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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顧海成功逃離

白洛因恍若未聞,繼續在旁邊絮絮叨叨,「他臨死前臉色青紫,嘴唇乾得像是老樹皮一樣,他淒涼地叫著:哥啊哥啊,我好渴啊,我把手指咬破了,把自個的血都要喝乾了。哥啊哥啊,我好餓啊,我現在胃裡裝得都是從土裡挖出來的樹根和蟲子。哥啊哥啊,我好冷啊,我的腳趾頭全都裂開了,血肉模糊……」

顧洋冷聲喝止,「別把我當顧海,我沒那麼容易被忽悠。」

「啊!!!」

白洛因突然大叫一聲,毫無徵兆,刺激得顧洋瞳孔大開。

「我看見大海了,我真的看見大海了,他就在床底下……」

說完,大半個身子都竄到床下,只剩下腿和腳留在床上,腦袋已經頂到了地面,聲音裡透著抑制不住的激動。

「大海,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聽著呢。」

顧洋太陽穴突突直跳,忍著把白洛因踹下去的衝動。

白洛因繼續旁若無人地和床底下的空氣對話,說得有條有理的,好像真的聽到什麼一樣。其中不乏很煽情的話,都是說給顧洋聽的,顧洋裝聾子,白洛因就像個復讀機一樣,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重複著那幾句話。

終於,顧洋成功的被白洛因惹惱了,他迅猛起身,一把攥住白洛因的皮帶,想把他拖回床上。結果白洛因的皮帶開了,一股重力牽著白洛因的腿和腳也離開了床,顧洋眼瞅著他整個人出溜到地上,手裡只剩下一根皮帶。

「大海,我來陪你了。」白洛因蔫不唧唧地嘟噥了一句。

顧洋陰著臉走下床,想把白洛因拽起來,卻發現他的身體很僵硬。顧洋心裡一緊,趕忙將燈打開,結果看到白洛因面無血色,眼睛是睜著的,嘴唇一顫一顫的,卻說不出任何話來。顧洋把白洛因抱上床,趕緊給醫生打電話,掛斷電話的時候白洛因已經不省人事了。

「草,敗給你了,你不會就是用這種手段拴住顧海的吧?」

顧洋站在床邊一副無語的表情,從白洛因求助他的第一刻,他就決定要幫忙了。至於那個無理要求,純粹就是惡趣味,一來想逗逗白洛因,二來想讓他知難而退,自己睡個安穩覺,第二天精力充沛地去部隊。

誰想最後竟然被他給訛了!!

一早,顧威霆接到了顧洋的電話。

「叔,您在部隊麼?」

顧威霆一顆心很快提防起來,「我在,怎麼了。」

「哦,我有點兒事想請您幫忙,您看我們是在外面談方便,還是我去部隊找您?」

「你到我這來吧。」

掛了顧洋的電話沒一會兒,孫警衛就敲門進來了,提醒顧威霆有了會議要參加,現在準備準備,馬上就開車出發了。

「哦,今天有個會啊……」顧威霆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我都把這事給忘了。」

說罷起身收拾東西,期間不停地用手按揉太陽穴,看樣子精神不是太好。孫警衛站在門口,眼睛直直地房間中央的地板看去,等顧威霆把目光移過來的時候,孫警衛再把頭轉過去,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

