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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真相

  第十六章 真相

  「嘩啦啦。」

  浴室的噴頭灑下自來水,冒著溫熱的白氣。米卡卡光腳踩在仿古石頭的防滑板上,閉著眼,任由熱水澆濕頭髮,肌肉因適度的水溫而漸漸放鬆。水澆在身上又細密又溫和,感覺像母親溫柔的手。

  早上洗個澡,就是舒服啊!米卡卡正沉浸在這片舒適裡,卻突然,一陣猛烈的「砰砰」聲倉促響起。

  浴室的門被人狂拍。

  「誰啊?」米卡卡不情願地關掉淋浴蓬頭,圍著浴巾打開門一看,卻見拍門者是齊木。對方少見的神色略顯慌張。

  怎麼了?米卡卡還未開口問,齊木便指著客廳說道:「有……有貓。」

  這冷酷犯罪師的臉色居然都蒼白了。

  「貓而已,有什麼可怕的。」米卡卡頭一回看到齊木這般失態,便走到客廳一看。果然,只見一隻圓滾滾的黃色花紋肥貓,嘴裡叼著一本黑色筆記本蹲在茶几上,毛茸茸的尾巴啪嗒啪嗒地搖晃著,好似很得意的樣子。

  「咦,又是那隻大肥貓!」

  它分明很可愛嘛,又不是什麼洪荒猛獸。米卡卡剛走過去,那只肥貓不屑地瞇起眼睛,把筆記本放在茶几上便轉身溜出了窗戶。

  「呼。」這時,背後的齊木長鬆了一口氣。

  哈!米卡卡好歹是個校園偵探,智商過人,此時終於恍然大悟。他驚奇地回過頭,指著齊木,表情如同發現了世界第八奇跡:「啊!我知道了。齊木兄你怕貓!」

  啊哈哈!堂堂犯罪師大人齊木竟然會怕貓!

  米卡卡真的好想笑。可是,他不敢。

  「誰說!」齊木冷著一張帥臉,死也不承認。

  不過,他就算再狡辯也沒用了。

  「原來你也有弱點啊。」

  嘿嘿嘿!沒想到捉住了齊木的把柄,以後就能以此作為要挾了。米卡卡正想入非非,卻突然被齊木猛拍腦袋。身為霸道冷酷的紅色犯罪師,他怎麼可能被人威脅?只見他惡狠狠地瞪著米卡卡,冷冰冰說道:「你若敢把這件事說出去,我就殺了你,絕對的。」

  他的表情,絕對不像開玩笑。

  「我保證不……不說。」在對方的淫威之下,米卡卡屈服了。

  見米卡卡識相,齊木懶得再和他廢話,而是走過去撿起那黑色筆記本一看,緊接著他臉色突變,看來事情非常不妙。

  見狀,米卡卡當即走過去:「怎麼了?這是不是我們要找的暗黑筆記?」

  「不是。」齊木搖搖頭,他很清楚,這就是謝修哲拿走的那本筆記。

  看過筆記裡的內容後,米卡卡也大驚失色。

  「我們得趕緊通知於警官!」

  屋裡,於霑和李小崇正準備起床,卻被米卡卡開門闖入。他氣喘吁吁地舉著那本筆記。

  「於警官,有重要發現!」

  「小米,下次請敲敲門好嗎!?」李小崇褲子剛穿了一半,有些尷尬。

  「噢,對不起。不過,快來看呀。這筆記很勁爆!」

  究竟是什麼內容呢?於霑走過去拿起那本筆記翻開一看,當即面色鐵青。

  「怎麼了?」隔壁的林杉聽到動靜,也走過來。待審閱於霑手裡的筆記後,他瞬間驚呼道:「原來如此啊……」

  不由分說,大家當即一同跑到冉瀟的房間門口敲門。

  「匡匡匡。」然而,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人回應。

  這時,聽見敲門聲,冉雨萱和顧穎靚也從各自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怎麼了?」見大家神色異樣,顧穎靚不由問道。

  「我們發現真相了。」米卡卡回答道。剛剛筆記裡的一切,已經向眾人解釋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真兇已然顯現。米卡卡不喜歡拐彎抹角,對冉雨萱坦誠道:「你父親冉瀟才是真兇!」

  「什麼?」冉雨萱瞪大了眼睛,當即反駁道:「這不可能!」

  身為蜥蜴神血案的倖存者,冉瀟怎麼會是兇手呢?

