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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惦記大鷯哥

為期兩周的海灘特訓結束,袁縱帶著一群學員從煙台回到了北京。

出發之前,袁縱特意去買了一些煙台特產,其中萊陽梨是頗負盛名的。但因為市場上魚龍混雜,怕買不到最正宗的,袁縱特意開車去了萊陽當地的果園,親自上樹採摘,專挑又大又脆生的,一個梨的價格能買一筐的普通梨了。

一直到晚上,袁縱的車才開到北京。

夏耀已經六七天沒有看到袁縱了,心情輕鬆之餘也有點兒那麼一絲寡淡的滋味。

大鷯哥依舊那麼貧,前幾天不知是感冒還是怎麼了,嗓音突然有點兒沙啞,帶著一股單田芳和曾志偉混雜的味兒,即便這樣還是叨叨個沒完。夏耀為了耳朵免受折磨,專門放了一段評書和一段主持詞在復讀機裡。

於是,夏耀有時正在發呆,旁邊就會突然來一嗓子。

「啪!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噶好,偶系曾志偉啦……」

夏耀無數次冒出把這隻鳥送給別人養的念頭,可一提起鳥籠子,聽到大鷯哥傻里傻氣的一聲「我愛你」,夏耀心裡又不落忍。

所以夏耀這兩天一直盼著袁縱回來,趕緊把這只活寶領回去。

袁縱開車過來的時候,夏耀正站在陽台上和彭澤電話聊天,掃到袁縱的人影,夏耀話鋒一轉,迅速說結束語。

「那個,我得洗澡去了,有空再聊吧!」

袁縱朝夏耀走近的時候,竟然看到他臉上透出一絲笑模樣。

「回來了?」夏耀問。

袁縱把手裡提著的袋子朝夏耀遞過去。

「特產。」

夏耀喜歡吃梨,以前上學的時候,夏母總削好一個梨放進保鮮盒裡,讓夏耀帶到學校去。但看到袁縱買來的梨,夏耀卻擺出不屑一顧的架勢。

「我們家有的是梨,而且都是特供品,天然無農藥無化肥的,誰要你這個破梨。」

袁縱沒說什麼,提著那袋梨轉身往回走。

「拿來!」夏耀突然開口。

袁縱斜睨著夏耀,「你不是嫌我這梨破麼?」

夏耀冷哼一聲,「老吃好的也不行啊,偶爾也得吃點兒破的改改口!」

袁縱沒動。

「拿來!!!」夏耀霸氣一吼。

袁縱這才提著袋子走過來,把梨遞給了夏耀。

夏耀拿來水果刀,慢吞吞地削著外面的皮。削得慢不說,還削得特別厚,而且總是斷。

「笨死你!」

說完這句,袁縱就把夏耀手裡的水果刀和梨搶了過來,親手替他削。

夏耀本來想說不用,可開口的時候半個梨都削完了,削下來的梨皮薄如紙,而且每一節都是那麼寬那麼均勻,一直到最後也沒有斷。

削好的梨像一隻乳白色的雪糕,夏耀看了一眼,忍不住嘟噥道:「沒想到看著表皮挺糙,裡面果肉竟然這麼白。」

袁縱心裡暗道:沒你白……

夏耀咬了一口,口感清脆香甜,肉質細嫩,汁水豐富,甘甜如飴……不由自主地發出滿意的嗯嗯聲,發現袁縱看著他之後,迅速把臉上那副陶醉樣兒收起來了。

「怎麼樣?」袁縱問。

夏耀淡淡回道,「還湊合吧。」

吃了幾口後,看到袁縱還盯著他,夏耀頗不自在地問:「你吃麼?吃我分你一半,反正我也吃不了。」

「梨是不能分著吃的!」袁縱說。

「切……你還挺迷信。」夏耀眉毛一挑,「那我更得分一半給你了,趕緊離我遠遠的。」

說著,削下一半給袁縱遞了過去。

袁縱沒用手接,而是用嘴叼了過去。不僅把梨叼進了嘴裡,還伺機在夏耀浸著梨汁的手指上舔了一下。

夏耀迅速抽回手,目露凶光。

「你丫找抽吧?」

袁縱把嘴裡的梨嚼吧嚼吧嚥了,特別理所當然的口吻說:「舔一下都不讓?」

夏耀氣不忿,「我憑什麼讓你舔?你特麼是誰啊我就讓你舔?」

話剛一說完,手指又讓袁縱拽出去舔了一口。

「我操你大爺!」

袁縱突然沉下臉,極具震懾性的目光緊逼著夏耀,說:「你再罵一句試試!」

說實話,夏耀真有點兒被鎮住了,別說他了,就是公司裡那些五大三粗的教官,看到袁縱沉著臉都不敢出大氣。夏耀還算有種的,知道袁縱不敢拿自個怎麼著,又強撐起膽兒朝袁縱罵了一句。

