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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三皇子和蘇入翰一身富家公子裝扮,正在茶樓裡面若無其事地喝著茶。不一會兒,一陣敲門聲響起,三皇子和蘇入翰對視一眼,蘇入翰起身去開了門。

「殿下。」

來者是兩個穿著平民服飾的人,面貌普通,身形偏瘦,見到三皇子,趕緊跪下來行禮。

「在這裡不用行禮,也不必叫殿下,叫公子就好。」

那二人點頭稱是。

三皇子讓那兩人坐到離自己稍近的位置,打量了那二人一番,覺得比最初走得時候瘦了一些,而且面色發黃,像是生了什麼病一樣。

蘇入翰看出了三皇子的疑問,替他問道:「你們兩個怎麼弄得這麼狼狽?」

坐在左側的這個人先是喝了一口茶,平定了一下氣息,才說道:「殿下……不……公子有所不知,這個月份,沿途大旱,到處都缺水喝。我們差點兒沒渴死在麓北國的境內,好不容易翻過了那座山,到達鄖西邊境,這才救了一命。」

(註:麓北國和鄖西國中間隔了一座山,鄖西國地處迎風位置,終年降雨豐厚,而麓北國有一大片區域地處背風位置,常年不下雨。)

三皇子若有所思,沉默了一陣,說,「這個月份,麓北國的確正處於乾旱時期,但是往年沒有這般嚴重,無非就是百姓用水拮据罷了。」

「今年可不是。」方才沒有開口的那個人,這會兒見到三皇子面色平和,也放開膽子說,「今年麓北國大旱,尤其是靠山近的地帶,莊稼顆粒無收。那些百姓餓死的餓死,渴死的渴死,到處一片荒涼。我餓且據我們觀察,這種旱情正在蔓延,如果朝廷再不救濟,恐怕就要民心不穩了。」

左側的人借口道,「就算是救濟,也需要大批的糧食。靠山的一帶每年收成都不好,勉強趕上好的那一年,也僅是足夠溫飽而已。一般年份,都要從外地朝這裡運送糧食,而麓北國其他地方降水也不多,收成一般。要是趕上今年的大旱,那些地方的百姓自己還吃不飽,怎麼可能聽譯再把糧食交出去。這樣一來,兩個地方的百姓全要餓死。」

蘇入翰握著手裡的茶碗,看了三皇子一眼,緩緩說道:「麓北國邊境挨著四個國家,其中一個國家基本已經成為麓北國的附屬國,每天都被麓北國搶奪不少財物和糧食,估計也拿不出什麼了。另外一個國家人口少,地勢險要,要去那裡運送糧食,恐怕還沒回來,百姓就餓死了。現如今只剩下鄖西國了……」

「是,所以麓北國君才想著和親,按照各國慣例,和親的雙方,嫁入的一方會得到豐厚的聘禮。到時候凜王開口,要些糧食,豈不是小事一樁。況且鄖西國庫的存糧多得就要溢出來了,送去一些根本不算什麼。」

「不是和親那麼簡單。」三皇子突然開口說道。

三皇子一說話,三個人的視線全部投到了三皇子的身上,三皇子面色凝重,看樣子已經瞭解到一些別的情況。

「的確,不是和親那麼簡單。」蘇入翰接著說道,「若僅僅是和親,凜王沒有必要在這裡耗費這麼多時日。而且,據我所知,鄖西國的一些內部官員和麓北國的官員私通,已經有大批的糧食,悄悄轉到了麓北國邊境。」

聽了這話,那兩人睜大了眼睛,彼此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先問道:「難道那些運糧隊不是皇上派去的麼?可他們穿得都是皇宮侍衛的服裝。」

另一個也說道,「我還納悶,為什麼我們只在城門口見到那些官兵,歸去的途中卻一個都沒見到。原來他們不是從大道過來的……」

「皇上知道這件事情麼?」

提到這個問題,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三皇子淡淡開口,「他什麼都很清楚。」

這下三個人都不吱聲了,各有所想,蘇入翰讓那兩人先回去休息,擇日領賞。屋子裡就剩下蘇入翰和三皇子,蘇入翰將門掩上,又坐回了剛才的位置。

「看來,這次凜王過來,是想徹底解決國家的旱情和糧食的問題。其實聽一些老官員說,早在幾十年前,麓北國就因為佔領山後的這一大面積地區而出兵鄖西國,結果雙方損失慘重。

我想,皇上這次也是考慮怎麼用一種不受損失的方式回絕凜王的這一要求。畢竟,若是真的交戰,兩國必然元氣大傷,麓北國還好,挨著的國家都不對其構成威脅。可是鄖西國這邊還有個欒東國挨著,雖然國力不強,但是若趁機鑽空子,不乏會對鄖西國造成威脅。」