  如果不是這本筆記,恐怕連米卡卡都想不到兇手會是他。

  然而,「你看看這個就知道了。」

  米卡卡將筆記本遞到二人手裡。

  看完筆記本後,冉雨萱和顧穎靚久久說不出話來。

  原來,這本筆記便是謝修哲從寶箱裡偷出來的。它是冉太太生前寫的日記。更加勁爆的是,她在裡面袒露心跡:她當年和謝修哲暗生情愫,並且懷了他的孩子!

  看到這兒,顧穎靚搖著頭,不可置信:「這是真的嗎?!冉太太和謝老師有婚外情?」

  不止她,其他人乍看時也很難相信。

  但白紙黑字,早已赤裸裸地將一切揭穿。

  日記中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當年冉太太跟冉瀟的婚姻乃長輩們安排,沒有感情基礎。而冉太太嫁入冉家後,一直深居簡出,鬱鬱不歡。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冉瀟表面上知書識禮,暗地裡卻隱藏著暴力的一面。稍有不如意,他就拿冉太太出氣,動輒拳打腳踢。而在外人面前,他卻完美地扮演著溫柔的丈夫形象。

  後來,在冉太太的請求下,冉瀟替她請了一個美術老師,專門讓她學畫畫。這個美術老師就是謝修哲。在相處的過程中,謝修哲得知了冉太太的遭遇,對她十分同情。關心與愛護之下,兩人竟日久生情,觸犯了禁忌。但他們的事瞞不過冉瀟,惱羞成怒的他決絕地將謝修哲趕走,並將冉太太關了起來。哪曾想,這時候冉太太得知自己懷孕了……

  米卡卡看著冉雨萱,目光同情:「如果這本日記的內容是真的。你不是冉家的孩子,你是謝老師的孩子啊!」

  怎麼會這樣……

  冉雨萱捂著嘴,顫抖的目光落在筆記本上。她完全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不過,「就算這本筆記所言屬實,也說明不了冉瀟是真兇啊。」李小崇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林杉拍拍李小崇的肩膀,露出了「你有所不知」的表情:「這本日記是冉先生藏在寶箱裡的。說明冉瀟早就知道妻子與謝老師的私情。」

  然後呢?以李小崇的智商,還是不能理解。

  林杉繼續解釋:「而且,有件事我一直很在意,就是當時書房遭賊的時候,冉先生當著大夥兒的面打開書櫃的機關,拿出寶箱。這種行為很不合常理啊!現在我才明白,他是故意暴露寶箱的所在,讓謝老師看到日記本。正因為這樣,當晚謝老師才會去偷走這本日記。這是冉先生佈置的計劃之一。」

  「哦哦!」米卡卡忽然想起來了,「樓梯上不是掛著冉太太畫的油畫嗎?!那上面畫的原來不是冉瀟與冉太太,而是謝老師和冉太太吧!」

  那幅油畫畫的是一位美麗的女子與白衣男子的背影。冉瀟一定知道冉太太畫的是誰,但他卻把這幅畫掛在最顯眼的地方。他是在無時無刻提醒自己心中那份仇恨嗎?

  細思極恐,眾人這才感受到冉瀟心中那滿滿的恨意。

  這時,齊木卻說道,「別解釋那麼多了!屋裡好像有點不對勁!」

  是啊。大家的注意力頓時又回到冉瀟的房間。這麼久了,裡面居然毫無聲息。

  「不好!」於霑一腳把門踹開。

  大家進去一看,瞬即震驚在原地。

  這時冉瀟趴在電腦前,一動不動。陽光一片死寂。

  時間撥回到半個小時之前。

  書房裡,冉瀟與斗笠怪女正在小酌。

  冉瀟將一杯紅酒遞給對方:「大師,這幾天連累你了。實在抱歉。」

  斗笠怪女說話沒有溫度:「沒關係。」

  冉瀟細抿一口紅酒,說:「放心吧。很快就結束了。你馬上就可以離開這兒了。」

  斗笠怪女放下酒杯,突然伸出手:「那我的東西呢?」

  冉瀟一笑,拿出一個裝著鈔票的信封。「不會欠你的。這是請你來主持成人儀式的酬勞。你數一數。」

  她沒有接。「不對。」她說。

  冉瀟微微一愣:「難道你對這份酬勞不滿意?哦,也對,耽擱了你幾天,是應該多給補償……」

  她卻打斷他的話,「這不是我要的東西。」

  「什麼?」冉瀟眉頭一皺,「大師,你說什麼?」

  她緩緩摘下頭上的斗笠與面紗,冉瀟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真面目,略感驚訝。他以為這位法師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的。