「我操你大爺!」

這次袁縱把手伸進去,直接在夏耀嘴角擰了一下。

夏耀胸口燃起一團火,倒不是多疼,就是對袁縱的這種做法極度憤怒。你憑什麼擰我啊?你以什麼身份和立場擰我啊?老子罵你怎麼了?老子罵的就是你!

於是,夏耀又罵了袁縱一句,看到袁縱的胳膊又伸了進來,眼疾手快地關窗戶。

夾死你!

只聽砰的一聲,袁縱眼皮都沒眨,玻璃倒是顫了三顫。

夏耀驚愕之時,嘴角又讓袁縱擰了一下。

我草草草草草……

兩人鬧得正凶,夏母過來敲門了。

「我聽見光噹一聲響,怎麼了?」

夏耀平息一下心頭的怒火,沉聲回道:「沒事,媽,我關個窗戶。」

「關窗戶用那麼大勁兒幹什麼?說你幾次了?」

「哦,知道了。」

夏母走後,夏耀壓低聲音朝袁縱怒斥道:「帶著你的鳥,麻利兒混蛋!」

……

隨著最後一個疑犯落網,5?27特大持槍殺人案告破。雖然袁縱協助警察圍剿歹徒造成多人死傷,但因為當時情況特殊,加上後來抓捕最後一名疑犯有功,並未判他負刑事責任。只是對疑犯家屬給予了一定經濟賠償,這事就算過去了。

判決書下來,夏耀才算正式鬆了一口氣。

又連著忙了幾天,沒工夫照看鷯哥,這天中午夏耀回家,發現它的鷯哥又頹靡了。蔫不唧唧地在籠子裡瞎轉悠,目無焦距,怎麼逗都不吭聲。

「小黑,黑黑,你好!你好!」

夏耀笑著朝鷯哥說了好多話,鷯哥均無反應。

「你是嫌我冷落你了麼?小黑看這,你好!你好!吃飯!吃飯……」

夏耀說得喉嚨都冒煙了,鷯哥也是一言不發。

「怎麼回事呢?」

夏母走進屋,朝夏耀說:「興許是想那隻大鳥了。」

想那隻大混鳥?怎麼可能?夏耀記得清清楚楚,前陣子那隻大鷯哥養在家裡的時候,兩隻鳥總是打架,那會兒他的小黑總挨欺負,怎麼可能還惦記它?

夏母說:「鳥就是這樣,有個伴兒才會歡。」

夏耀還是不相信,他把鳥籠子摘下來,仔細瞧了鷯哥一陣,然後學著單田芳的腔調兒,試探性地說:「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小黑那隻眼睛立刻就亮了,滴溜溜轉了轉,輕聲說:「誰說話呢?誰說話呢?」

夏耀不信這個邪了,又粗著嗓子說了句,「大噶好,偶系曾志偉啦!」

小黑揚著脖子叫喚:「呱唧呱唧!呱唧呱唧!」

夏耀一臉黑線條,沒見過你丫這麼沒出息的了!

於是,傍晚下了班,夏耀又去了市場,學麼了一隻模樣相仿的大鷯哥,體型碩大,毛髮黑亮,嗓門兒也大。最主要的是這隻大鳥很溫順,不像之前那只鷯哥一樣,沒事就瞎鬧騰,人來瘋一樣。

回到家,夏耀就迫不及待地把這隻鳥掛在了小黑旁邊。

然後,他就一直等,等著大鷯哥和小鷯哥吵吵鬧鬧的溫馨場面。那隻大鳥唱歌比之前的大鷯哥好聽多了,說話語氣也沒那麼沖,主要的是它不和小鷯哥搶食爭寵,可謂溫文爾雅,彬彬有禮。

結果,小鷯哥一點兒都不待見它,無論旁邊的大鷯哥怎麼套近乎,它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以至於到最後那隻大鷯哥也頹了,兩隻鳥就那麼大眼瞪小眼乾耗著。

我操!夏耀禁不住罵:聽話懂事的你不待見,非惦記著那只混蛋玩意兒,你這不是賤得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