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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蜥蜴宅

  第六章 蜥蜴宅

  只見斑駁的牆體圍繞著整座宅院,漆黑厚重的大鐵門緊緊關閉。這座宅院看似密不透風,讓人有不敢雷池半步的沉重感。即使現在是酷暑炎炎的夏日,卻從院牆內透出一股陰森冰涼的寒意。

  站在門前的齊木,篤定地說:「就是這裡。」

  米卡卡臉上寫著一絲疑惑,問道:「你怎麼知道?這裡又沒有寫門牌號。」

  既沒有門牌號,也沒有冉家的牌子。齊木卻指了指大門口的兩邊——原來在約2米高的門牆之上,赫然凸出兩尊石像。它們有著堅硬鱗形的外形,似身披鎧甲,倒三角形的臉龐勾勒出肅穆與冷漠。石像的雙眼威嚴地直視前方,臉部細節栩栩如生,這分明就是蜥蜴的頭像啊。它們好似蜥蜴神的守護使者,正一絲不苟地守護著這座千年古宅。

  看樣子,這兒就是傳說中的冉家。

  想罷,米卡卡走上前按下門鈴。許久,未見人回應。

  「難道沒人在家?」

  正嘟囔著,米卡卡突然感覺身後有人,回頭一看,猛然地嚇了一跳。不知何時,之前的斗笠怪女竟似幽靈般站在他們身後。

  莫非,這個斗笠怪女的目的地也是冉家?

  就在這時,「是誰?」

  一個陰沉的聲音從門內響起,把米卡卡再次嚇了一跳。原來從門裡走出一個頭髮稀疏的怪老頭,長相頗為滲人,就像是守墓的老人。

  米卡卡接二連三被嚇,說話竟有些結巴:「啊,我……我們是……」

  怪老頭開口,將米卡卡的話再次打斷:「大師遠道而來,有失遠迎。」

  米卡卡有些哭笑不得。他雖知自己是名人,但也自知幾斤幾兩,哪裡稱得上大師?定是這怪老頭認錯人了。他便急忙解釋道:「啊,我們不是什麼大師呀。」

  怪老頭打量著他:「嗯?」

  這時,斗笠怪女一聲不吭,走上前雙手合掌,對怪老頭鞠躬。

  怪老頭以鞠躬回禮,再次上下打量米卡卡和齊木,問道:「你們是大師的弟子嗎?」

  原來他剛才在和斗笠怪女打招呼啊。既然稱之為大師,想必這斗笠怪女大有來頭。

  米卡卡連搖雙手,忙否認與斗笠怪女同行。

  怪老頭這下更困惑了,問道:「那你們是……」

  米卡卡解釋說:「我是受朋友的邀請過來的。她叫冉雨萱,你認識嗎?」

  怪老頭有些疑惑,似乎不太相信米卡卡的話:「咦?那是我家小姐。她沒說過有客人來訪呀。」

  米卡卡從背包裡掏出校徽,一臉根正苗紅的三好學生模樣說道:「真的,我沒騙你。我跟冉雨萱是同一個學校的。你看,這是我的校徽。」

  怪老頭接過校徽,仔細端詳片刻,又還給米卡卡,說道:「確實是我家小姐學校的。你們先進來吧。對了,我是這兒的管家老張。」

  說罷,三人被恭恭敬敬地迎進大門。

  管家老張一邊領他們向前走,一邊自說自話:「今天真是稀奇。十幾年來,幾乎沒有外人拜訪蜥蜴宅,這回一來就來三個。」

  「蜥蜴宅?」名字真怪,米卡卡問道:「這就是這棟房子的外號嗎?!」

  管家老張點頭,說:「蜥蜴宅,連本地人都很少靠近的。更別說外人了。」

  怪不得這個鎮上的人對冉家如此避忌,聽蜥蜴宅這個名字就覺得像生人莫近的禁地。

  踏入大門內,可見宅院比想像中的要大得多。一棟歷史悠久,依然維護保養完好的二層古宅做為宅院的主要建築。那應該是宅院主人起居生活的房子。一側大約幾十米遠左右,則有一棟較為矮小簡樸的二層樓房,建築風格更為現代化一些,應該是僕人居住的地方。

