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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到瞭南宮世傢,展昭和莫研隻在側廳等瞭一會,鄒總管便將他們引至裡面的小花廳。兩人進去時,裡面已備好酒桌菜肴,南宮世傢的大少爺南宮若虛正坐在裡面等著他們。

“在下開封府展昭,冒昧打擾,還請南宮公子見諒。”

見南宮若虛行動頗有些艱難,展昭心下雖有些詫異,但不顯於色,仍拱手施禮。

“南俠名滿天下,今日有緣得見,實乃有幸。”南宮若虛還禮,淡淡笑道。

見南宮若虛氣色比起那日在船上已是大好,莫研也不施禮,笑嘻嘻道:“姐夫!你心裡想著我師姐,去找她便是,餓著自己做什麼。白白的餓壞瞭,我師姐豈不是要心疼!”

雖知道這小師妹向來是口沒遮攔的,寧望舒還是大窘,喝住她道:“小七,你混叫什麼……什麼姐夫,這也是混叫的!”

“怎麼,我叫他姐夫,你不喜歡麼?”莫研看他倆均是臉色微紅,心中大樂,躲在桌子那頭南宮若虛背後,拍著他的肩膀笑道:“還是……你不喜歡?”

“莫姑娘請坐。”南宮若虛微窘,隻好道,“聽說二位是因為帳冊之事犯難,不妨拿給我看看。”

莫研依言解開包袱,取瞭賬本出來,卻被寧望舒按住。

“急什麼,先用過瞭飯再看不遲。”她皺眉道,“大傢也都餓瞭。”

莫研偏著頭笑道:“姐姐這是心疼我,還是心疼他?”

寧望舒順手在她頭上敲瞭一記,將她按到桌前:“老實吃罷,還堵不住你的嘴。”

一時眾人入座,碗筷相錯,不過聊瞭幾句自開封而來的風土人情,泛泛而談,客氣非常。展昭生性內斂穩重,並非閑談之人;莫研埋頭隻吃米飯,旁人一碗飯還未見底,她倒已經盛瞭第二碗,菜也顧不上吃幾口。

寧望舒給師妹挾瞭幾次菜,不由笑嘆道:“你怎麼比在傢時吃得還多?”

“沒辦法,”莫研抬頭無奈道,“這捕快是個力氣活,我也是才知道。對瞭……姐夫,你打算什麼時候提親去?”

南宮若虛正喝魚湯,聞言一頓,不知該如何回答,寧望舒也不言語,隻埋頭盯著碗裡飯菜。

展昭見二人窘狀,習慣性地暗嘆口氣。

“提親我也想過,隻是怕拖累瞭她……”半晌,南宮若虛才緩緩低道。

“拖累?你又不是病得快死瞭,怎得這麼說?”莫研奇道。

“小七!”寧望舒厲聲喝住她,這丫頭說話越發沒個忌諱瞭。

南宮若虛心下淒然,面上卻仍笑道:“不打緊,我這病自來如此,究竟還有多少時日,便隻能由著老天瞭。”

“不知公子得的是什麼病?”見南宮若虛確是病容憔悴,又聽他這般說,展昭不由動容道,“開封府公孫先生深諳醫術,公子願意的話,展某可代為引見。”

“多謝展大人。居於寒舍的薛章薛大夫便是公孫先生的同門師兄,這十幾年來,在下累他甚多,實在不願再累及他人。”南宮若虛淡淡笑道。

“連公孫先生的師兄都治不好你啊!”莫研撓撓耳根,認真道,“……那就更應該抓緊才是!”

南宮若虛沒聽懂:“抓緊什麼?”

“成親啊!”她奇怪地看著他,“你既然覺得自己時日無多,那還不趕緊成親!依我看,說媒提親這套羅羅嗦嗦的規矩一概免瞭,最好是立刻成親,馬上洞房!”

此言一出,寧望舒與南宮若虛愣在當地,呆若木雞不提,便是展昭也幾乎被一口湯嗆到,趕忙背過身去,連咳瞭幾聲。

莫研見狀,忙好心地替他拍背,展昭忙委婉擋開。他極少如此失態,實在是不知道這丫頭居然說起夫妻之事也直白。

“誰誰誰……要成親?”南宮世傢的二少爺,南宮禮平不知何時出現在花廳門口,萬分吃驚道。他剛剛回來,聽鄒總管說大哥在花廳待客,擔心他精神不濟,沒想到剛到門口便聽見裡面又是成親又是洞房,倒把他嚇瞭一跳。

“你大哥和我師姐啊!你不同意?”莫研挑眉看他。

“當然不是。”南宮禮平忙道,“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莫研皺眉,“你大哥說他自己病得很重,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師姐嫁誰去,自然是要越快成親越好。”

寧望舒覺得自己不說話是不成瞭,連忙急道:“我師妹年紀小,信口混說,二少爺莫要當真。”

“我怎麼是混說呢……”莫研忽看見寧望舒的模樣,驟然住口,慌道,“姐,我再不說瞭!我說錯瞭,你打我罵我就是瞭……”

兩行淚水正從寧望舒的臉頰滑下,被她匆忙抹去。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瞭?索性站起來避瞭出去。

“姐!”莫研急道,忙要追,卻被一人拉住胳膊,轉頭一看,正是展昭。

展昭輕輕搖搖頭,示意她莫要魯莽。

莫研愣瞭愣,便看見南宮若虛已離席尋師姐而去,方明白他的意思,不由懊惱問道:“我說錯什麼話瞭麼?”

展昭淡淡一笑,默不作聲,自顧挾菜吃飯。

南宮禮平伸長瞭脖子直往門外望去,又不敢跟上去瞧瞧,在原地躊躇瞭一會,終還是不放心,疾步出瞭花廳,往園中而去。

花廳中隻剩下展昭和莫研對著滿桌飯菜。

“你說,她為何哭?”莫研一頭霧水,“他們既然彼此都喜歡著,成親不好麼?”在她看來,此事便如同渴瞭喝水,餓瞭吃飯一般簡單明瞭。

展昭的袖子幾乎快被她扯下來,眼看菜是挾不成瞭,他隻好道:“大概是你師姐覺得害羞吧,畢竟當著這麼多人……”

莫研懊喪地垂下頭,低低道:“我就知道是我不好。”

相處以來甚少見她如此,展昭不禁心中一軟,忍不住要安慰她兩句,便道:“你所言也有些道理,隻是成親是人生大事,他們大概不願如此草草定奪。”

“那依你說該如何?”莫研抬眼。

“……”他被她問得一楞,順口道:“那……自然是要從長計議。”

“你覺得他的身子適合從長計議麼?”莫研不可思議地反問他。

展昭沉默片刻:“這位南宮公子身有沉疴,你師姐嫁給他,你不擔心麼?”

“自然擔心。”

“那你為何……”

莫研理所當然道:“可人總是要死的呀!就算活不瞭多久,那也是多一日便歡喜一日。你看……”她用筷子點點桌上的栗子燒雞,循循善誘:“就好比這隻雞,難道就因為它早晚要發臭,你就不吃麼,自然是抓緊時間趁熱吃才好。”

展昭不由失笑。

“你笑什麼?”莫研順便挾瞭塊雞翅膀,奇道。

“你所說的,仔細想來,其實也有些道理。”

“那當然。”

莫研得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