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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鴻鵠飛魔都

拉拉離開DB四個月瞭。陳豐是個細心的人,他一算時間,知道拉拉已經過瞭試用期,看來她應該安全瞭。陳豐放下心來,打電話給拉拉約見面吃飯。自從拉拉離開DB,他們一直沒碰過面。拉拉卻因為太忙,推說過兩個月再說,陳豐也就沒有勉強,兩人隻在電話裡聊瞭聊股票的事情。

這個電話對拉拉很重要,陳豐雖然話不多,卻透露瞭對大盤的擔憂和落袋為安的打算。拉拉素知陳豐穩健,因此,盡管陳豐言語之間尚有保留,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裡,拉拉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瞭陸續賣出手中的萬科。後來證明,這幾乎是最完美的逃頂。

拉拉自己在投資上見識不夠強大,但是至少她很清楚誰是強者,該聽誰的。

正當拉拉為及時地落袋為安感到慶幸的時候,意外地接到張凱的電話。張凱帶來一個重量級的八卦,DB剛剛宣佈,商業客戶部銷售總監Tony林離職瞭。“聽說他拉到瞭風投,自己做老板去瞭,”張凱說,“深層的原因,我猜是因為齊浩天對他不太滿意,不像何好德那麼重用他。”這點拉拉一直心中有數,所以,對Tony林的離開她並不意外,關鍵是,由誰接替Tony林呢?

張凱自鳴得意地幹笑兩聲,賣瞭個關子,“你猜?”拉拉的好奇心果然一下被吊瞭起來,“你先說是外招的還是內提的?”張凱說,“當然是內部提拔的才讓你猜嘛。”

DB現有的大區經理的情況拉拉稔熟於胸,她幾乎不敢相信卻又別無選擇,遲疑地說,陳豐?張凱哈哈笑瞭起來,就是他!想不到吧?拉拉高興壞瞭。這傢夥!天大的好事呀,他可真沉得住氣,一點消息都沒透露!張凱說,他這種人是鴻鵠,志向遠大深藏不露,不像咱們是燕雀,有瞭快感就要喊。

拉拉馬上想到一點,陳豐空出來的那個大區經理職位,張凱就不想去爭一爭?對此張凱不好意思地表示:“想呀,做夢都想。這不是找你給指點來瞭。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咱倆都幾個月沒見面瞭,想得慌。”

拉拉說,“你要是會想我,母豬都能上樹瞭!我們這兒剝削重,女的當男的使,男的當牲口使,吃飯我還真沒空。你要去競聘,總得準備個PPT吧,你把PPT發給我,我幫你參謀參謀。”

張凱很高興,假裝扭捏道,那多不好意思,光讓你幹活連飯都不管。拉拉說,求你瞭,別裝成嗎?我要是去吃你這頓飯,回頭得多加兩小時班。

撂下電話,拉拉才想起半個月前陳豐的那個電話。他說想見面一起吃飯,會不會就是想趁著吃飯說一說升瞭總監的事兒呢?拉拉趕緊給陳豐打電話,電話剛接通,拉拉劈頭就埋怨道,你可真行,這麼大的事兒都憋得住,還是張凱剛才告訴我的。

陳豐笑道,本來想請你吃飯,當面跟你說的。

“我今天要是不打這個電話,你就打算這麼鬼鬼祟祟地溜瞭?”

“這不是還沒走嘛。手頭有些事情在處理,下周才走。”

拉拉關心地問陳豐:“太太小孩都跟你一起去上海吧?”

陳豐解釋說:“我太太是公務員,她的工作還不錯,就這麼丟瞭有些可惜,所以嶽父嶽母都不太贊成她去上海,她自己一時也下不瞭決心。小孩上小學二年級,在省級重點小學。”

拉拉嘆道:“那學位很寶貴的。”

“就是呀,當初想瞭很多辦法才搞到的學位,誰知道去瞭上海能進什麼樣的學校。商量來商量去,還是我自己一個人先去,他們的去留等過一年再議。” 陳豐想起這些懸而未決的心事不由喜憂參半,感嘆道,“畢竟,換一個城市生活的成本很高,何況又是要去上海這樣的魔都。”

拉拉很理解陳豐的情況,寬慰他:“我覺得你這樣安排挺對,遷居是大事,是得從長計議。不管怎麼說,恭喜你!剛才張凱還誇你是鴻鵠呢。”

陳豐馬上否認,“我算哪門子鴻鵠。”

“你這號,用農民起義軍的話說,絕對是鴻鵠,擱現在,叫高潛力人才。我就是搞不明白,你幹嘛總要掩飾你是鴻鵠的事實。”

陳豐辯解說,“這一去,太多的未知數瞭,我要真以為自己是鴻鵠,沒準哪天就會從天上掉下來。”

