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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我的理想

拉拉曾經問過王偉,決定和一個人開始難,還是決定和一個人結束難。當時他不假思索地回答說,結束遠比開始難。拉拉說她也這樣認為。

分手讓人心如刀絞,而在此之後接踵而來的空空如也悵然若失則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種痛苦。

各種各樣的社會關系真心假意地摻雜其間讓當事人不得清凈,無論如何,說到底這些痛苦都隻能由本人來承擔。

最後那次見面,拉拉直言不諱地描述瞭她對未來的迷惘,她斷斷續續地說對於失去他的日子充滿恐懼,她已經習慣和他在一起瞭,雖然她承認很多事情她並沒有處理好。

而他什麼也沒有說,隻是盡可能地把她摟緊。他做不瞭什麼,分手的決心是她下的,決定是她做的,而什麼事情她一旦下瞭決心,就很難改變瞭,旁人多說無益,徒然惹她討厭罷瞭—王偉深諳此理。

雖然,此前他本人的消沉迷惘,多少對這樁婚姻的結束起到瞭推波助瀾的作用,但是,平心而論,哪怕在對於如何和她相處最不知所措的日子裡,他也一直深信不疑,即使母親的情況終究不能很好地改善,就算他把她一個人扔在廣州一年半載,比起他倆可能達到的壽命,那都是相對短暫的,他們終究會像以前一樣把日子過下去,吵架,然後和好,周而復始樂此不疲,即使他們的幸福不比別人更多,至少絕不更少。

王偉的這種想法,在拉拉把離婚協議書郵寄給他後,仍然沒有動搖。一同郵寄給他的還有一份醫院的B超診斷,證明她彼時無孕在身。據拉拉說,去打離婚證的時候需要這個。顯然,她已經詳盡地咨詢過相關部門。

那份B超診斷比離婚協議書本身還讓王偉不舒服,因為那東西代表她不僅有態度,還有瞭具體的行動,而她一直是以腳踏實地的行動能力著稱的,同時她對於下瞭決心的事情還非常有毅力。陸教授康復的消息讓她感到可以放心地離開,她因此加快瞭行動的步伐。

勸說沒有用,王偉也不擅此道。他提出瞭一個提議,本著對雙方負責的態度,此事待一年後再做決定,一年後,如果她心意未改,他絕不煩她。

拉拉對此倒也沒有異議。她答應得十分爽快,決心之大從中可見一斑。

對於他們的協議普羅大眾有兩種叫法,一曰分居,二曰試離婚,真正讓王偉感到難過的情形是在此之後發生的。她不再主動聯絡他瞭,也不從側面打聽他的消息。他有時候打電話過去她也正常地接,可他要不打電話她可以一直杳無音信,由此他悲哀地瞭解瞭什麼叫離婚,就是過去和你緊密結合的那個人,從此和你漠不相關瞭。

說杳無音信也許不甚準確,鑒於《畢業頭三年》及續集的持續熱賣,拉拉雖然仍然不肯出頭,但是有時候也接受一些郵件訪談。

在這些訪談中,她陸陸續續地表達瞭她的某些觀點,其中三分之二和就業輔導以及職場發展相關,三分之一則涉及經濟形勢和個人理財。除此之外,她一概雙唇緊閉一言不發。有一天,王偉忽然由此產生瞭一個懷疑,拉拉似有遠走他鄉的隱居傾向。

隱居的理想境界,自然是和任何人也不要往來。

這個懷疑讓王偉十分傷感。

二○一○年的秋天,葉陶要和沙當當結婚瞭,他嘗夠瞭躲躲閃閃的滋味,這次乘著王偉來廣州,他下瞭決心將婚訊對王偉和邱傑克如實相告。邱傑克也松瞭一口氣,罵葉陶鬼鬼祟祟,葉陶紅著臉解釋:“當時就怕照實說瞭,拉拉姐不給介紹工作。後來我們又吹瞭,不過後來我們又好瞭。”邱傑克說,“想明白瞭就一直好下去。別折騰來折騰去,弄得我頭都暈,炒你也不是,不炒你也不是。”葉陶保證說,決不讓二位老板再受折騰。