  而古宅後方不遠處,就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參天的大樹如同守衛者,井然有序地排列成隊。在樹林的最前方長著一棵參天的古樹,就像茂密樹林的領軍者。古樹下,孤零零地佇立著一間木屋,似被拋棄的孤兒,蜷縮在角落。

  在木屋與古宅之間,是一片盛開的花圃。花兒敗,花兒生,生生不息。當微風拂過,花海便蕩起別樣層層漣漪,使人心醉。管家老張正領著他們走在將草坪一分為二,通往古宅大門的路上。距離大門大約20米左右,有一小塊突出的圓形池塘,裡面養殖著觀賞的錦鯉。

  古宅大門前,同樣豎立著兩尊與大門口差不多的蜥蜴石像,只是看起來更大一點兒,歲月在上面留下斑駁的痕跡。

  管家老張停下腳步,對米卡卡與齊木微鞠躬,一臉歉意:「對不起,請你們在此稍候。你們的來訪我得先去匯報給老爺。」說罷,他便打開大門,向斗笠怪女做出請進的手勢:「大師,請!」

  管家老張剛剛抬起腳步,忽然想到什麼,又轉過身,指著木屋的位置,不苟言笑地叮囑米卡卡他們:「噢,對了,有件事差點忘了說。你們在這裡等,千萬別到處亂走,特別是,別去那邊!」

  米卡卡望著那邊,問道:「為什麼?」

  管家老張本就滲人的面孔,此時更加陰沉。他冷冰冰說:「這個你不要問。總之,外人是絕對不能去那兒的。」他加重了語氣。

  「好。我知道了。」米卡卡乖巧地應答。

  結果,管家老張前腳剛踏入門內,當門合上的剎那,齊木卻一個瀟灑轉身,大步朝木屋的方向走了過去,完全將管家的叮囑拋之腦後了。

  「喂喂,別去那邊!管家不是剛說了嗎!」米卡卡不敢太大聲,生怕驚擾了屋內的人。

  齊木無所謂地瞥了米卡卡一白眼,說:「他是說了,可我又沒答應。」

  「……」

  擱上這麼任性的搭檔,米卡卡也是挺無奈的。想到管家老張那張神似守墓老人陰沉冰冷的面容,米卡卡就瘆得慌。他可不想被人家罵,便上前勸阻齊木:「這是別人的家,到處亂走不太好吧。」

  齊木嘴角微微冷笑,似乎在說:「你愛跟不跟,反正我是去定了!」未等米卡卡說完,他已直接向斑駁樹影下的木屋行去。米卡卡留在原地糾結片刻,才邁開腳步朝齊木追上去。

  反正都要被罵得狗血淋頭了,還不如去看看那小木屋究竟有何特別之處呢。

  只見那棵巨型古樹,巧妙地將樹底下的木屋呈現半遮掩狀態。若不是管家提醒,米卡卡與齊木未必會注意到它的存在。但管家鄭重其事的叮囑,反而使它徒增一種神秘感。越是靠近木屋,越是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抨擊著米卡卡與齊木的心靈。

  他們終於與它面對面。

  即使木屋常年都得到了妥善的維護與保養,但因歲月的洗禮與日曬雨淋的侵襲,原始的色澤漸漸褪去,留下了歲月剝落過的痕跡。

  欲進木屋,探索木屋裡的秘密,必先開啟門扇上掛著的一把碩大的鎖具。而這整副鎖,看似十分精巧,一般鑰匙無法開啟。鎖扣神似一種弓著身子的蜥蜴,在鎖體上面雕刻著兩隻栩栩如生的蜥蜴,它們首尾相連,似乎在表達著某種深邃的含義。

  站在木屋的門前,齊木與米卡卡相互對視一眼。

  此時空氣中蘊藏著莫名的緊張與壓抑。最終,在齊木伸出修長的手指,剛要觸碰鎖具時,身後卻猛然傳來嚴厲冰冷的斥責聲:「不能進去,這是蜥蜴神住的地方啊。打擾蜥蜴神是會受到懲罰的!」

  齊木與米卡卡身體一顫,緩緩回過身。

  他們的身後站著一個年近50歲的男人。歲月在他嚴肅而冷漠的面容留下深深淺淺的溝壑,兩鬢冒出幾縷白絲,身著一套上好材質,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令人不解的是他其中一隻手戴著黑手套,將整隻手牢牢包裹住,這是為什麼呢?