拉拉笑道,那倒是,你自己得多加小心。好吧,福兮禍兮,咱們上海見。

陳豐聽拉拉這麼說,以為她最近要去上海出差,拉拉卻說,還沒有出差計劃,隻是上海北京麼,免不瞭要跑的。

其實,拉拉這天要是不打這個電話,陳豐也打算打給她的。他盤算著去上海前請拉拉吃飯,以後要見面,隻怕越來越不方便瞭。因為拉拉一直顯得特別忙,他就有些遲疑。陳豐想想,還是說瞭,“我原來還打算走之前請你吃飯,就怕你沒空。”

拉拉一愣道,你這都馬上要走瞭,要處理的事情還不得一籮筐呀?陳豐說,再忙,吃飯總是要吃的,手上的事情也不見得非得在這幾天都處理好,以後我每個月應該都會回廣州一次的。

拉拉有些躊躇,她確實太忙瞭,忙得去洗手間用跑的,吃飯用吞的。但是陳豐這一去,確實兩人又遠瞭許多,什麼時候能再見,誰知道呢。

拉拉的眼睛瞟向辦公桌上的臺歷,上面密密麻麻地做著一些記號,她心中迅速盤算著可能的時間表。陳豐在電話那頭沒有說話,耐心地等著她的結論。拉拉終於找到瞭一個合適的空隙,“周三中午你方便嗎?”陳豐說,我去接你,我的車型是……拉拉打斷他,“你沒換車吧?”陳豐笑瞭,沒換。拉拉也笑,那就行瞭,我沒那麼健忘。

周三中午,陳豐和拉拉在CBD一傢有名的粵菜館享用瞭一頓精致的午餐。這種精致是拉拉久違的瞭,SH畢竟地處開發區,周邊環境和CBD地區不能比,平時難得有個周末拉拉又累得根本不想下飯館。飯吃得很好,話其實不算說瞭很多,有時候還有長時間的沉默,但兩人都覺得很舒服自在。

陳豐發現拉拉吃飯的速度明顯比以前快瞭不少,他關心地問拉拉是不是連吃飯都沒有時間。拉拉“嗯”瞭一聲,輕描淡寫地說,有時候邊開電話會議邊吃飯,不吃快點不行。陳豐愣瞭一下,勸道,你這速度真得放慢一點,不然,現在你折騰胃,以後它就要折騰你。拉拉很無奈,“以後?我是活在當下的人,顧不上以後。”陳豐說,“不能太老實,你幹活太老實瞭,得適當推活,特別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還是得想辦法推掉。”拉拉笑起來:“看!承認瞭吧?我就是太老實!所以老被身邊像你這樣狡猾的傢夥欺負。”

分手前,拉拉說,這兒離開發區太遠,你別送瞭,我自己打的也很方便。陳豐客氣瞭一下,沒再堅持,他在路邊幫拉拉攔瞭一部的士,拉拉上車後隔著車窗對陳豐揮瞭揮手,兩人就此別過。拉拉坐在車上忽然覺得一陣傷感,這陣傷感讓她意識到自從離開DB,自己似乎難得再有諸如傷感、失落、惆悵之類溫情脈脈的情緒瞭,在SH她有的隻是驚嚇、煩躁、焦慮、果斷,更加粗魯、更加簡陋,也更加幹脆。

在拉拉離開DB的時候,陳豐有些難過,但他不驚訝,他告訴拉拉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現在陳豐要離開廣州瞭,拉拉在傷感的同時,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內心對陳豐的離去其實也沒有一點詫異,也許因為潛意識裡早已認定陳豐總要繼續向上升的。

有的人,他的生活十年如一日,既沒有變化也沒有驚喜。還有的人,他的生活保不準在某一天就會突然出現驚喜的變化。這當中固然有命運的造化,更多卻是這個人自身的特質決定的。人生這種變化的能力,就像人的牙齒,即使還沒有長出來,其實已經埋好瞭根,這是一顆什麼樣的牙齒,萌發前就已經定瞭。

回公司的路上,拉拉想著陳豐吃飯時說的話,不能太老實瞭,得適當推活。拉拉不由無聲地苦笑瞭一下。

說到推活,拉拉就很鬱悶,為什麼自己總是那個被推活的。

爭取資源的事兒拉拉常幹,特別是任務艱巨的時候;要是活實在幹不完,她也會撿要緊的做,而放棄一些次要的目標;但是說到推活,她從來都是萬分不好意思,還沒開始往外推,自己就先紅瞭臉。不像人傢李衛東,索取資源也罷,推活兒也罷,哪一樣不是做得理所當然理直氣壯。難怪陳豐會說她幹活太老實,人傢早看在眼裡。

最近李衛東老是對拉拉木著一張臉,拉拉心裡明白他是為瞭什麼,但是拉拉沒有辦法。李衛東想整頓好招聘流程給老板露一手,這個拉拉可以理解,但是既然是他自己主動請纓的,為什麼倒一心指望著她杜拉拉的資源呢,這樣的想法從技術上看頗有些異想天開,從人情世故上講也不符合人之常情。

拉拉也是實在吃不消瞭,才和李衛東論瞭論江湖規矩,結果沒討回公道,反倒惹得李衛東老大的不高興,以前兩人經常結伴去吃午飯,這些天都各吃各的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