王偉問什麼時候舉辦婚禮,葉陶說沒有婚禮。王偉很詫異,說你不是廣州本地人嗎,我印象中,廣州人對婚禮還是很重視的。葉陶直言相告,沙當當和婆傢的關系不好:“總之,這當中發生過一些特別的事情,我不指望雙方能達成諒解。既然這樣,不如把他們分隔開。哪天大傢都想通瞭再往一處湊不遲,實在想不通就少往來,不往來也行,免得都不痛快。”葉陶的態度很幹脆。

王偉先是一怔,隨即笑道:“這也對,萬事不要過於勉強,想面面俱到,恐怕反而兩敗俱傷。”葉陶擔心老板認為他對父母姐姐無情無義,解釋道:“不是我沒有人情味兒,實在是,情況太特別。”王偉說,不用解釋,誰都有可能碰上某些匪夷所思的特殊情況。按你自己認為合適的方法去處理就是瞭。

雖然葉陶已經聲明不準備舉辦婚禮,王偉還是認為得準備賀禮。送什麼禮物合適,卻一時想不到。晚上,王偉獨自一人走進天河的一傢商場,想找找靈感。猛然聽到一陣喧嘩,他抬頭一看,從中庭的旋轉扶梯那兒下來幾個人,有男有女,連拉帶拽地推搡著一個不足二十的小姑娘,不知道要把她帶到什麼地方去。

小姑娘嚇得面無人色,披頭散發,身子使勁兒往地上墜,幾乎是被拖著在地上滑行。看熱鬧的人圍得外三層裡三層,有人面露不平之色,但沒有一個出頭勸阻的。

王偉正納悶發生瞭什麼事兒,就聽到人叢中爆發出一個特別高亢的女聲:“反瞭!光天化日的就想欺負人!”一個女的沖進人群當中攔住瞭那些人的去路,一副奮不顧身的模樣。

王偉看到那個熟識的背影,他的心一陣驚悸:是拉拉!

拉拉用手一指那幾個人厲聲喝道:“把你們的手放開!我讓你們放開她!”那幾個人先是一愣,隨即罵道:“關你屁事,走開!”其中一人伸手要去推拉拉,拉拉尖叫瞭一聲:“啊—”這一嗓子,估計她把全身的勁都逼到嗓子眼瞭,稱得上驚天地泣鬼神,把那人嚇得猛一哆嗦,下意識地把手縮瞭回去。

王偉怕拉拉吃虧,顧不得多想,撥開人群就沖瞭進去,他一把把拉拉拽到身後,問那幾個人:“你們幹嘛?幾個人欺負一個小姑娘,不害臊?!”

為首的一人上下打量瞭一下王偉,見他儀表堂堂身形高大,便不太敢來橫的,用解釋的口氣對王偉說:“這位先生,你有所不知,這女的在我們店裡吃面,砸瞭我們的碗就想跑。”

那小姑娘見有人維護她,膽子大瞭起來,從地上跳起來說:“是他們先欺負人的!我要的面上來一看隻有半碗,配料和樣板也不對,我好好地提意見,他們就罵人,我才砸碗的。”

王偉聽瞭心裡就明白瞭,這小姑娘也不是善茬。可既然拉拉已經跳出來管閑事瞭,王偉隻好跟著把這趟渾水到底,他對為首的那人說:“有理說理。你們想把人傢拖到哪裡去呀?”這時候,圍觀的人群中有人說話瞭,想拖到個沒人的角落去打人吧?