  齊木瞇起了眼,如果沒猜錯,那是一隻假手。

  黑手套男人隨身自帶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強大氣場,似有咄咄逼人之氣勢,冰冷著問:「你們是誰?」

  在那般強大的氣場下,米卡卡猶如做錯事的小孩,老老實實回答:「哦,我們是冉雨萱請來的名偵探。」

  「名,偵,探?」原本就讓人倍感不自在的黑手套男人,此時更是陰沉著臉,一字一頓地重複著這三個字。

  雙方開始了詭異的僵持。

  就在這時——

  「哎呀,你們怎麼跑到這邊來了?」管家老張從遠處急匆匆地趕來。當看到黑手套男人時,他彎下微微駝背的身體90度,十分虔誠地向黑手套男人請罪:「對不起,先生,我叮囑過他們別過來這邊的。」

  從老張畢恭畢敬的態度可以看出,這個黑手套男人正是此蜥蜴宅的主人——冉瀟。

  而冉瀟那宛如鷹隼的眼神在齊木與米卡卡身上流轉片刻,語氣冰冷如雪:「你們是名偵探?」

  管家老張略感愕然與意外:「不對呀,你們不是自稱小姐的同學嗎?」

  米卡卡尷尬地撓撓頭,笑著自我介紹:「我們既是冉雨萱的同學,另外一層身份是名偵探。」

  冉瀟以冷淡的口吻繼續詢問:「這麼說,你們是為蜥蜴神而來的?」

  米卡卡機械性地點點頭。

  「唉!」冉瀟輕歎了一口,貌似對女兒把名偵探招來有些不悅與無奈:「小萱那孩子……」

  這時,一個纖弱的身影突然從古宅那邊走過來。陽光在她的潔白衣裙邊緣緩緩流淌。

  她正是冉雨萱。

  大概是木屋這邊的動靜驚動了她。她走過來發現米卡卡與齊木時,有些詫異。

  「咦,米卡卡你們來了?我本以為你們還要再過兩天才會到達呢。」

  米卡卡臉微紅,不好意思地解釋:「考完期末試了,我們就提前來探探情況。」

  「哦。原來是這樣。」冉雨萱想了想,才向身邊的冉瀟介紹:「爸爸,這位是米卡卡,很有名的高中生名偵探。」

  「小萱,你請同學到家裡玩,爸爸很高興。」冉瀟前半句和顏悅色,下一秒,似變臉,慍色說道:「但是,你不該讓外人摻和蜥蜴神的事。」

  「爸爸,我相信米卡卡同學一定會破解蜥蜴神的詛咒的。」冉雨萱以懇求的目光看著父親,她希望得到父親的認可。

  冉瀟的臉色略略緩和下來。他將手搭在女兒的肩膀上,聲音變柔和了:「小萱,不要違背蜥蜴神的旨意。」

  這句話,彷彿刺激到了她的內心深處。她大力搖著頭,萬分排斥地大叫起來:「我不要成為蜥蜴神!絕不要!」

  「小萱!」冉瀟的語氣再度恢復了冰冷與嚴厲,他注視著女兒,臉部繃緊了:「記住,你是蜥蜴神選定的繼承人。這既是你的命運,也是冉家的命運。」

  「可是……」

  淚水在冉雨萱的眼眶裡打轉,映著明亮的憂傷。

  「別再說了。」

  冉瀟陰沉下臉色,發出不容置疑的命令。而後,他轉身盯著米卡卡。那眼神如同一道寒光,直射米卡卡的心底,他不禁渾身一顫,感受到徹骨的寒意。

  「兩位請回吧。如果惹怒蜥蜴神,會帶來災難的。」冉瀟說。

  主人家既已下逐客令,客人只得悻悻告辭。

  冉雨萱垂頭喪氣地帶著米卡卡與齊木走向大門口。一路上,誰也沒開口說話。氣氛頗為尷尬。到了門口,她尷尬地才向他們表達萬分歉意:「實在對不起,我不知道爸爸會不高興……」