這兩天孫警衛一直很老實,沒有緊急事務,幾乎很少進顧威霆的房間。即便進來了,也是兩句話走人,再也沒提過顧海的事。

顧威霆剛要出門,顧洋的電話又打過來了。

「叔,我已經到門口了。」

「我現在有個會要開,你可以去待客室等我一會兒,也可以直接去我的住處等。」

撂下手機,顧威霆覺得不保險,又在門口加派了兩個人手,並特意叮囑了一句,「他可以自由進出,但是不能帶人,記住,兩邊的房子都看守好了,出了狀況直接找你們。」

「是!!!」齊齊的一聲呼喊。

顧洋從豪華座駕裡出來,十分拉風的裝扮,一襲黑色西裝、一頂爵士帽、一款超大墨鏡、一張冷峻的面容……遠遠地走過來,站崗的四個士兵以為看到了大片中的男主角。

亮了一下證件,四個人紛紛讓步,一副艷羨的目光恭送顧洋走進去。

「看見沒?首長的侄子,真帥氣。」

「他侄子啊?我還以為他兒子呢!」唏噓了一聲,「長得可真像。」

「他兒子還在唸書呢,你什麼時候見他穿成這樣過?」

「也是哦。」

進了房間之後,顧洋二話不說,第一件事就是把這身皮脫下來,太二了,顧洋都想對著鏡子抽自己一個耳刮子。

換好衣服之後,顧洋在每個房間都轉了一圈,終於在客廳地板上發現了縫隙,然後小心翼翼地挪開,平緩了一下呼吸之後,逕直地鑽了進去。

顧海已經和泥土混為一個顏色了,害得顧洋差點兒被他絆倒。

「顧海……」顧洋嘗試著叫了一聲,「是你麼?」

顧海撐開眼皮,聚焦了好一陣,才看出眼前的人是誰。

「你怎麼來了?」

破鑼嗓子一開口,差點兒讓顧洋以為自個進錯地道了。

「什麼也別說了,先和我出去。」

顧海餓了快五天,這會兒還有力氣推搡顧洋,「滾一邊去,我寧死不屈。」

顧洋恨恨地朝顧海的臉上給一巴掌,「你丫給我老實點兒,白洛因讓我來的。」

一隻泥猴從地道裡鑽出來,衣服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貌了,那張臉黑乎乎的,連五官都看不清了。讓人忍不住聯想到礦難,那些被困了N多天才獲救的礦工,被抬出井外時的淒慘狀況,就是顧海此刻的寫照。

「水。」顧海朝顧洋晃了晃手。

顧洋趕緊端來一杯水,胳膊撐著顧海坐起身,餵他喝了幾大口。

喝完水之後,顧海又躺倒在地板上,眼睛裡都是血絲,嘴上都是凍瘡,看起來觸目驚心。都到了這副境地,還抓著顧洋的手一個勁地問:「因子呢?他怎麼樣了?」

顧洋一把拽起顧海鐵片似的衣服前襟,赤紅的雙目怒瞪著他。

「你都這副德行了,還有心思管別人?」

顧海還問,「因子是不是讓你給我帶話來了?」

顧洋氣得用手抱住顧海的頭,惡狠狠地往地上砸,「你他的是不是腦子壞了?不是讓你玩玩就得麼?不是告誡過你別太認真麼?我為什麼不聽我的話?為什麼?……」

顧海的頭已經在地上砸出血來,顧洋才停止暴行,將顧海緊緊摟在懷裡。從未出現過的恐懼和心痛,在顧洋的臉上赫然表露。

「哥,你說晚了。」顧海靜靜開口,「你應該在我轉學之前就和我說這句話。」

顧洋隨便給顧海找了些吃的,讓他暫時填飽肚子,而後又把他轟進了浴室。洗完澡之後,顧海的四肢都抽筋似的疼,一邊穿衣服還一邊呲牙咧嘴。

「快點兒吧,別磨蹭了。」顧洋催促了一句。

顧海叫苦,「我也想快點兒,可胳膊腿兒不聽使喚啊!」

顧洋冷著臉走上前去,幫著顧海把自己來之前穿的那身衣服套上,兩個人身材差不多,顧海稍微壯一點兒,但被折騰了幾天,身上掉了幾斤肉,穿這身衣服正合適。顧洋把帽子和墨鏡遞給顧海,顧海猶豫了一下。

「也太二了吧?我不戴。」

顧洋硬是把帽子給顧海扣上了,老子沒穿女裝過來就算便宜你了!我都沒嫌丟人你還挑三揀四的!

顧海把全套衣服都換好,戴上墨鏡往鏡子前一站,幾乎和來時的顧洋如出一轍。

「行了吧?」顧海問。

顧洋點點頭。

顧海剛要開門,顧洋突然把他叫住了。

「走路的時候把步子壓穩一點兒,這是車鑰匙,就停在旁邊的甬路上。」

顧海沉默了半晌,突然問道:「我走了,你怎麼辦?我爸如果問起來呢?」

算你小子有點兒良心,這會兒還能想起我來。

「你走你的,甭管我了,我自有辦法。」

顧海最後給了顧洋一個感激的眼神,推門走了出去。

顧洋站在門口靜候了片刻,聽著外面的動靜。

正如他所預料的,顧海走出去之後,那四個人完全沒有反應,因為相似度很高,即便有不像的地方,也被這副墨鏡遮蓋住了。再加上這一身喧賓奪主的裝扮,讓人很難去懷疑此人的身份。

顧海順利開著顧洋的車逃離了。

顧洋給顧威霆發了條信息,「叔,我有事先走了,有時間再來找您。」

然後,換上了顧海的這身衣服,在屋子裡找了半天,終於搜到一根繩子。把犯罪現場清理完畢後,拿著一瓶水和一根繩子鑽進了地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