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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見無人搭理,韓彰聳聳肩,摸摸鼻子,也隻好無趣地回房去。

一宿無事,直至天初亮,展昭整理停當步出房門,一眼便看見在簫辰房門外的莫研。

後者看見他出來,微微愣瞭愣,似乎沒想到他起得這麼早。

“準備一下,早點上路,午時便可到姑蘇瞭。”展昭分明看見她眼圈微紅,顯然是剛剛哭過。他不好開口詢問,隻好裝著沒看見:“你師兄還沒起麼?”

“他已經走瞭。”莫研低低道。

“走瞭?”

“我想他是上開封去瞭。”她飛快地瞥瞭他一眼,別開臉去,“你不用問我,我也不知道他上開封做什麼。”

展昭在心裡暗嘆口氣,聽昨日簫辰語氣,此番獨自上京定然不會有什麼好事,不知又要給開封府添多少麻煩。

“準備一下上路。”他不動聲色,仍舊道。

“去哪?”

“姑蘇。”

“……可是我二哥哥他……”莫研想到簫辰雙目失明,獨自一人上京,心中很是不安。

“正事要緊。”展昭簡短地打斷她。

另一邊房門被推開,韓彰打著呵欠,伸著懶腰慢吞吞地走出來,看見莫研正拿眼瞪展昭,笑道:“小七,怎麼一大早就火氣這麼大?”

莫研看見他出來,眼睛一亮,跳起來拉住他道:“韓二哥,你去陪著我師兄上開封好不好?”

韓彰微愣,待反映過來,頓時頭搖得象波浪鼓一般。

“為何不肯?”她沒料到徹地鼠也這麼沒義氣。

韓彰沒敢說因為簫辰個性孤僻甚難相處,隻能陪著笑道:“你二哥哥那般好本事,怎麼?你還怕他被別人欺負瞭不成?”

“他功夫雖好,可是……畢竟雙目不便。”

“放心!我碰到他之前,他已經一個人走瞭七、八日的路瞭,不是照樣好端端的。”韓彰打著哈哈,絞盡腦汁想借口,“再說你師兄那脾氣,若是知道你特地讓人跟著他,反倒要生大氣。”

二哥哥心高氣傲,最厭別人瞧不起他,莫研想想也對,隻好作罷,復沒好氣地瞪瞭展昭一眼,才騰騰騰回房整理行裝。

三人匆匆用過早食,遂上馬疾馳,果然還不到午時,遠遠地便能看見姑蘇城的城門。

進城之後,先尋瞭傢客棧放好行裝。莫研因要與展昭去拜訪白寶震的織造府邸,一時不得空,隻好托韓彰打聽師姐的落腳之處。

“這白寶震傢中還有什麼人?”

往織造府邸的路上,莫研仰頭問展昭。此時的她為瞭方便已換瞭一身男裝,看上去年紀更幼,便似展昭的隨行伴當一般。

“白大人元配夫人三年前就已病故,膝下隻有一女,年方二八,另外還有三房姨太太,皆未生養。”

“他最寵哪房姨太太?”

“展某不知。”

“……你猜,他會把這帳冊所在告訴誰?”

“此事怎能靠猜?”展昭淡淡回道。

“那你就是猜不出來瞭。”莫研笑嘻嘻道。

展昭沒理她,隻是停住瞭腳步,盯著前方不遠處。

莫研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前面織造府邸已用黑佈裝裹,除瞭門口幾個披麻戴孝的傢丁,冷冷清清,看不見一個吊唁的人。

她正欲舉步上前,卻被展昭拉住……

“不急,你餓不餓?先在這裡吃碗餛飩面吧。”說罷,他自己率先朝路邊的小面攤走去。

“吃面?!”