  米卡卡無奈地苦笑:「沒關係,不是你的錯。看來令尊對蜥蜴神很忌諱呀。」

  「蜥蜴神是這片土地上萬人敬畏的神靈,誰也不敢輕易冒犯的。」

  對此,齊木與米卡卡二人深有體會。之前問路時,路人聞之色變,紛紛避之唯恐不及,便知沙灣古鎮的居民對蜥蜴神是有多麼的敬畏了。

  冉雨萱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地開口:「不如等成人禮那天,你們再過來吧。」

  目前也找不到更好的解決方案,唯有如此。

  齊木與米卡卡二人便向冉雨萱告辭,離開古宅,踏上重回古鎮之路。

  距離冉雨萱的成人禮尚有幾天。這段時間該如何打發呢?米卡卡也拿不定主意,便問身邊的搭檔齊木。

  「齊木兄,現在我們要打道回府嗎?」

  齊木斜瞄了一眼,說道:「不。我們先不走。」

  「可是,萬一犯罪師界那邊有了暗黑筆記的消息呢?」米卡卡說。

  「不。暗黑筆記就在這兒。」

  「你怎麼知道?!」

  齊木轉過臉,表情帶著蔑視。「你沒看到冉先生的右手嗎?」

  「看到了呀。」米卡卡猛然意識到齊木話中的含義,「難道你懷疑他就是那個擁有暗黑筆記的富商?」

  不會錯的。右手是假肢的富商,加上神秘而古怪的蜥蜴神傳說,這背後,分明浮現著暗黑筆記的身影。

  齊木環視眼前安靜的小鎮,繼而說道:「我們找個地方住下來。順便打聽一下有關蜥蜴神和十八年前血案的線索。」

  這對米卡卡來說,實在是福音。皆因他拖著沉重的行李,早累成一條哈巴狗了。不過,他一想到剛才在鎮上的遭遇,就宛如霜打的茄子:「怎麼打聽?鎮裡的人聽到蜥蜴神幾個字眼,不拿掃把攆我們就不錯啦。」

  「你不會動動這裡嗎?」齊木抬起手指不客氣地戳戳米卡卡的腦門,意思不言則明:多動一下腦子啦!

  「嘖,不要戳人家的頭,會變傻的。」

  「你不知道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傻米嗎?」

  「……」

  傻米是什麼鬼?!!!

  這對歡喜冤家一路上嘮著嗑,竟也忘記了路途的勞累。

  回到鎮上。他們這才恍然發覺,這個小鎮居然有隨處可見的旅館。這麼一個平常的小鎮,旅館的數量多得實在有些不尋常。

  但齊木說,旅館多,就表明這地方旅遊業發達。

  不過,此地略顯偏僻,怎麼會成為旅遊旺地呢。而且,街上也幾乎看不到外來的遊客,使得齊木的解釋有些不符合邏輯。除非,這個小鎮曾發生過什麼事?