  只聽她說:「你拿走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現在該還給我了。」

  冉瀟依然有些聽不懂,「我拿走了你什麼東西?」

  忽地,她的嘴角勾出一絲冷笑:「這齣戲很精彩,冉先生。你的復仇計劃接近完美,只可惜……」

  冉瀟驟然覺得不對勁,臉色變得蒼白,「可惜什麼?」

  「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你究竟在說什麼?……不,你究竟是什麼人?」冉瀟微微失色,他緊張地注視著眼前的斗笠怪女。

  她不是他請來的法師嗎?

  然而,聽她的語氣,根本不像是一個法師啊。

  「我?」斗笠怪女冷冷而笑,「難道那個人臨死前沒告訴你嗎?在犯罪師界,我的名字叫做影子怪客。」

  聽到此名,冉瀟頓時面如死灰。

  他記得的。當初他從那個瀕死的犯罪師手中得到暗黑筆記時,確實從對方口中聽到追殺者的名字。是的,它就叫做影子怪客。

  「你……你……」這時冉瀟冷汗迭出,看著影子怪客而說不出一句話。

  噢,它一定是來取回暗黑筆記的。

  「我,我可以把它還給你!請放過我!」冉瀟倉皇地從抽屜裡拿出暗黑筆記,語氣裡滿是求饒。

  「太遲了。嘿嘿。」影子怪客冷笑。

  「啊?啊!」冉瀟忽覺胸口一陣劇痛。怎麼回事?噢,他的視線驀然落在酒杯上。

  「這酒裡有毒?!」

  「嘿嘿嘿!嘿嘿嘿!再見了。」影子怪客得意地笑起來,肩膀古怪地聳動。她戴上斗笠與面紗,拿起暗黑筆記,轉身朝門口走去。

  而在她的身後,毒素已然侵蝕冉瀟的心臟,他緩緩地,軟軟地,趴在書桌上,斷了最後一口呼吸。

  齊木迅速走過去,用手探探冉瀟頸部的脈搏。

  「他死了……」他回頭沖大家遺憾地搖了搖頭。

  怎麼會死了?

  冉雨萱頓時傷心欲絕,衝上去撲到冉瀟身上。

  「爸爸!」她大聲哭喊著,忍不住悲痛,眼淚簌簌而下。「爸爸,別離開我!」她搖晃著身體冰涼的冉瀟哭個不停。

  顧穎靚趕緊上前抱住她的肩膀。「小萱,不要難過。」她想要安慰好友,卻不知說什麼好。如果她是冉雨萱的話,面對親人的離去,一定也會非常難過。她只得將冉雨萱帶到一邊,輕拍著她的背,幫她擦眼淚。

  這時,林杉走到齊木身邊:「他是怎麼死的?」

  齊木觀察冉瀟的屍體,它的身上沒有任何外傷,唯獨嘴唇發紫,眼睛鼻孔出血,臉色灰紫,明顯呈現中毒症狀。隨即,他的視線落在桌上的一杯紅酒,拿起來透過燈光觀察片刻,再湊近鼻子嗅嗅。

  這杯酒,有毒。

  「哎,你們看!」米卡卡突然指著電腦。大家這才注意到,電腦處在開啟狀態,死者臨死前應該在用電腦。而這打開的電腦上面,WORD文檔裡錄入了一封信。

  大家湊過來一起閱讀。

  他們從信裡讀到了更為驚奇的一切。

  在這封信裡,冉瀟向世間坦白了自己的罪行:

  原來,十八年前,出現在冉家的那名神秘白衫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謝修哲。當時,還是美術學院學生的他被請來教冉太太畫畫。誰知兩人竟互生情愫,偷食禁果。這一切很快讓冉瀟給察覺到了,他感到十分憤怒,隨即將謝修哲趕走,卻沒想到,冉太太這時竟懷孕了。而她腹中的孩子,就是謝修哲的。因為,在謝修哲背上,也有著相同的蜥蜴胎記。這是遺傳。當抱到孩子的那一刻,冉瀟明白了一切。他徹底失去了理智,大開殺戒,更將所有罪過都推到傳說中的蜥蜴神身上。