莫研莫名其妙地跟著他走過去。雖然從早上到現在還未曾用過飯,不過這提議實在不像出自展昭之口。

面攤是路邊的小本生意,異常簡陋,生意卻出奇的好,僅有的三張桌子都有人坐著吃面。莫研還在定睛細看,比較哪張桌子油斑略為少點的時候,展昭已經隨意在別人旁邊坐下瞭。

“兩碗餛飩面。”

“多放點蔥花。”莫研忙補上一句,方也坐下。

面攤的老板是個年近六旬的老漢,手腳卻麻利得很,包餛飩下面條,動作熟練而飛快,不過一會,兩碗熱騰騰的餛飩面端上桌子,香氣撲鼻。

“老板,借問一句,前面的織造府這般排場,可是有誰去世瞭?”展昭裝著不在意問道。

“客官,您是外地人吧?”老漢問道。

“不瞞您說,我二人今日才到的姑蘇。”

“難怪……”老漢壓低嗓門,湊上前道,“聽說是織造大人在京裡被人害瞭性命,我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的!”旁邊一位吃面的漢子探過頭來,“我昨兒往織造府裡送過鹽,聽裡面的人說織造大人是讓一個入室行竊的小賊給害瞭。”

莫研吃面的筷子頓瞭頓,飛快地瞥瞭眼那人。

“此事當真?這倒是叫人想不到的事。”展昭嘆息地附和道。

“誰說不是呢!”那漢子也嘆道,“真真是樹倒猢猻散,加上白小姐又被退瞭婚,您別看這外頭還撐著門臉,裡頭早就不剩什麼瞭。那幾個姨太太推三阻四的,連個上京扶棺的人都沒有。”

“白小姐被退婚?”莫研奇道,“什麼人傢敢毀堂堂姑蘇織造的婚約?”

“咳!白大人一死,誰還認他這個織造大人。”漢子嗤之以鼻,“洛陽司馬傢又不傻,前腳剛聽說白大人的死訊,後腳就讓人來退婚瞭。可憐白傢小姐,準備瞭半年多的嫁妝,如今還不知背地裡哭成什麼樣呢。”

“這有什麼可哭的?”莫研敲敲筷子,奇道,“要我說,她高興還來不及。如此行事,可見洛陽司馬傢是勢利小人,嫁過去也難快活。這種人傢,不嫁也罷。”

展昭聞言,望著她微微一笑,並不說什麼。

“這位小哥說得輕松,你若知道洛陽司馬傢有多少傢產,你就不會這麼說瞭。”漢子砸巴砸巴嘴,喝下一大口面湯,用神秘的口氣道,“聽說他們傢,連夜壺都鑲瞭夜明珠在上頭。”

這下,不僅莫研咯咯直笑,便是展昭也忍俊不禁。

“果然是物如其人!”她笑道。

“怎麼說?”

莫研笑得頑皮:“夜壺就是夜壺,就算鑲滿夜明珠也還是個夜壺,難道還能變成花壺不成。”

眾人思及話中之意,紛紛大笑出聲。

那漢子連連點頭,笑道:“小哥說得極是!如此看來,確是沒什麼可希罕的。”

“方才聽這位大哥口氣,看來現下織造府中怕是連個當傢管事也沒有瞭。”展昭笑畢,聽似隨意道。

“那倒不是!偏偏就是想當傢管事的人太多瞭,反而一團糟。您想,那三個姨太太,哪個是省油的燈,誰不惦著白傢的傢底,若不是礙於面子,打死一個也不稀奇。”漢子嘖嘖搖頭,“所以誰也不肯上京扶棺,這個時候走,回來生怕連渣子也撈不著瞭。”

“白小姐呢?難道她也不去扶棺?”

“誰能指望她呀!那是個病美人,風吹吹就倒瞭。聽說司馬傢退婚後,這位小姐就沒再出過小樓。”

聽到此處,莫研與展昭對視一眼,心中皆暗自思量:白寶震究竟會把帳冊的所在告訴誰?白傢這幾個人似乎都不是可以托此重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