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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遍的問題

托尼的故事表明,朋輩社會化會帶來一些問題。在某些方面,托尼是一個極端的例子:在這樣一個不尋常的環境中,脆弱的青少年容易遇到特別有挑戰性的同輩團體,他們同樣也缺乏應對的技巧。然而,我們一直在研究的是,即使那些社會適應能力非常強的青少年,仍然會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其他青少年社會化的影響。有時候,甚至和一群「正確」的人出去玩,也可能是很有問題的。

多年以來,在我們對成千上萬青少年的研究中,對那些受歡迎孩子的研究顯示出一個更加令人驚訝的結果,這個結果能夠清楚地說明我們的意思。我們開始這方面的研究,僅僅是為了記錄大多數早已被直觀瞭解的內容:與青春期同伴交往得很好,這通常被看作青少年整體生活運行良好的一個重要標誌。這就是我們在心理學中提到的「奶奶」領域,例如,「你奶奶可以告訴你這一點」。但後來我們發現,我們不確定奶奶是否知道。

我們通過對在校青少年的大量調查來瞭解知名度,詢問誰是學校裡最受歡迎的人。我們沒有專注於「高地位」的孩子,而是詢問學生,更願意花時間與誰在一起。然後,我們辨別出了受歡迎的孩子,這些孩子出現在很多人理想朋友的名單中,我們同這些孩子隨時保持聯繫。他們不一定是在學校裡最顯眼的孩子,他們也許不曾是足球隊的隊長或者同學會的女王,但他們可能是那些為球隊管理設備並且受到每個隊員歡迎的孩子,他們還可能是那些能夠作為一個很好的傾聽者的安靜而友好的孩子。

我們的很多發現都令人吃驚:這些很受歡迎的孩子,往往與父母相處得很好;除了普遍受到歡迎,他們有牢固而親密的友誼;而且,當他們需要平衡自己與周圍人的需求時,他們善於延遲滿足。總之,很明顯,這些孩子社會化良好,這與我們的預期相吻合。到目前為止,我們都處於「你奶奶可以告訴你這一點」這一領域之內。

從13歲起,我們開始追蹤這些孩子,還研究了更多的問題行為,如飲酒和未成年人犯罪活動。在這裡,首先,我們似乎可以找到一些令人感興趣的內容——這些很受歡迎的孩子並沒有比同齡人更好或者更差。其次,這並不那麼令人驚訝。然而,一年後出現的畫面讓我們大吃一驚。那些受歡迎的、社會化良好的青少年使用酒精的比率,幾乎是他們那些不怎麼受歡迎的同伴的三倍!對未成年人犯罪的研究也得到了類似的結果,例如破壞和行竊。到18歲時,受歡迎和不受歡迎的群體在酒精使用可能性上的差距已經擴大到30%以上。

我們以為,也許他們只是應酬性地飲酒。如果我們繼續跟蹤會發生什麼呢?我們已經跟蹤研究他們到了20歲,目前得出了兩個結論。首先,與13歲時那些不如他們受歡迎的人相比,他們有更高的飲酒比率。其次,即便我們不考慮飲酒本身,但是考慮一下那些與飲酒有關的重大問題,比如酒駕、打架、被逮捕和飲酒曠工,諸如此類。那些已經長大的、曾經受歡迎的社會化良好的13歲青少年,在這方面看起來做得並不好。其他同事類似的研究也證實,即使追蹤到成年期,這類很受歡迎的友善的孩子也會繼續出現重大問題。

這些「好孩子」是突然變壞的嗎?答案是否定的。當我們採用其他的評估方法,例如,青少年是否被同伴看作有敵意的或者是有攻擊性的?我們認為,那些受歡迎的13歲孩子更善於交際,他們不太可能猛烈地抨擊別人。最後,我們發現自己錯了。我們曾試圖研究那些受歡迎的孩子,並希望和期待看到這些孩子社會化良好。而事實上,結果就像我們所發現的那樣。問題不在於那些受歡迎的孩子沒能被很好地社會化,而在於他們被一幫13歲的孩子所社會化了。

在某些方面,廣受歡迎的13歲青少年就像是小政客一樣。他們在社會上是成功的,並且善解人意。雖然他們看似是領導者,在某些方面,他們也是在同伴中分別進行「民意調查」的專家,並將自己置身於同伴趨勢的前沿地帶。但問題不在於這些青少年,而在於他們所跟隨的特定選民。當採訪了青春期後期的青少年以試圖來更好地理解這些發現時,事情就變得很清楚了,問題僅僅在於很多青少年認為飲酒和其他未成年人的不良行為是有價值的。雖然這個問題並不普遍,但可以肯定的是,正如上面所提到的,青少年這些行為中的酷炫和類似於成年人的表象,使得他們對許多青少年都很有吸引力。那些廣受歡迎的青少年,僅僅是被這些價值觀所社會化。

「浪費」只是因為有趣,破壞郵筒只是想踢一腳,偷東西是件很酷的事情,這些價值觀像肥沃土壤中的雜草一樣橫生蔓延,卻無人關心。雖然飲酒、入店行竊、破壞看起來只是一些小的問題行為,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是,每年都有大量的青少年以及無辜的旁觀者,在與酒精有關的意外事故中喪生。最新的證據表明,早期的酒精使用對大腦發育具有長期的影響,並可能會使一些年輕人的大腦產生終生藥物濫用的風險。房主、消費者、零售商店店主和其他人也在承受著來自青少年破壞和行竊的巨大損失。總之,所謂「小的」青少年問題行為可能反映了大多數青少年的發展階段,但對社會以及很多相關的青少年,都產生了短期和長期的巨大損失。然而,這些都僅僅是較大問題的一些症狀表現:通過隔離青少年與成年人的互動,我們讓這個同齡人群體在類似於《蠅王》中的叢林島上長大,在那裡,成年人的規範不再適用,即便是對社會化良好的青少年來說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