  兩人不多深究,便隨便選了一家旅館走進去。旅店老闆正坐在櫃檯無聊地玩著電腦遊戲斗地主打發時間。看有人光顧,他立馬起身笑面相迎:「兩位,住店嗎?」

  齊木掃視著四周,米卡卡則回應性地點點頭。

  店老闆熱情要替米卡卡搬行李,邊問道:「請問兩位要住多久呢?」

  米卡卡算了算日子,離6月7號還有兩三天時間,報上:「那就先住兩三天吧!」

  「好咧!」老闆喜上眉梢。

  米卡卡一邊準備掏出身份證,一邊隨口問道:「對了,老闆,你知道蜥蜴神的傳說嗎?」

  前一秒老闆還笑臉相迎,下一秒他卻面色突變,不懷好意的眼神盯著米卡卡兩人半刻,隨即不由分說,將他們二人連同行李扔出門外,直接殺了一個猝不及防。

  「哎哎哎,老闆你這是幹什麼?」米卡卡上前氣哄哄地要與老闆理論。

  老闆卻冷冷丟下一句話:「這兒不歡迎你們。」

  然後,店門「彭」地關上,無情地拒他們於門外。

  這都什麼情況?米卡卡臉上大寫的尷尬。他向齊木求助,卻惹來對方瞪白眼:「你這白癡,不要害我流落街頭啊。」

  米卡卡比竇娥還冤,大喊冤枉:「可我啥也沒做呀!」

  「總之。」齊木也懶得解釋,只囑咐道:「管住你的嘴!」

  沒有辦法,他們只好提著行李,重新找了一家旅館,米卡卡這次學乖了,一聲不吭,讓齊木代勞。由於全程未提關於蜥蜴神的隻言片語,他們這才順利住進去。

  旅店的主人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為人和藹可親,自稱花姐,還很貼心地幫他們搬運行李,安置好房間。臨離開前,花姐給他們提出一個很愜意的建議:「兩位,晚飯前可以泡個溫泉,對身體很好哦!」

  「咦?溫泉?」

  他們一臉迷糊狀。

  花姐也顯得錯愕:「咦?難道你們不是為了泡溫泉來的?我們沙灣古鎮的溫泉,是很有名的。」

  噢,現在可以解釋為何這個鎮上會有那麼多旅店了。齊木說的沒錯,這兒是個有著豐富溫泉資源的旅遊勝地。奇怪的是,這兒的旅客似乎有點稀少。花姐驕傲地向齊木與米卡卡二人談起本地的溫泉:「我們這兒的溫泉,從古代就有了。以前的達官貴人,對這地方的溫泉可是趨之若鶩。來泡溫泉的遊客也一直是絡繹不絕。不過,自從……」

  話到後面,她的語氣中透露出傷感的情緒,長歎一口氣,欲言又止。

  這更加引起米卡卡的好奇心理:「自從啥?」

  花姐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樣,不願再提及,哀傷地說道:「唉,不提也罷。你們如果想在這兒泡溫泉,估計也是最後一次了。」

  花姐的話,吊足胃口,米卡卡還打算繼續追問,可惜花姐已經告別,留下一個黯然神傷的背影在轉角處。

  她在隱瞞什麼呢?

  站在窗邊,看著外面安靜的古鎮,齊木輕皺眉頭。

  這個鎮,有些不對勁。從他踏入小鎮開始,他就隱隱嗅到鎮上有一股古怪而離奇的氣息。這兒的每個人,都生活在蜥蜴神的禁忌中。人們敬畏它,服從它,它雖從未現身,卻以無可置疑的統治力,俯視著這片土地上戰戰兢兢的人類。

  而如今,它就要重現人間了。

  整理完行李後,時間已是下午三點多,雖然離晚飯時段尚早,但兩人早已飢腸轆轆。從上車到現在,他們幾乎沒有進食過一點食物。所以,目前尋找美食才是頭等大事,蜥蜴神的問題先擱置一旁。

  無巧不成書,他們剛跨出房門,正好隔壁房間的客人也同步出門。

  雙方對視一眼,竟異口同聲地驚呼:「咦?怎麼是你?」

  原來此人正是之前的記者王琛。恰巧他也住這家旅館。

  三人巧遇,便相約在鎮上的一家小飯館,點幾道小菜,再來幾瓶冰鎮飲品,實為愜意。於是,他們邊吃邊侃天侃地。當然,主要的聊天者只有王琛與米卡卡這兩位,齊木則負責安靜地做一個吃飯的美男子。

