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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悲天憫人

  隨著大覺禪師吐出一口鮮血,身後的六位禪師更是面如土色,原本已負傷的大普更是直接暈了過去。

  「這……這……這……」雷無桀指著那從天而來,從天而去的一刀,目瞪口呆,他曾在那個雪夜見過冥侯的刀,也是霸道無比,可眼前的這一刀卻分明又高明出了不知道多少。

  「這一刀之勢,至少為無心破去了一半的金剛不壞神通。」蕭瑟歎了口氣,「但也至少激發起了大覺十倍的殺心。」

  大覺擦去了嘴角的血跡,望著無心,喝道:「佛道奧妙,豈是爾等邪魔可問!」

  無心冷笑一聲:「佛法奧妙,這話放眼天下,我師父能說,你說不得!」

  大覺禪師雙手一震,身上的金色袈裟猛地飛起,衝著無心當頭罩下。無心竟也不躲,迎頭躍起,竟將那袈裟沖得粉碎,他躍至空中,口中忽然念起了聽不懂的梵文,但是聲音清揚,旋律有致,竟似在唱歌。

  「他在唱什麼?」雷無桀問。

  蕭瑟皺了皺眉,沒有回答。

  大覺身後卻又暈倒了兩位禪師,剩下的三位手中的佛珠一顆顆地碎裂開來,即便再急促地念著佛經,卻依然壓不住心中的氣血翻湧。

  「梵音鎮魂歌!」大覺瞪大了眼睛,「無心,你想做甚!」

  無心卻不答,依然口吐梵音,只是身形卻一退再退。

  大覺終於忍無可忍,膚色在瞬間變成金紅,他在瞬間就掠至了無心的面前,身法之快,連無心都沒有反應過來。大覺一把扼住了無心的咽喉。

  但是梵音卻沒有消失。

  無心忽然一笑,眼中紫光流淌,一如之前的嫵媚妖嬈。

  大覺只覺得耳邊似有千萬人同時頌起那梵音鎮魂歌,神思幾乎在瞬間抽離,但他有金剛不壞神通護體,他立刻穩住了心神,卻見那無心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肩膀,他感覺身體的真氣忽然如潮水般洩去。

  「無心,你……」大覺心中大驚。江湖上的確有化功大法這一類的邪門武功,但對於精通佛門神通的大覺來說,根本不懼這類邪功,但無心所用的,分明又不是化功大法那麼簡單。

  「別瞪我了,我也不知道這功夫叫什麼名字,封皮被毀了。」無心臉色慘白,「但我取了個新名字。」

  「叫悲天憫人!」

  無心一掌將大覺推了回去,大覺面如死灰,那一身金色瞬間退去,原本變得高大的身形也變回了原樣,從新變成了那個蒼老瘦削的老僧,只是比起之前,似乎更多了幾分枯敗之感。在他身後,那六位僧人已經悉數暈倒了過去,只有他依然撐著一口氣,能夠勉強站著。

  「大覺,你們幾十年的修為,我已盡數毀去了。」

  「但你們佛門這羅剎堂三十二秘技,我也不會帶走一分!」無心說完後便吐出一口鮮血,雷無桀急忙上前扶住他。

  「化去了自己的一身功力?這又何苦,你分明有其他的方法。」蕭瑟也走上前,望著無心。

  無心笑了笑:「不化去這一身魔功,怕是這些老和尚真的要拼了老命也不讓我走。」

  蕭瑟想說些什麼,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口。

  「想說什麼?」無心問。

  蕭瑟笑了笑:「悲天憫人,這次的這個名字,取得不錯。」

  「一直都不錯好不好。」無心笑。

  雷無桀望著那邊面色枯敗的大覺,問道:「大師,這架也打了,無心的功夫也沒了,這路也該讓開了吧?」

  大覺禪師搖頭歎道:「謝無心師侄不殺之恩。」

  「我是寒山寺的和尚嘛,怎麼會亂破殺戒呢?」無心想要站起來,卻見眼前一暈,整個人癱倒在了地上。

  「我背你走。」雷無桀一把攙過了無心。

  「怕是還走不了。」蕭瑟搖頭。

  「怎麼?」雷無桀衝著蕭瑟的目光望去,卻見唐蓮和無禪不知何時已走了上來,正神色怪異地望著他們。

  雷無桀立刻就把無心給放了下來,無心摔在地上痛苦地「哼」了一聲,雷無桀輕輕一腳把他踹開了些,衝著唐蓮撓了撓頭:「師兄……好巧啊!」

  蕭瑟白了雷無桀一眼,雙手攏在袖中,沒有說話。

  無禪這個時候走了過來,扶起了地上的無心,歎了口氣:「師弟,你受苦了。」

  「師兄,多少年沒回寒山寺了?」無心笑起來的時候臉上不再帶著那般妖異的嫵媚,清澈乾淨地像是一個普通的十七歲少年。

  「快十二年了。」無禪回答。

  「想念寒山寺嗎?」無心問。

  無禪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將無心背到了身上,一步步地往前走著,經過大覺禪師的時候,單手行禮:「大覺師父,這十二年來的教誨,無禪心中記下了。」

  「其實十二年前,我和忘禪打過一個賭。」大覺禪師忽然說。

  「賭的是什麼?」無禪微微一皺眉。

  「誰贏了?」趴在無禪背上的無心直接便問結果。

  「現在看來賭局似乎從來就不成立,是老衲一廂情願了。」大覺禪師苦笑。

  「看來是老和尚贏了。」無心笑道。

  「輸給佛道第一大宗並不丟人。」大覺禪師自覺地側身讓開了一步。

  雷無桀看著這奇怪的一幕,心裡納悶了,師兄和無禪難道不是和這些老和尚一起來抓無心的嗎?怎麼氣氛這麼和諧?

  「師兄……這?」雷無桀湊上前,問唐蓮。

  唐蓮沒理他,只是轉身,說:「走?」

  雷無桀不解:「去哪兒?」

  唐蓮指了指遠處:「雪月城。」

  無禪又對大覺禪師行了個禮,也往前走去:「我們回寒山寺。」

  而在山下,卻有數十騎已經趕到了,清一色地穿著連著風帽的黑氅,為首的那人裹著黑色面巾。身邊的年輕人一把扯掉了風帽,望著從山下走下來的那幾個人,問道:「九龍寺的和尚失敗了。」

  「看來是的。」首領淡淡地說了句。

  「可他們看著也不好受,那個灰袍僧人背著的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吧?所以我們來對時候了?」年輕人問。

  首領點了點頭。

  「勝之不武啊。」年輕人撇了撇嘴。

  無禪等人也停下了腳步,雷無桀望著眼前的數十騎黑衣人,惑道:「這些人是誰?」

  「無雙城。」唐蓮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