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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君王之才

  白王府。

  蕭崇正坐在庭前,陽光照射在他臉上。他就那麼靜靜地坐著,玄同侍奉在一旁,也是沉默地坐著,並不言語。他用手指輕輕地敲著椅凳,一下,一下,不緩不急。

  直到許久之後,一個匆匆的步伐打破了這片寧靜。

  七皇子蕭景瑕。

  「崇哥,瑾玉公公有消息傳來!」蕭景瑕大聲呼道。

  「說。」蕭崇將手指抬起。

  「今日散朝之後,一共十三位大臣前去拜會欽天監,但都被國師拒之門外,只有瑾宣大監前去的時候,國師見了他。事後瑾宣大監密會五大監,原來陛下過陣與國師商議過,並且國師還真的給出了自己的意見。」蕭景瑕說道。

  「什麼意見?」蕭崇神色平靜。

  「十六個字,與其說是意見,但從國師口中說出來,更像是一個箴言。」蕭景瑕長呼了一口氣,「白可定國,赤可開疆。龍或在野,天下難安!」

  玄同愣了一下:「那這話對咱們是有利,還是有弊?」

  「自然是有利!」蕭景瑕喜道,「開疆之君那往往都是開國之君,後代君王以定天下為本。開疆只會引發戰亂,民不聊生,對一個國家百害而無一利!」

  「並不是。」蕭崇輕輕搖頭,「南訣一直對北離虎視眈眈,南訣新帝吳清歡去年登基,他是個好武之人,十年之內,兩國必起戰事。」

  蕭景瑕愣了一下:「那這話對咱們不利?」

  「也不是。」蕭崇還是搖頭,「你剛剛說的話亦有幾分道理,若開疆後不能定國,國家也會分崩離析。」

  「崇哥,那到底是有利還是有弊啊?」蕭景瑕無奈道。

  蕭崇用手輕輕揉著太陽穴,緩緩道:「今日,可是英雄宴的日子?」

  「沒錯。唐門和暗河早就已經出發了,是成是敗,都在今日!」蕭景瑕答道。

  蕭崇一下一下地揉著腦袋,喃喃道:「龍或在野,天下難安。」

  「白可定國,赤可開疆。龍或在野,天下難安。」一個外表羸弱的少年一邊拉起了一張巨大的弓箭,一邊問道,「國師只說了這十六個字?」

  留著小鬍子的年輕人站在他的身後,答道:「根據瑾言公公的傳話,的確只有這十六個字。」

  這裡自然便是赤王府。

  赤王蕭羽手輕輕一放,一支羽箭破空而出,瞬間貫穿了靶心,他放下弓箭,笑道:「瑾言那傢伙,別看整日低眉順眼的,其實一肚子壞水。他說話,龍邪你可得留意著,藏一句,說一句,那是常事。」

  「屬下明白。」龍邪點頭。

  「不過這次立儲君是大事,諒他也不敢胡言。龍邪,你說一下,這十六個字你如何理解?」蕭羽問道。

  「前八個字很好理解,白王蕭崇是守國之君,大約是因為他性格沉穩,做事謹慎。赤王您是開疆之君,說明勇武可嘉,以後對陣南訣,需要王爺這樣可做帥才的皇帝。但是後八個字,又是變數,有了後面八個字……」龍邪皺眉。

  「好像前面八個字都白說了?」蕭羽笑道。

  龍邪垂頭:「正是。」

  「不僅前面八個字,其實十六個字都是白說。」蕭羽聳肩,「這就是國師齊天塵的作風,他從不會說出確定的答案,只會讓你自己去琢磨。所以這句話對我們來說沒有意義,只能看父皇,他自己怎麼琢磨了。」

  「王爺覺得陛下會怎樣想?」龍邪問道。

  「父皇不喜軍伍,這話對我沒好處,你看當年琅琊王軍功纍纍,最後也沒落得個好下場。但是要說定國之君,一個瞎子,憑什麼去定國?」蕭羽冷笑道,「父皇不是那種會冒險的人,除非我死了,不然皇帝的位置,輪不到蕭崇。對了,我聽說蘭月侯單騎離城而去了?」

  「是的,就在陛下回京後的那一天,據說是替陛下辦事去了。」龍邪答道。

  「金衣蘭月侯,在這個天啟也算是個人物。要想辦法拉攏他。」蕭羽微微皺眉。

  「上個月送去的珠寶,倒都是收下了。」龍邪說道。

  「但是我聽說蕭崇送的字畫,他也照單全收了?」蕭羽問道。

  「是。」龍邪應道。

  蕭羽搖頭:「這樣的人最可怕,得找到他的軟肋才行,你讓巖森去查查他。對了,巖森呢?幾日不曾見到他了。」

  「巖森前幾日收到百曉堂傳話,如今整日坐在屋內,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龍邪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

  「百曉堂?誰給他傳的話?」蕭羽驚訝道。

  「據說是百曉堂的堂主。」龍邪垂頭。

  「姬若風?他還活著?不是說早就死了嗎?」蕭羽大驚,「帶我去見巖森!」

  欽天監。

  星月閣。

  齊天塵依舊坐在那裡,望著那天空。如今天色漸沉,天上已有幾顆星辰能夠被依稀看到,他輕歎了口氣,又喝了一口茶。之後身後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齊天塵沒有回頭,喚道:「師弟?」

  那卻是一個頗為年輕的道士,劍眉星目,一番世家公子的模樣,他垂頭:「師兄在這裡喝茶觀星,可難為我們了。今日午時已攔走了那十三位貴客,但午後師兄見了瑾宣公公後,又湧來了幾十個朝中要臣,恐怕今日之後,整個朝廷都要被我們欽天監得罪光了。」

  「哈哈哈。他們既然見不到我,可以去見大監啊。」齊天塵笑道,「反正該說的我都已經告訴他了。」

  「他們倒是想,但是大監的府邸可不是尋常的人想拜見就能拜見的。不過既然瑾宣大監知道了,其他四位大監也應該知道了,而既然他們知道了,至少在這件事情上,最關心的那兩位王爺也該知道了。這就是師兄你的目的吧。」年輕的道士走向前,站在了齊天塵的身邊。

  「對啊,既然他們那麼想知道,就說個十六字的廢話給他們聽聽吧。」齊天塵淡淡地說道。

  「廢話?」年輕的道士一愣。

  「廢話。」齊天塵笑了笑,「定什麼國,開什麼疆,真龍只有一條,天子只有一位。得勝的站在高台,其他人匍匐在台下,血流成河。一代又一代,一朝又一朝,星辰日夜變幻,朝代交迭更替,唯獨這一件事從未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