那小姑娘把衣袖一擼,亮出手臂給大傢看:“看!他們把我的手都掐青瞭,您再看我這脖子,我的包也被他們搶走瞭!”果然,雪白的手腕上青一道紫一道的,脖頸和胸前也好些被手指抓傷的血痕。

還沒等旁人做出反應,拉拉暴跳如雷:“反瞭!反瞭!在這鬧市就敢動手打人!氣殺我也!”王偉看她臉頰通紅,氣得聲都變調瞭。圍觀的人群也跟著嗡嗡議論,正吵吵著,商場物業管理的人來瞭好幾個,上來就趕人,又要把小姑娘帶走。

小姑娘尖聲哭叫起來:“我不去,他們會打我的。”拉拉的聲音比當事人還尖,眼睛瞪得跟要噴出火來燒死對方似的:“有話就這兒說!我們信不過你們!”

物業管理的人說,在這兒怎麼處理?再說,也妨礙公共秩序。王偉說,這樣吧,報警好瞭,等警察來瞭,一起到派出所去處理怎麼樣?圍觀者紛紛附和,有人說早報警瞭。物業管理的人沒辦法,隻好和雙方當事人一起站在原地等警察來。王偉又讓他們把包先還給小姑娘,小姑娘很老練,一拿到包馬上打電話找人求救,滿口的江湖黑話。王偉在邊上冷眼看著,拉拉卻沒覺出小姑娘的強大,她還生怕小姑娘吃虧,不肯走,王偉隻得陪著她一起等警察。

等瞭約摸二十分鐘,警察到瞭。拉拉很不滿意,當眾質問警察叔叔為什麼到得那麼慢?警察叔叔不高興瞭,問她:“你是誰?”王偉趕緊把她拉到身後,自己出面對警察說,“您別在意,她就好瞎問,我們隻是路過的群眾。”

拉拉從王偉身後探出腦袋說:“我是納稅人,問問出警速度都不行嗎?”王偉趕緊拉上她就走。

拉拉很不服氣,邊走邊掙紮:“你拽我幹嘛?他們出警速度就是慢!”

王偉說,“你怎麼什麼都要管?”

拉拉忽然“哎喲”瞭一聲,兩手捂著上腹就蹲下瞭。

王偉吃瞭一驚:“剛才人傢也沒碰你呀,怎麼就傷著瞭?”

拉拉連連擺手,疼得話都說不利索瞭,齜牙咧嘴地說:“沒,沒人碰我,我這是氣的。”

王偉哭笑不得:“你還真是嫉惡如仇,人傢當事人都沒你這麼義憤填膺。”

拉拉低低地呻吟瞭一聲:“我的腰要斷瞭。”

“不是胃疼嗎,怎麼腰也疼瞭?”

“那團氣到處竄……起先在胃裡……現在竄到腰上去瞭。”

王偉說,那得是多大的一團氣呀。拉拉不說話,看表情,她挺難受。王偉說,送你上醫院吧?拉拉搖搖頭,氣若遊絲地說回傢歇歇就好瞭。

“能走嗎?”王偉問。拉拉輕輕動瞭動下巴表示可以。

王偉把拉拉扶到沙發上躺下,侍候她吃瞭胃藥,然後坐在側面的沙發上守著。過瞭有半個來小時,拉拉動瞭一下,王偉忙俯下身子問她:“要什麼?好些瞭嗎?”

拉拉點點頭,慢慢坐瞭起來:“好多瞭。”

“這裡沒什麼變化。”王偉說。

“你在想,房東不是說要賣房子嗎?”

“是,我猜,也許他又改主意瞭。”

“他沒改,我把房子買下瞭,懶得搬。”

“……傑克說你現在很火。”

“談不上,就那樣。”她真心實意地回答。

拉拉沏瞭一壺茶,王偉伸手去斟,拉拉說我來。她斟茶的神態相當的專心致志心無旁騖,一舉一動既沒有分居女子的怨天尤人,也沒有成功人士的志得意滿。比起那個暴跳如雷的打抱不平者,她這會兒仿佛換瞭一個人,顯得相當心平氣和與世無爭。

