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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係內的獨立

青少年的不成熟與他們的大腦有關,除了這種錯誤的觀點之外,大多數青少年真的不想或者不需要與成年人建立強烈而親密的關係,這種想法可能就是我們關於青少年的最有害想法。「他們不想花時間和我們在一起」,「他們對成年人不感興趣」,「他們像躲避瘟疫一樣避開我們」,這些觀念既普遍又具有破壞性。就像沃爾特一樣,很多人相信青少年急於擺脫與成年人的關係,想要盡快獲得自我實現。

多年以來,研究人員犯了很多與沃爾特一樣的錯誤。他們默認了青少年對自主和獨立的渴望使得他們幾乎不可能與成年人建立聯繫這一觀念。父母可能會嘗試著與十幾歲的青少年保持聯繫,但最終青少年的自主性動機可能會勝出,父母與青少年的親子關係會漸漸疏遠。這正是沃爾特所擔心的,也是正發生在喬希身上的事情。這貌似是一個足夠合理的假設,值得慶幸的是,這個假設被明確地指出是錯誤的。

最近,我們通過回顧,開始清楚地認識到一個明顯的事實:尋求自主性與建立強大的聯繫並非總是不相容的。相反,如果人們停下來去思考一下,強大的成年人關係通常讓雙方感覺既獨立又有聯繫。在人際關係中,建立獨立感和自我效能感,甚至可以增強兩個人之間的聯繫。實際上,這意味著自主性動機未必會阻礙青少年在他們的生活中與父母以及其他的成年人保持牢固的關係。的確,我們自己的研究成果還不僅限於此,我們發現,為了做得更好,青少年必須與成年人保持聯繫。

20多年以來,在我們的研究中,我們一直觀察父母與青少年的互動,研究結果強有力地支持了這個關於青少年與父母關係的更為積極的觀點。青少年通過討論的形式與父母保持強大的聯繫,同時,也建立了他們的自主性。當我們觀察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們會發現好的結果隨之而來,從更好的同伴關係和青春期心理健康,到多年以後成年早期更好的職業和學業成就。接下來,我們要考慮,一些家庭是如何建立起健康的互動模式的。現在,問題的關鍵在於,青少年與父母缺乏聯繫時,青少年就會一直表現不佳。總體原則很簡單,但是很關鍵:青少年想要獲得自主性,他們也想要而且需要在他們的生活中與成年人建立起強大的聯繫。沃爾特不僅錯誤地理解了喬希想要什麼,也沒有正確地認識到喬希真正需要什麼,儘管喬希表面上看起來無所謂。沃爾特沒有必要放棄他與喬希的關係,事實上他也不應該放棄,以免無意中使喬希和他的朋友一起陷入青春期泡沫的困境之中。

對沃爾特以及其他一些類似的父母來說,為什麼識別和接受會如此困難呢?

扭曲,這種扭曲困擾了研究者多年,也幾乎總是在困擾著沃爾特。這種扭曲具體表現為:青少年試圖在世界上獨立存在,這需要耗費太多的能量,以至於他們沒能留下足夠的情感能量來維持與成年人的關係。做好青少年的工作則更具挑戰性,與父母的關係通常會對青少年有一點威脅,因為它會誘使青少年回到童年期的舒適依賴狀態之中,而這種依賴是青少年試圖拚命擺脫的。大多數青少年非常看重自己與父母的關係,但他們也需要展示自己獨自一人也能取得成功。除此之外,大多數青少年也試圖加深與同齡人的關係。這些目標都並非是根本上互不相容的,只是對於青少年而言,同時追求這些目標會非常困難。因此,在健全的家庭裡,青少年通常會隱約地相信,他們與父母的關係足夠強大,能夠禁得起自己把一點注意力轉向其他的任務。

正如喬希在我們的個人會談中所說的:「我知道我的父親很偉大,也真的很關心我,他有時候也會很有趣,但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夠讓他明白:當我想要和朋友在一起時,不是因為我不喜歡他,而是因為我已經15歲了,我應該這樣做!」在內心深處,喬希知道自己非常在意與父親的關係,正如沃爾特在意他和他父親的關係一樣。但是,考慮到青春期的忙碌,喬希沒有很多的時間和精力,來真正聚焦於確保這種關係被精心照顧到。他正在讓自己父親來照顧他們之間的親子關係,或者他是這樣想的。

對於父母來說,所有這些要點是很明確的:成年人是與青少年關係的維護者。這一準則不僅反映了一種責任,也暗示了一個往往被錯過的機會。如果大多數青少年完全離開自己的家,或者被要求一心一意地經營自己與成年人的關係,他們將會陷入困境。但是,如果我們可以用一些已經安裝好的「腳手架」來支撐這些關係,青少年願意與我們接觸的程度會高得讓我們感到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