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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自下而上”還是“自上而下”

拉拉的心裡堵著一口氣,不當上經理,她決不罷休。

在外部找機會處處不順利,拉拉又倒回頭想,DB是少有的好公司,自己好不容易進來瞭,為什麼輕易地就要走呢?自己是不是已經把DB內部能利用的資源都用上瞭?

她想,再沒旁的法子可想,隻有去找何好德瞭。

拉拉對找何好德感到很撓頭,但是也明白要是自己不去,就不會有人替自己出頭瞭。

上班的時候,海倫老看到拉拉盯著一個地方發愣,下班瞭拉拉也不走,接著發愣。

拉拉設想瞭很多種開場白,很多種談話思路,也推測瞭何好德可能有的各種各樣的反應。

結果,等她到瞭上海辦,迎面看到何好德,啥也沒說出來。何好德看到她,忽然想起有幾個月沒見著她人瞭,他親切地招呼道:“拉拉,來來來,到我辦公室坐坐。”

兩人落座,何好德笑瞇瞇地望著拉拉道:“最近怎麼樣?”

拉拉在心裡憋得太久瞭,她沖口而出:“Howard,我想當行政經理,我很想知道你對我這個想法的評價,行嗎?”

何好德沉著地反問:“你願意來上海工作嗎?”

拉拉倔犟地說:“目前我還不想來上海,我的生活在廣州,但是我願意經常出差。”

何好德馬上表態:“你告訴李斯特,我覺得你在廣州,也能把行政經理的職責履行好。”

拉拉哪兒想得到天大的麻煩事兒竟然這麼簡單就談出瞭結論,她所見識過的是和李斯特之間無休無止的拉鋸戰。拉拉滿腔準備戰鬥的情緒都沒派上用場,她幾乎懷疑自己聽錯瞭,要不就是自己理解錯瞭何好德的意思。

拉拉穩住自己加速的心跳,聲音盡量平穩地提出要求:“您和李斯特說一聲,行嗎?”

何好德笑瞭:“拉拉,正常的流程下,這類申請,應該由希望提拔員工的部門主管發起,因為他是用人部門的頭,他最清楚他需要什麼樣的人,以及這個候選人的現有表現和能力;然後這位主管需要和他本人的上級主管以及人力資源部共同討論,看候選人是否已經具備瞭被提升的資格。”

拉拉有點慚愧地說:“明白啦。”

何好德進一步說:“所以,現在應該由你的老板李斯特來找我提出申請,而不是我主動去找他說—該提拔你手下的某某員工瞭,寫個申請報告給我吧。要升他手下的某位員工,首先應該是他的決定。而他的上級主管和人力資源部,是起著監控的作用,即保證這個升職的合理合法性。”

何好德頓瞭頓,又笑著說:“通常,一個主管的上級,不會把他不願意用的人強加給他。你現在越過李斯特來找我,我能理解,不過,事實上,這不是正常的流程。”

拉拉看著何好德滿是笑意的蔚藍的眼珠,不好意思地嘟囔道:“這事兒我主動和李斯特要求瞭幾回,他總說不行,因為您會有意見的。”

何好德說:“你現在可以轉告他,我的意見是升你,我這方面沒有任何問題。”

拉拉不放心地說:“由我去說行嗎?”

何好德說:“放心好瞭,他會相信你轉告的確實是我的意見,不是你編出來的。”

拉拉樂壞瞭,道瞭個謝就打算退出。

何好德叫住她說:“拉拉,你去找李斯特,先不說我的意見。你再正面和他談一次你的升職要求,假如他還是不同意,你才說出我的意見,明白嗎?”

拉拉心領神會說:“明白!”

何好德叮囑道:“好好和你的老板談,李斯特是個很寬容的主管,他有他的特點。你以後還要向他報告的。”

拉拉保證道:“知道,您放心。”

拉拉退出來,一時簡直回不過神,這也太簡單太迅速瞭,十分鐘結束戰鬥。她設想的那麼多得體專業的開場白一個也沒有用上,而何好德的反應也完全不符合她事先的任何一種預測。

她有些失態地在辦公室走道上來回走瞭幾步,定瞭定神,才去找李斯特。

李斯特一看是他的“麻煩”—著名的“倔驢”杜拉拉同學來瞭,頭“嗡”地就大瞭一圈。李斯特不免打起精神準備戰鬥,他掛起他的好萊塢明星式的招牌微笑,招呼拉拉坐,親切地問候她。

拉拉也微笑著問候瞭李斯特,然後拿出剛才和何好德談話的那招,直接說:“李斯特,我還是想做行政經理,行嗎?”

李斯特心說:暈,又來瞭!這回連個彎也不拐,直接就撞上來瞭。

他照老套路說:“拉拉,你住在廣州,這個崗位需要設在上海呀。”

 “我願意出差。”

李斯特耐心解釋說:“上海是總部所在,需要料理的事務多在這裡。你在廣州畢竟不方便,特別是有突發事件的時候,經理不在本地,會很成問題。”

拉拉說:“玫瑰生病的時候,我在編制未滿的情況下,代理這個崗位半年之久,得到瞭各部門的好評,這您都是知道的。我對勝任這個崗位很有信心。”

雖然兩人的談話內容本身和先前的幾次交鋒沒有區別,不過在重復車軲轆話,李斯特還是感覺到拉拉今天逼得異乎尋常的緊,似乎有點來頭,不由暗自納罕。他不明就裡,隻得走一步看一步,照例說:“升你何好德會有意見的。”

拉拉就等著他這句話,馬上接嘴說:“何好德沒意見,他說他同意。”

李斯特嚇瞭一跳,何好德的這個意見自然很出乎他的意料,但是李斯特也馬上做出判斷,這事兒拉拉不會撒謊。他下意識地追問:“何好德什麼時候說的?”

“就剛才。”

“他和誰說的?”

“我瞧您挺為難的,今天就自己去找他要求瞭,他說他同意。”

李斯特馬上說:“拉拉,我一會兒有個會議,我回頭再找你談吧。”

拉拉說:“行,那我先出去瞭。”

第二天一早,拉拉一到公司,透過玻璃隔墻,一眼就看到李斯特正和何好德一起,關著門在何好德房間裡談話。李斯特背對著拉拉這個方向,揮手比畫著什麼,何好德則爽朗地大聲笑著,似乎李斯特說的話很合他意。

拉拉覺得他們就是在說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