拉拉斟好茶,先端瞭一杯遞給王偉,自己也端起一杯,兩人都低頭喝茶。王偉抬頭看看拉拉,她又把頭發剪短瞭,長度跟他們照結婚照那次差不多,到耳根那兒,不過沒有燙,頭發顯得有點軟。她把頭發別到耳後,清楚地露出整張臉和脖頸的輪廓來。大約是因為沒有以前那麼辛苦瞭,她的頭發和臉盤都顯得很有光澤。

王偉看得出瞭神,不防拉拉也抬頭,兩個人眼神對上,拉拉嫣然一笑,問他,你已經看瞭一陣子瞭,看什麼呢?王偉有些狼狽,支吾說,你怎麼不燙發瞭?拉拉伸手掠瞭一下劉海:“嫌麻煩,現在我又不上班,燙那麼漂亮給誰看。”

“直發有直發的味道。”

“最近生意怎麼樣?”

“還好。”

“你呢?”

“老樣子。”

“媽媽身體好嗎?”

“還好。”他如實相告。

“那就好。”她答應瞭一聲,望著杯中倒影出神。

“想什麼呢?”王偉謹慎地問她。

“我在想,我在兩性關系上其實情商挺低的。”她笑著搖搖頭,“說實在的,我總是把握不好分寸。咱倆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我特纏人吧?”

王偉低頭想,是這樣,有時候被她纏得喘不過氣來似的。

拉拉說:“我自己也覺著,我在婚姻期間的表現和倔驢的榮譽稱號特別不相稱,誰見過纏人的倔驢呀。要是能做到小鳥依人倒也是一條出路,可那又不是我的強項。唉!”

王偉評價說:“你屬於強勢的依人小鳥。”

“沒錯兒,人傢是強人,我是強鳥。” 拉拉自鳴得意地笑瞭起來,似乎非常滿意自己是一隻強鳥,她一不小心揚手打翻瞭茶幾上的一個茶杯,茶水頓時四下亂淌。

兩個人都手忙腳亂的去扶茶杯,他不小心抓住瞭她的手,剎那間,她整個人就跟過瞭電似的渾身一顫,他能感到她的身體繃得出乎意料的緊,體溫也偏高,但又不是發燒那種。王偉心中也跟著一顫,低頭去找拉拉的眼睛,但她把眼光轉開瞭,她的一隻手還留在他的手裡,兩個人都保持著姿勢沒有動,後來她的身體漸漸放松瞭。

“你故意的。”她幹巴巴地說。

“不是。”他辯解,忽然有點心慌意亂。

“撒謊!”她斥責道,冷冷地逼視著他。

他想起瞭那些個想她的夜晚,她的身影出現在他的夢裡,輕巧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他想追卻一直追不上,偶爾她會對他回眸一笑,靠近一點,卻發現她滿眼焦灼,似乎要對他說什麼,接著一晃就不見瞭。每次從這樣的夢中醒來,他的心中就充滿瞭惆悵和茫然,於是他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體會分手之痛帶給他的那份枯燥乏味和無可奈何。同時他不斷地猜想她會不會想他。

“沒錯兒!”他索性承認。

毛巾毯把他們一起罩住的時候,她心情復雜地嘆息瞭一聲:“這不是舊情復燃嗎?”

“根本就沒有滅過。”他告訴她。

“這樣是倒退。”她徒然地猶豫著,還想進一步闡明自己的觀點。

“我想你。”他說,溫柔地堵住瞭她的嘴,令她別無選擇地閉上瞭眼睛,他看到那對長長的睫毛撲閃得像一對不安的蝴蝶。

令人惱火的是,她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瞭,她接起電話低低地喂瞭一聲,他馬上聽出對方是一個男聲。她翻瞭個身,趴在枕頭上開始和那個來歷不明的男人講電話,一臉的一本正經,語氣也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想,她掩飾得真好。

那個男人先問她在幹什麼,她信口雌黃說在做瑜伽。接著,她和那人討論起成都的酒店和天氣,還反復爭論什麼時段的航班好,聽起來,似乎他們準備一起去成都,談話的內容枯燥乏味,很容易決定的事情,他們卻半天不能達成一致。

