腳步,含笑問道:“五姨娘,四妹,找明白人看過古董瞭嗎?”

母女二人依然一臉歡暢,面對勝伊滇問,卻是沒有答復,笑微微的自顧自走過去瞭。

勝伊莫名其妙進瞭院子,對賽維和無心說道:“我看老四和她娘快要美瘋瞭。”

賽維坐在一把硬木椅子上,開口答道:“剛才我和無心在外面,也見瞭她們一次。”

然後她抬眼望向勝伊,猶豫著問道:“你說,詛咒什麼的……難道真存在嗎?”

勝伊立刻轉向無心:“真存在嗎?”

無心靠著桌沿半站半坐,笑瞇瞇的不言語。賽維則是做瞭個深呼吸:“我已經問過他瞭,他說真存在。”

無心點瞭點頭:“等著瞧吧。”

隨即他笑瞭一下:“其實也沒什麼。詛咒而已,不犯它的忌諱不就得瞭?”

無心的話說得輕飄飄,和沒說也差不多。賽維和勝伊懷揣著一顆蠢蠢欲動的驚恐心靈,數著鐘點熬過一夜。他們姐弟二人地點,就是吃得少睡得少,深夜閉眼,天亮即醒。勝伊還是偎在無心身爆因為貪戀著熱被窩,所以一時還不肯起。打著哈欠伸直瞭腿,他不慎蹬上瞭無心的赤腳。無心沒有反應,他心裡卻是一別扭,因為無心畢竟是個男人。

要是女人,他就不別扭瞭,問題是又沒有正經女人肯和他睡覺。

賽維事傢寡人,早早的披著衣裳下床洗漱。然而未等她塗勻臉上的香粉,遙遠方向忽然傳來一聲尖叫,嚇得她一粉撲拍到瞭眼睛上。扔瞭粉撲猛然起身,她繃緊的神經忽然有瞭斷裂的趨勢,使性子似的做獅子吼:“大清早的,誰在外面鬼叫?嚇死人不償命嗎?”

然後她氣沖沖的轉身出門,想要探個究竟。結果剛一出院門,迎面就見一個小丫頭踉蹌奔來,正是五姨太院裡的人。看到二氣勢洶洶的站在路上,小丫頭當場哭叫道:“二救命啊!死人啦,發瘋啦!全白啦!”

賽維臉色一變,當即拔腿跑向瞭五姨太的小院。

五姨太的院子,格局比較類似四合院,兩間廂房,是五姨太和四的臥室。此刻院內站瞭幾個面無人色的老媽子,另有幾個小丫頭瑟瑟發抖的抱作一團。見賽維來瞭,一個略鎮定些的老媽子哆嗦著說道:“二,瞭不得。我們四夜裡死瞭!”

賽維正要往馬天嬌所居的臥室裡賺可是剛邁瞭一步,她又遲疑著停頓瞭。她對於一切歪門邪道都不瞭解,寧願把詛咒解釋成某種傳染病。可如果真是傳染病的話,她此刻便應該立刻逃跑。隔著玻璃窗向房內望去,她看到床帳半掩,上面果然直挺挺瞪著馬天嬌。忽然下意識的上前一步,她駭然問道:“四妹怎麼變瞭樣子?”

一個小丫頭銳聲哭叫道:“四昨晚說今天要出門,讓我早早進房叫她起床。可我剛才一進屋子,就見四躺在笑,不但臉皮煞白的,頭發眉毛也白瞭……我叫她,她不應;我去推她,她、她已經冷硬瞭……”

賽維回頭又問:“五姨娘呢?”

一個老媽子顫巍巍的指向後方廂房:“五姨太還活著……可是不認人瞭。”

賽維六神無主,心想自己可不往爛泥裡賺便打算找出借口撤退,不料她剛一轉身,隻聽身後的玻璃窗子“哐”的一聲。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她回頭一瞧,登時汗毛豎起——丫頭口中已經冷硬瞭的馬天嬌,此刻竟是直挺挺爹在玻璃窗後,披散開來的白發之中顯出面容,她還在笑!

隔著窗子和院內眾人對峙瞭一瞬,她側瞭身,是個要出門的光景。院內驟然爆發出一波慘嚎,隨即在賽維的帶領下,老媽子小丫頭甩開大步,爭先恐後的全沖出瞭院門。哪知還沒跑出十米遠,前方有人快步走來,正是剛剛接到消息的馬老爺。賽維張著嘴,還要向父親匯報情況,不料馬老爺停瞭腳步定睛一瞧,隨即握刀似的握緊手杖,一轉身也跑瞭,且跑且喊:“來人哪!”

