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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詛咒再現?

  第二章 詛咒再現?

  就在李雨濃坐在辦公室前沉思之際,走廊裡的電梯門叮咚敞開了。一雙玲瓏的高跟鞋邁著錯落有致的碎步走出來。那是個美麗的女孩,卷卷的長髮如海草披散於兩肩,清純的眉眼,文靜的氣質,無不散發出令人醉心的美感。

  她叫李安娜。李雨濃的女兒,今年32歲,單身,在中山大學歷史系任導師。和父親一樣,她對古埃及歷史深有研究。今晚,她特地來接父親回家。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自從母親死後,便剩下她與父親相依為命。但今晚,父親似乎有訪客。李安娜走出電梯時剛好與走進另一部電梯的人擦肩而過。一股清淡的煙草味從鼻尖掠過。那是個叼著煙的男人,穿著灰色的連帽薄外套。

  匆匆一瞥,她並沒有看到那男人的臉。

  這麼晚了,什麼人會來拜訪父親?

  「爸爸,剛剛出去的那個人是誰?」李安娜推門而入,把陷入思索的李雨濃嚇了一跳。

  「哦,是多年沒見的一個老朋友。」說著,他順手整理桌上亂糟糟的照片。他不想讓李安娜插手此事,但最上面那張戴著黃金面具的木乃伊還是被李安娜瞥見了。

  這應該就是那批傳說中價值連城的珍貴文物。李安娜早就得知埃及文物將在博物館展出的消息,所以她才特地過來,想先睹為快。

  「爸爸,你怎麼了?看起來心事重重的。」她察覺到父親的臉色異常,眼中流露出擔憂:「難道,是因為這批文物嗎?」她伸手抽出那張埃及法老王的照片。李雨濃來不及阻止,只能搖搖頭擠出一絲苦笑。

  李安娜很快被照片中的法老王木乃伊吸引了。研究木乃伊是每個歷史學家夢寐以求的理想。李安娜也不例外,她十分好奇古埃及人究竟是採用了何種方法來保存法老王的肉身以達到千年不腐。

  「真想親眼看看它。」她情不自禁地感歎道,見到李雨濃不置可否,她開門見山,懇切地注視著父親,「爸爸,你能答應我這個請求嗎?!」

  「不行!」

  李雨濃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猛然起身搶回照片。「以後不准你再提這件事。」他嚴肅地警告女兒,佈滿血絲的眼眸中壓抑著驚恐。幾天幾夜以來,他一直都沒睡好覺。絕對不能讓女兒捲進法老的詛咒中!他心中固守著這個信念。

  「爸爸……你怎麼了……」對父親的失態,李安娜目瞪口呆。她從沒見過父親這樣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父親今天真的好奇怪啊。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李雨濃重新坐下來,雙手痛苦地抱住腦袋。空氣中可以感覺到他壓抑著的情緒,就像一隻手雷,隨時準備爆開。李安娜雖然很想替父親分憂,卻還是默默地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

  也許,父親真的需要安靜一下。

  辦公室裡此刻又剩下李雨濃獨自一人。疏淡的星空上,銀色月光透過窗台,溫柔地灑在他的肩頭。許久,李雨濃在一片死寂之中抬起頭,怔怔地望著那扇緊閉的門,眉間緊鎖。

  法老的詛咒會再現嗎?他的眼前彷彿又浮現出那張可怕的黃金面具。

  爸爸最近怎麼了?李安娜舉著酒杯坐在沙發上思索。耳邊響著的歡快曲子她一個音符都沒聽進去。文物展出已經兩天了,博物館的進場人數暴漲,市民專程前來只為一睹法老木乃伊的風采。門票供不應求,據說黃牛黨把票價炒高了好幾倍,仍然無法阻止熱情洶湧的遊客。

  這次的展覽如此成功,照理說,爸爸應該開心才是,然而,他卻愁雲慘霧,沒有一絲悅色。李安娜實在想不通。

  此時她所在的KTV房裡,五彩斑斕的燈光忽明忽暗,隨著音樂的節奏感,在李安娜的臉上飛快流轉。幾個女孩抱著麥克風,醉紅著臉在大唱「你是我的小啊小蘋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樂聲中觥籌交錯。這個週末是她們的大學同事聚會,她和同事們約在這家KTV裡,盡情狂歡。