  這封遺書,無疑驗證了他們方纔所推論的一切。

  「果然沒錯,冉瀟就是蜥蜴神。」米卡卡如釋重負。

  真沒想到啊。這蜥蜴宅的故事,堪比一出撲朔迷離,恩怨交織的家庭倫理劇。

  但,林杉仍覺得不能草率。他說:「我們有必要調查一下謝修哲背上有沒有遺書中所說的胎記。」

  「阿蟲!快去!」於霑趕緊命令李小崇回去查看屍體。不一會兒,李小崇便大汗淋漓地跑了回來:「於叔,沒錯,謝修哲背部的確有一塊蜥蜴胎記。」

  一切都塵埃落定了。這就是真相。

  於霑意味深長地看了冉雨萱一眼:「沒想到,冉小姐的生父另有其人啊。」

  聽到這個結果,冉雨萱的眼中更加悲傷了。

  她才知道,原來她的身世這般離奇曲折。

  但無論是生父謝修哲還是養父冉瀟,他們都已經永遠地離開這個人世了。

  林杉說道:「如此一來,蜥蜴神殺人案的動機終於水落石出了。是復仇啊!無論是十八年前的血案,抑或是今天的一連串案件,都是冉瀟的報復。他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向謝老師報復。我想,那位女傭琴姐也只是冉瀟計劃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於霑則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呼,案子終於破解了。我多年的心結也算解開了。」他頓覺整個人輕鬆多了,抽出一根煙悠閒地點燃。他看了一眼冉瀟的屍體,再次回想起十八年前那個血腥的雨夜,那些悲慘死亡的死者,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真沒想到,一個人的復仇心竟然可以如此強烈,乃至於犯下這般聳人聽聞的罪行。

  但於霑仍有一絲遺憾。「真可惜沒能親自逮捕冉瀟。讓他畏罪自殺了。」

  卻在此時,齊木說了句:「真的是自殺嗎?」

  「啊?」於霑這就不能理解了:「這遺書都有了,難道不是自殺?」

  卻見齊木緊蹙著眉頭,手指扶著下巴思索道:「不。不對。」

  米卡卡也被他搞懵了:「哪裡不對了。」他實在找不出還有什麼漏洞。

  但是,齊木卻說出了一處關鍵:「如果琴姐自殺是為了替冉瀟頂罪。那麼現在冉瀟根本沒有自殺的必要。」他這一說,眾人宛如醍醐灌頂。

  對呀。琴姐已經做了替死鬼,幕後真兇冉瀟又何必再自殺呢?

  難道此事真的有蹊蹺?大家想來想去,卻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結果。

  米卡卡想了想,說:「會不會是,他大仇得報,了結了一樁心事,所以才不再留戀人間?」

  齊木冷冷地看他一眼,似乎在提醒米卡卡智商餘額不足,請及時充值。他說道:「不,如果冉瀟決定在殺死謝老師後就了結此生,那他根本沒必要再安排琴姐自殺頂罪。」

  說的也是,齊木的話讓人無可辯駁。

  米卡卡感覺案件又進入了一條新的死胡同:「所以,這是謀殺?」

  那麼,是誰殺了冉瀟呢?

  忽然,齊木環視四周,「斗笠怪女哪兒去了?!」

  他正說著,林杉已經站在窗口,指著大門口的方向說道:「啊!鐵門打開了!」

  大家跑到窗口一看,果然發現緊閉的鐵門此時敞開著,與外界的隔絕,破除了。

  「一定是高壓電解除了。」林杉說。

  這時,忽然傳來一聲貓叫——「喵」

  憑空為何又出現了貓叫?

  正四下尋找之際。突然,書櫃旁邊的牆壁居然慢慢裂開了一條縫隙,彷彿那是通往異次元世界的通道,接著,從裡面慢慢悠悠地走出一隻肥貓。它瞇眼搖尾,似乎在嘲笑人類的智商。

  這牆壁後面有個暗室!