三皇子臉色平靜,蘇入翰所說的一切,他都心知肚明。

「只是,我在想,凜王要和皇上達成這份協議,幾乎不可能。難道他真的要用……」蘇入翰沒有繼續說下去,想必三皇子已經明白。

「的確,他是想激化矛盾,作為威脅。從他要拆毀臨寒宮開始,我就對他的所作所為心知肚明。」

「凜王的意思是,奪走幕雪逝,再利用雯陽公主的所作所為,同你交惡,逼你抗婚,最後落得一個言不守信的罪名?」

三皇子揚唇一笑,笑得陰恨至極,「他是想讓我殺了雯陽公主。」

蘇入翰臉色微微變了變,「凜王果然夠狠毒,連親妹妹都這樣利用。雯陽公主若是死在殿下手裡,麓北國就可以提出一切無理要求,甚至可以去和欒東暗中聯手威脅鄖西。殿下,既然你知道是這樣,那是不是……」

「我不殺,也會有別人動手……」

「門口何人?」

蘇入翰一聲大喝,瞬間飛出門外,大手抓住一個肩膀,頓覺幾分熟悉,轉過來一看,竟然是隼曳。

「殿下,可找到你了,快……」

三皇子心裡一緊,看到隼曳,腦海裡立刻反映出幕雪逝的臉。

蘇入翰也是一臉焦急,「到底怎麼了?」

「雪公子把我們藥全倒了,自己跑了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

三皇子臉色驟變,瞬間飛出茶樓。蘇入翰和隼曳跟著三皇子,也快速朝皇宮趕去。

……

上川鴻一天沒見到灝凜的影子,胳膊上的傷已經好了很多,他簡單地披了一件長衫,朝灝凜的屋子走去。

「好了沒?」

「不要動,馬上就好了……」

熟悉的聲音從屋中傳來,上川鴻的心怦然一動,差點兒要直接推門而入。可是突然一想,也沒什麼好興奮的,這個人遲早要到這裡來。而且,自己假如進去,面對的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

幕雪逝正在一把小籐椅上端端正正地坐著,笑得面容發僵,迫不及待等灝凜為他畫像。自從他看了灝凜掛在屋中的一些畫,和帶過來的一些作品,就嚷嚷著要讓灝凜為他也畫一幅。

不出半天的功夫,幕雪逝就和灝凜混熟了,說話也沒有最初的那麼拘謹了,兩個人說說笑笑,竟然在屋子裡待了大半天。

上川鴻朝門口的侍女問,「凜王今天一下午都沒有出去麼?」

「沒有,凜王一直在屋子裡,還有另一位公子,玩得很是開心呢。」

上川鴻很清楚灝凜的個性,他平時在屋子裡悶上一個時辰,就要出來走走,這次竟然一待就是一個下午……

「大人,要不要稟告凜王您來找過他了?」

上川鴻淡淡一笑,,「不必了,凜王若有吩咐,你們及時進去侍候就好。」

「不能亂動,不然就把你畫成三頭六臂。」

「那不是怪物了。」

上川鴻聽出那話中明顯的寵溺之意,突然覺得胸口有些壓抑,深吸一口氣,趕緊邁步朝遠處走去。

灝凜的眼神掃了一下窗子,臉色微微有變,但是很快便恢復了正常,又開始看著幕雪逝笑。

幕雪逝沒一會兒便想過來看一下畫到了什麼程度,但是灝凜不准,幕雪逝的屁股每次都是徒勞地抬起,又不得已坐了回去。

而且只要灝凜一把注意力放在畫紙上面,幕雪逝就如一條泥鰍一樣,在那裡動來動去,一會兒扭扭脖子,一會兒轉轉腰,還經常去盤子裡面偷些吃的,等到灝凜發現了,就一股腦往肚子裡面咽。

灝凜甚是想不通,三皇子那麼喜好安靜的一個人,竟然回樂意這樣一個人待在自己的身邊。不過這對灝凜也是很受用,灝凜不記得自己有多久心情沒這麼好過了。同樣是活潑好動,雯陽公主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就是心生煩躁;可是到了幕雪逝這裡,就變成百般喜愛了。

「稟告大……王爺,三殿下在外面求見。」

門口的侍衛除了一身冷汗,幸好沒讀錯,不然這條命就沒了。

灝凜的畫筆一停,看向幕雪逝,他的笑容也僵了。不過一直在僵,也不知道這一刻有沒有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