  王琛一口夾起花生米放進嘴裡咀嚼,一口冰啤酒,吃得津津有味,當然也覺察時機似乎差不多了,拋出自己的誘餌,假裝無意地說起:「說起當年蜥蜴神的血案,我調查到有意思的線索哦!」

  話題終於扯到蜥蜴神上了,米卡卡等待已久,立馬精神抖擻:「是什麼?告訴我們唄。」

  哪有這麼簡單?王琛搖了搖手中的筷子,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那可不行,你得用情報來換。」

  米卡卡他們初到此地,身上哪有什麼情報?不過,既然王琛這個人有線索,怎麼能放過?於是,米卡卡搬著小板凳,拉近與王琛的距離,使出賣萌必殺技套近乎:「琛哥,你就告訴我們一下下嘛!」

  這傲嬌的受性,對女生可能管用,對王琛這種老男人不但不起作用,反而適得其反。

  「呸!別賣萌!我才不受這一套。」王琛一臉的唾棄,做嘔吐狀。

  攻擊無效!可憐的米卡卡受到一萬點傷害,默默搬回凳子,剛要坐回到原來地方。沒想到——

  「呸!賣萌貨,離我遠點!」

  齊木竟也落井下石,嫌惡地下達驅逐出境令,並一腳將米卡卡的椅子踹開。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呀!米卡卡欲哭無淚,默默地搬著小板凳坐到角落。

  但他很不服氣,反瞪齊木一眼,彷彿說:有本事,你套人家情報!

  瞧我的!齊木的眼睛裡充滿了自信,他也學米卡卡搬椅子坐到王琛旁邊,拍拍對方的肩膀,接下來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小琛,就算你得到線索,以你的智商,恐怕跟和尚借梳一樣,得物無所用。」

  「小……小琛?!」

  這稱呼……王琛嘴角抽搐得厲害。這少年居然叫他小琛?!怎麼看他都是這兩個小屁孩的前輩好嗎!再且,這人說話咋這麼損呢?

  一旁的米卡卡馬上借題發揮,直指齊木,向王琛舉報:「琛哥,他說你是光頭和尚呢。」

  真想像宮廷劇裡,賜之一丈紅。

  王琛本就微怒,被米卡卡這麼火上澆油,著實氣了一把。他不爽地摸摸腦袋上的頭髮:「不好意思,本人的頭髮濃密得很。」

  「就是就是。琛哥,不要理這人!」

  米卡卡還嫌火不夠大,繼續煽風。不過王琛瞄了他一眼,充滿狐疑:「誒?你們不是一夥的嗎?」

  「哪有?!」米卡卡雙手緊握住王琛的手,表明立場:「琛哥,我和你才是一國的啊!」

  「小米!」

  這兩貨,此刻儼然成了共同抗敵的盟友,竟培養出了相見恨晚的戰友情。

  米卡卡趁機說道:「琛哥,不要把情報告訴這個人,你小聲告訴我就行了。我絕對不會出賣你的。」

  「小米!」王琛一臉感動狀,下一秒,卻發生神轉折。

  「不幹!」他毅然決然地甩開米卡卡的手,滿是嫌棄地抽出紙巾擦拭,好似要把那剛培養出來的友誼給擦掉。他才不傻呢。米卡卡的拍馬屁招數,又失敗了。

  齊木不由得拍拍額頭。對這喜感滿滿的兩人,他覺得頭疼。

  而王琛則十分明確地表達了態度:「好啦。好啦。你們別說那麼多廢話了。還是那一句,你們得拿有價值的情報來交換。」

  「嗤,小氣鬼。」

  米卡卡使出的計策都失敗了,氣嘟嘟地夾起好幾個花生米往嘴裡塞。

  王琛舉起手中的啤酒,朝著他們示意性地舉了舉,一飲而盡:「見諒見諒。幹我們記者這一行,最忌諱被別人搶頭條了。所以,別怪我守口如瓶咯。」

  「切,那我們自己去調查。」米卡卡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這頓飯再吃下去也是索然無味。匆匆扒拉幾口後,米卡卡和齊木二人便提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