  多虧了這隻貓,人們才發現暗室的存在。他們小心翼翼走進去,只見暗室裡放著一台奇怪的機器,閃爍著紅色的燈光,室內還有一處電閘。這個電閘處於關閉狀態,應該就是控制高壓電的。林杉走過去檢查了一下機器,當即說道:「這是信號屏蔽器。它攔截了這兒與外界通訊的渠道。」

  難怪他們的手機接收不到信號。

  等將機器關掉後,果然,大家的手機都恢復了正常。於霑試著撥出老宋的電話,對面「嘟嘟」兩聲便被接了起來。

  「喂?」是老宋的聲音。

  終於與外界聯繫上了,於霑激動得面色潮紅:「老宋,我是老於啊!」

  「老於?你這幾天上哪兒去了?」

  「來不及解釋了,這裡有緊急情況!」

  而後,於霑將蜥蜴宅的情況簡略告知老宋。估計不消片刻,警察就會趕來的。

  事已至此,一切算是真相大白了。令眾人被困蜥蜴宅的主謀正是冉瀟。

  只不過,究竟是誰殺了他?

  齊木的心裡早已有了答案:「還能是誰?十有八九是那個斗笠怪女。她殺死冉瀟後,發現了這個暗室,關掉高壓電就離開了。」

  不過,米卡卡又不懂了:「可是,她為啥要這麼做?」

  一個案件之中,作案動機是很重要的環節。

  而斗笠怪女的動機是什麼,誰都不清楚。

  只有查出這個人的真實身份,才能知道她的動機。

  而此時,蜥蜴宅外面的山道上。那個穿著黑袍戴著斗笠的女人正疾步行走。她張望著四下無人,便迅速將斗笠外套脫掉,扔進一旁的草叢裡。

  隨後,她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蜥蜴宅。

  「千先生。總有一天,我們會交手的。」

  兩個聞名於世的怪盜,一黑一白,哪一天,將上演巔峰對決。

  不帶一絲留戀地,影子怪客飛快地消失在寧靜的山道之中。

  很快,警方趕到了蜥蜴宅。閃著紅光的警車擠滿了小路。聽說蜥蜴宅再度發生聳人聽聞的血案,鎮上的居民都好奇地圍在宅子外面張望。

  一輛救護車呼嘯著駛入,身著白大褂的年輕法醫抬著擔架,將遇害者的屍體一一運走。管家老張,丁立晗,謝修哲,冉瀟……蜥蜴神傳說已然拉下了謝幕,而米卡卡等人的心情,別提有多悲痛了。最傷心的人是冉雨萱,她經此變故,整個人的精神已然崩潰,誰知道她能不能捱過這一關呢。

  人要成長,總須經歷挫折。

  米卡卡與齊木他們站在蜥蜴宅前,注視著這座百年大宅,感慨萬分。

  緩緩地,一輛名貴的勞斯萊斯駛了過來。

  「三位,捎你們一程吧。」林杉招呼他們上車。米卡卡和齊木鑽進了車子後座,而顧穎靚戀戀不捨地回頭望了望冉雨萱。

  「小萱,你要保重。」

  「嗯。我會的。再見。」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司機發動油門,汽車緩緩離開冉宅。

  從後視鏡看,冉雨萱站在門口,久久地揮著手。她細瘦的身影獨自站在風中,背後是蕭條冷清的冉家大宅,看起來甚是淒涼。

  多麼可憐的女孩啊。米卡卡心裡感歎,眼角落下一片悲傷。

  冉家大宅在視線中越來越遠,冉雨萱的身影已然變成了一個小點。顧穎靚憂傷地擦著眼淚嗚咽:「小萱真的是好可憐。」

  回想起這些天,冉雨萱一下子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丁立晗,是她喜歡的人。

  謝修哲,是她的親生父親。

  冉瀟,是養育她十八年的養父。

  命運,竟對她如此殘酷。

  米卡卡感歎不息:「唉,這就是人生啊。」

  他正沉浸在傷感的氣氛中。

  忽然,齊木看著林杉問:「林同學。我向你打聽一個人。不知你認識否?」

  林杉微微笑道:「請說。」

  齊木的表情看不出一絲波瀾起伏。他斜睨林杉一眼,淡淡說道:「我聽說過一個少年偵探的事跡。據說他是個天才,十五歲起就曾經幫助警方破過不少奇案,抓過不少犯人。但唯一一次,他輸給了一個小偷。」

  「哦?」林杉露出願聞其詳的表情。

  齊木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身份:「那個天才偵探輸給的人,正是怪盜千先生。而且,我聽說,那個天才偵探是個病秧子,活不長。」

  「咳咳!」聽到這種話,林杉不知是不是被氣到了,咳嗽了兩下。他拿出手帕擦擦嘴角,心想眼前這個齊木同學說話可真毒。但他仍保持貴族的禮貌,笑道:「齊木同學,你的資料有誤。那個天才偵探會長命百歲的。」