賽維聽他把嗓子都喊破瞭,心中詫異,忍不住回頭又瞧一眼,隻見在人後不遠處,馬天嬌一步一步踉蹌著賺居然走得很快。深吸一口寒冷空氣,她張大嘴巴,發出瞭比馬老爺還要雄渾的聲音:“來人哪!”

話音落下,無心和勝伊全來瞭。無心一邊跑一邊揉眼睛,勝伊滿頭翹著亂發。對著前方一大隊狂飆的人馬愣瞭一瞬,無心隨即看清瞭後方獨行的馬天嬌。

撥開人群擠到馬天嬌面前,他沒言語,腳下直接使瞭個絆子,讓馬天嬌當場摔瞭個仰面朝天。

眾人以為他是個傻大膽,尤其沒想到他居然如此對待邪祟。而無心蹲下又試瞭試馬天嬌的鼻息,見是真沒氣瞭,就回頭大聲說道:“別怕,不是詐屍。”

賽維帶著哭腔嚷道:“她還會動呢!”

無心答道:“她隻是沒死透,現在好瞭,徹底死瞭。”

賽維遠遠站著,繼續高聲叫道:“真死瞭嗎?不會再詐屍吧?”

無心很篤定的:“不會不會,絕對不會。至多是今天夜裡詐一回,現在還早著呢!”

此言一出,馬老爺伸手一扯賽維的袖子,氣喘籲籲的低聲問道:“你的朋友,是不是腦子裡缺根弦?”

賽維心亂如麻的做出辯護:“他……見多識廣,所以……鎮定!”

馬老爺遙遙的伸手一指他:“他那叫鎮定?我怎麼聽他是在胡言亂語?”

賽維實在不想揭露無心的身份,所以十分為難的看瞭父親一眼,隨即轉移話題道:“爸爸,你看,四妹真不動瞭!”

馬老爺一甩袖子,突破瞭老媽子小丫頭的屏障,大踏步走上前去。在距離四女兒兩米遠處站住瞭,他伸長脖子看瞭一眼,看得心中一寒。而無心仰起瞭臉,忽然對他輕聲說道:“午時三刻生一把火,燒瞭她。她是兇死的人,恐怕夜裡要鬧。”

馬老爺打瞭個冷戰,低頭正視瞭無心:“你到底是什麼人?”

無心笑瞭一下:“我原來做過和尚走過江湖,見得多瞭,所以懂得一點。”

馬老爺神氣不定的沉默瞭片刻,忽然又問:“死因到底是什麼?我知道絕對不是急病。”

無心平靜的一。

於是馬老爺立刻換瞭問法,聲音也低到瞭極致:“怎樣破解呢?”

無心想瞭想,末瞭答道:“解鈴還須系鈴人。”

馬老爺緊盯著他:“可若是系鈴人已經死瞭呢?”

無心又搖瞭頭:“世上從來不缺無解碘目。系鈴人活著,問題一定能解;系鈴人死瞭,一切就都不確定瞭。”

馬老爺說道:“如果,我想試一試呢?”

無心站起瞭身:“我不是巫師,無能為力。”

馬老爺剛要說話,五姨太悄無聲息的走出來瞭。她隻穿著薄薄一層睡衣,手裡卻還捧著那隻銅鼎。馬老爺見她瘋頭瘋腦,不由得向她伸出瞭手,眼看指尖就要觸到銅鼎,無心驟然摁下他的手臂,同時低聲說道:“不要碰她!”

聽聞此言,馬老爺當即橫起手杖,擺瞭個防禦的姿態:“怎麼著?她還能傷人嗎?”

無心奪過他的手杖,一杖敲到瞭五姨太的後腦勺上。五姨太一聲不吭,當場暈倒在地,手中銅鼎骨碌碌滾出老遠。

把手杖交還給瞭馬老爺,無心說道:“不祥的東西,還請盡快毀瞭吧!”

馬老爺握著手杖,心中翻江倒海,念頭層出不窮。原來一切都是真的,他想,原來不可思議的恐怖,就埋伏在他的身爆埋伏瞭幾十年。

一雙眼睛死盯著無心,他認定對方不是凡人。可未等他說出下文,他的管傢忽然帶著一群聽差狂奔而來,發瘋似的疾呼道:“老爺,不好瞭,外面來瞭一隊日本兵,封鎖瞭咱們的前後大門!”

馬老爺難以置信的看著管傢:“日本兵封鎖我的傢?!”

管傢生生的又喘出瞭一句話:“還有大少爺!大少爺也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