王偉隨手拿過枕邊的一本雜志胡亂翻閱。這時候,他們的話題似乎轉移到投資上去瞭,拉拉激烈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啊,不一樣瞭,零七年那會兒我們一心想的都是怎麼讓資產增值,可是到瞭如今,大傢都在考慮該如何保住自己的資產不貶值。”那個男人不知道說瞭句什麼,逗得拉拉笑瞭起來。王偉無聊地把雜志往邊上一扔,她看瞭他一眼,順手從旁邊扯過一條毛巾毯把自己裹住,拿著手機到隔壁的書房去瞭。

王偉側耳細聽,從隔壁隱約傳來她的聲音,忽高忽低,聽不清楚到底在說什麼,她一會兒似乎在和那個男人爭論什麼,一會兒又顯得興高采烈,唧唧噥噥說個不休。期間王偉去洗瞭個澡,出來卻發現他們還在講個沒完。他的情緒由無聊轉為焦躁,不安地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不斷地猜測著晚上打電話給她的男人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又等瞭一會兒,隔壁似乎仍然沒有收線的意思。王偉下定瞭決心,他過去敲瞭一下書房的門,隨即自作主張地推開瞭房門,拉拉愕然地看著他,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不早瞭,要不讓他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吧。”他語氣溫和立場強硬。她一時反應不過來,怔怔地看著他。

手機那頭顯然大感詫異,哇哩哇啦地嚷嚷瞭句什麼,她眼睛看著他,嘴對著手機說:“沒事兒,傢裡來瞭個老熟人。”王偉一愣,這時候拉拉又對那頭說:“啊,不用,不用報警。放心吧傢明。明天聊!”

她收瞭線,看瞭王偉一眼,示威似的從他身邊走過,裊裊婷婷地回臥室去瞭。

王偉愣瞭一下,訕訕地跟瞭進去,拉拉已經重新鉆回毛巾毯裡,把自己裹得隻露個頭在外面。王偉尷尬地站在床邊,進退兩難。拉拉得意地笑瞭起來,一隻手從側面伸出來輕輕捅瞭捅他:“你不冷嗎?”

“你真無聊,和童傢明也能講那麼久的電話。”王偉給自己找面子。

“我們下個月在成都要做一次培訓!你陪我去嗎?”拉拉說,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王偉看。

“你講課?”

“不,我從不講課。童傢明講,我協助。”

王偉很久沒有睡得這麼踏實安心瞭。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他迷迷糊糊地伸手一摸,旁邊是空的,不由一驚,這下徹底清醒瞭。他一下坐起來,聽瞭聽,隔壁臥室傳來拉拉走動的聲音。他想起前一天晚上,她說過今天要整理衣物。

王偉推開門,拉拉聽到聲音回身給瞭他一個明媚的笑臉,跟外面的藍天一樣明媚,廣州總是秋天最美。

“看!這是我上學時用過的紅領巾,我一直保存著。”她手上捧著一條少先隊的紅領巾展示給他看,“那時候,我的理想是做一個外科醫生,因為我覺得外科醫生能救好多人,特別瞭不起。不過後來發現自己暈血,隻好算瞭。”

拉拉轉身對著鏡子把紅領巾端端正正地系上,然後,她立正,像一個少先隊員那樣行瞭一個舉手禮。

她輕聲唱起來:“愛祖國,愛人民,鮮艷的紅領巾飄揚在前胸。時刻準備,建立功勛,把那敵人消滅幹凈!向著勝利,勇敢前進!向著勝利,勇敢前進!”

唱到後來,王偉聽她似乎有點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王偉走過去,從後面摟住她:“怎麼,自己被自己感動瞭?”

拉拉沒有回答。王偉把她的身子輕輕扳過來,低頭一看,拉拉的兩眼睜得大大的,正努力不讓眼淚溢出眼眶。她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