  和別人不同,她只是安靜地坐在一邊,思緒游離在外。

  「李老師,在想什麼呢?」坐在她旁邊的林主任關切地問道。他是學校的系主任,今年四十多歲,風度翩翩,文質彬彬,人緣不錯。

  「哦,沒事。」李安娜回過神來,微笑地朝他舉起酒杯:「來,我們乾一杯吧!」

  「好。」林主任爽快回應。

  匡噹一聲,酒杯相碰,李安娜一飲而盡,想將自己從繁瑣的思緒裡拔身而出,享受著音樂節奏。

  「別喝那麼猛,容易醉。」林主任提醒。

  李安娜比了個OK的手勢:「放心,我有節制。」

  「有心事別放在心裡,可以說出來聽聽。」

  「謝謝關心。」李安娜莞爾。

  林主任也就放心地點了點頭,兩人會心一笑。他是李安娜的上級,已經成家立室,聽說妻子和孩子都在香港,所以一個人住在學校宿舍,週末的時候會過關去香港與妻兒團聚。

  「你也上去點一首歌唱唄。」在林主任的慫恿下,李安娜走上去接過麥克風,剛想點歌,手機鈴聲卻突然在包廂裡響起,來電顯示是爸爸。

  李安娜立刻放下麥克風,走了出去,在安靜的KTV走廊一角按下通話鍵。

  「爸爸?」

  「小娜。」電話那頭,父親似乎發出淡淡的歎息。

  「怎麼了?」她覺得今晚的父親同樣很奇怪。而後,父親對她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你小時候我不是跟你說過一次我去法老墓探險的事情嗎?」

  那是她六七歲的時候,父親有一天晚上看著一張合照一直流淚,在她的追問之下,父親大概說了那次埃及探險的故事。具體內容她也忘了,父親當時也是略略帶過。她不明白,父親為何在今晚重提舊事,而且,聽他的語氣,此事並不簡單。

  「其實啊,爸爸當年跟你說的故事,結局並不對。」

  「嗯?」

  「當年,進法老墓而回來的倖存者不是五個人,而是四個人。」

  「啊?!什麼意思?」

  李安娜一頭霧水,想不通父親跟她說這些話究竟用意何在。就在這時,父親掛線了。電話的那頭,傳來突兀的忙音。父親為什麼跟她說這樣的話?李安娜呆呆地看著手機,愣在原地。

  就在這時,KTV包房的門打開了,林主任喝得臉色醺紅,正好想上廁所。

  「嗯?李安娜,發什麼呆,你還好嗎?」他看見李安娜想出了神的樣子,這樣問道。

  「我沒事。」李安娜回過神對林主任笑了笑。

  「沒事就好。」林主任邁著搖晃的腳步走向廁所。

  李安娜收起手機回到包房繼續和同事們K歌,節奏強烈音樂充斥在耳邊。她端著酒杯,腦中不禁又回想父親的來電。

  只有四個人?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李安娜完全沒有頭緒。

  自從法老木乃伊來到博物館展出之後,父親的表現就愈發奇怪。好像,即將要發生可怕的事情!李安娜隱隱不安。聚會結束後得回去看看父親。

  歡樂的時光過得很快,時針不知不覺地指向了午夜十二點半。這邊的聚會仍未結束,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博物館早已結束了一天的展覽,變得空空蕩蕩。

  展廳中最顯眼的地方擺放著那座黃金棺材,孤零零地守望著漆黑的夜。

  當年的詛咒,會再度出現嗎?

  這天夜晚,除了館外值班的保安,其他工作人員早已下班回家,李雨濃仍然是最後一個留守在博物館裡。月光藏在雲層的身後,整片大地在沉睡。博物館只亮起幾盞微光,展廳大門緊閉,地板泛著清冷的光澤,空蕩的樓層顯得異常安靜。

  李雨濃照例進行最後一次巡邏,以保證物品完好無損。他走出辦公室,皮鞋敲擊地板而發出孤獨而清脆的腳步聲。

  「噠噠——噠噠——」

  他亮起手電。腳步聲移向展覽大廳。大樓大部分燈光早已關掉,陰暗的大廳裡唯剩保管文物的玻璃櫃發出白光,平靜而詭異。李雨濃邊走邊握緊手電筒,光圈從一件件物品上掃過。那些來自遙遠時代的物品安然陳列在玻璃櫃裡,如同向夜色訴說當年的歷史。而那副黃金棺材,則被黃色的警戒線圍住,顯得格外孤單與慎重。李雨濃的腳步再度靜止在棺材旁邊,那一年的大漠風沙又吹過他的記憶。

  他憶起多年前慘死的同伴們。殺死他們的,正是睡在棺材裡的法老王。

  32年前,它復活了,並且出現在他們這群入侵者面前,屠殺成河。然後,它再次沉睡過去,和探險隊的屍骨一同隨著歲月風乾腐朽。但它從不會消失,正如那些佇立在沙漠中的金字塔,只要那一天誰觸動了詛咒,它就會醒過來。