  「希望如此。」齊木聳聳肩。

  高手對話,點到即止。反倒是米卡卡在一旁聽得糊塗。他哪裡知道林杉的真實身份是一名少年偵探。但有一點,齊木說對了。天才偵探林杉唯一輸給的人,正是怪盜千先生,正因如此,他才執著地要捉住它。

  千先生,遲早有一天,你會落在我手裡的。林杉心中暗暗發誓。

  車回到了城裡,在一個十字路口,放下米卡卡三個。

  「我想,我們還會再見的。」林杉微笑著關上車窗。

  汽車拐過前方的街道,便消失了蹤影。

  而後,顧穎靚也說道:「哎,那我也先走了。我家住這邊。」

  米卡卡回答:「哦,那不同路。我們走這邊。」

  既然如此,他們便分道揚鑣了。雙方朝不同方向離開。齊木與米卡卡相偕走在路上,城市的繁華景象依舊那般令人熟悉。感受著這份喧囂,蜥蜴宅的經歷更像是一場縹緲的夢。

  米卡卡早就餓了,原想提議去吃個飯,但他發現齊木一臉的悶悶不樂,不禁問道:「齊木兄,案件都水落石出了。你還在想啥?」

  齊木仿若喃喃自語:「真的水落石出了嗎?」

  不,起碼,丁立晗的死,很難解釋。

  就在這時,忽然,米卡卡的腳步驀地停下來。他抬頭望著前方,雙眼微微圓睜,臉上流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齊木不禁問他:「你咋了?」

  米卡卡伸出手指,指著前方,竟有些顫抖:「怎……怎麼會?」

  就在前面的街道上,一個少女正逆著陽光朝他們迎面走來。待齊木看去,也微微吃驚。皆因這個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跟他們告別的顧穎靚啊!

  哎哎!不,不對呀!她明明走的是相反方向,不可能跑到他們前面去的。況且,這個顧穎靚的衣著裝扮明顯不一樣。

  啊!竟有兩個顧穎靚!

  而這時,顧穎靚已經走到他們眼前:「哎呀,是米卡卡,好久不見。」

  「哪……哪裡好久不見。我們不是剛剛才分別嗎?」

  「哈?」顧穎靚一臉迷糊:「你說啥呢?我今天剛從泰國旅遊回來呀。」

  「你去了泰國?什麼時候?」

  「就我出院的那天呀。我突然中了旅遊大獎,免費泰國七天游呢。」

  等一下,如果她去了泰國,那這幾天跟他們在一起的顧穎靚又是誰?!

  齊木仔細一想,不用問,那個假冒的顧穎靚正是千先生。只有她有這個能力易容成另一個人,並且不露一絲破綻。

  此時再想掉頭回去抓她已經不太現實。齊木不禁深感懊悔,沒想到,千先生竟然又在他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這個可惡的怪盜!

  而另一邊的街道上,那個冒牌顧穎靚早已換裝完畢。她摘下人皮面具,戴上一頂粉紅貝雷帽,露出亞麻色的短髮,身邊還跟著那只黃色的肥貓。

  「貓助手。我好憂傷。」千先生傷心地說道。

  肥貓仰頭看著她,似乎在問她在憂傷什麼。

  她歎了一口氣:「嗚嗚,為了偷到暗黑筆記,我還要倒貼錢請真正的顧穎靚去泰國旅遊!」

  肥貓搖搖頭,似乎在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她繼續說道:「我虧慘啦。沒想到暗黑筆記被人搶先一步拿走啦!」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完了!完了!我得算算這趟虧了多少錢!」她拿出計算器,飛快敲打起來。

  「食宿車費加起來顧穎靚的旅遊費是5728元。我的乖乖……虧這麼多!」她懊惱不已,猛地一拍大腿,「我決定了!」

  她彷彿下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把肥貓也嚇了一跳。

  她蹲下去,看著肥貓,擠眉弄眼,「貓助手,跟你商量一件事唄。」

  啥事?肥貓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陰陰笑說:「我最近在網上看到一條賺錢秘訣。聽說拿品種好的貓去配種,能賺一筆錢呢!」

  什麼鬼!這不是逼良為娼……是逼貓為娼嗎!

  本喵才不幹!肥貓拔腿就逃。

  「貓助手!別跑!」化名為千先生的少女緊追其後。

  街道上,明媚的陽光落在街邊的商店櫥窗,倒映著一個可愛少女追逐著貓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