  但,這是真的嗎?受過高等教育的他,在以後的日子裡開始漸漸質疑當年發生的恐怖事件。世上,怎麼可能存在咀咒?死去的法老,又怎麼可能復活?科學上,這是根本說不通的。

  李雨濃正想著,忽然,背後響起了——「得得。」

  幽幽的聲音從黑暗中飄出來,向他包圍。李雨濃脊背一僵,站定在原地。有東西在靠近嗎?博物館裡應該只剩下他一個人。他四下張望,卻無奈手電筒的光線有限,無法窺清全貌。

  「得得——得得!」

  那個聲音仍在急促地迴響,似乎滲入每一寸空氣裡。李雨濃認真豎起耳朵捕捉聲源,細細尋覓。這敲擊聲音就在附近,忽近忽遠,好像被困在什麼地方,要破籠而出……

  猛然間,李雨濃心中一顫,不可置信地望向黃金棺材,頭皮直發麻。

  難道……他聽清楚了。那敲擊聲竟然來自黃金棺材內部!裡面有東西要出來!天啊!這怎麼可能?!李雨濃震驚得無法呼吸,顫巍巍地拿著手電筒照過去。

  不知何時,棺蓋居然裂開了一條縫隙。定格的光圈中,一隻慘白的手嗖地從棺材縫中伸了出來。那般枯槁,像鬼爪,並且纏滿觸目驚心的繃帶,它的手指蜷曲著,發出卡卡卡的關節聲。

  接著,那隻手慢慢爬了出來。

  「匡當--」手電筒驚慌落地,滾出老遠,李雨濃跌坐在地上,全身在顫抖。

  沉睡的法老,再次甦醒了。他的眼前出現一張黃金面具。

  「你……你……」

  李雨濃顫抖著指著棺材裡走出來的法老。它全身纏滿繃帶,散發出濃重的腐朽味,藏在黃金面具背後的一雙眼睛,深邃而邪惡。

  這不可能!它怎麼會復活!

  「嘿嘿嘿!」

  奸笑聲在空無一人的大廳之中響起。而黃金棺材旁,李雨濃以奇怪的姿勢倒在地上,死死地睜著大眼。黑夜籠罩下,博物館迅速恢復了死寂。

  開展後第三天。博物館迎來了新的人流。

  一群身穿校服的學生們歡快地走進博物館。這是學校組織的參觀活動。學生們一進博物館便興奮地聚集在各種古埃及物品前,一邊嘰嘰喳喳討論一邊玩自拍。

  「哇,暹羅貓雕像。這是傳說中埃及人最愛的寵物啊!」

  「祖母綠!天吶……法老王簡直是個土豪……」

  「這雕像敢不敢再醜點!埃及人的審美觀真的好奇怪啊。」各式各樣的聲音充斥在大廳裡,組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幾近將人埋沒。喧囂的中心,一個少年異常安靜。

  他獨自一人站在埃及古陶器前,身上的白色襯衫異常潔淨,妥帖地系到最後一顆紐扣,僅露出雪白的脖頸。彷彿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除了我們親愛的米卡卡同學,誰還能有這般小清新小文藝的氣質。

  「原來在古代埃及,彩陶文藝就這麼出神入化了啊。」

  米卡卡仔細地鑒賞著陶紋上的繁複花樣,嘖嘖稱讚。作為一枚愛好藝術的文藝小青年,遇到這麼美的藝術品當然應該擺個V字合照一張。湊巧他新買了最新款的某米手機,正好可以測試一下手機的像素。順便提一下,這某米手機花的錢乃來自他今年獲得的一等獎獎學金。

  知識就是財富,這話多麼在理。

  他打開畫質美美的美顏相機,正要拍下自己水嫩肌膚SKII的美照,手肘卻不小心撞到身後的人。「哦,對不起。」米卡卡剛回過頭,一枚鮮紅欲滴的蘋果頓時映入眼簾。

  那人也瞥著他,眼角輕揚,濃濃的藐視。

  「怎麼是你?!」米卡卡錯愕。

  對方不是別人。正是齊木這位聞名海內外的腹黑大反派。他嫌棄地瞅瞅米卡卡,好像踩到一坨狗屎。米卡卡很不爽,「幹嘛看到我露出這種表情?!」

  齊木全然無視他,自顧自地咬著蘋果走開。

  米卡卡較真,不依不饒地跟過去:「喂,你倒是給我好好解釋一下。為什麼一臉嫌棄我的表情!」

  他義無反顧地變成一塊口香糖,緊緊黏在齊木的屁股後面,堅持要討個說法。

  齊木被他嘮叨得不行,不耐煩地摀住一邊耳朵:

  「住嘴好嗎?白癡跟班。」

  「我才不是你的跟班!而且,不是白癡!」米卡卡更加生氣了。作為前途一片光明的大好少年,他絕不允許被踐踏尊嚴。即便他一時屈服做了某人的跟班,但那……那也是逝去的陳年往事了!

  「閉嘴,不然,就讓你變毛利小五郎。」齊木不想和他廢話。

  「毛利小五郎?」米卡卡一愣,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那不是名偵探柯南裡的傻瓜炮灰大叔嗎?為什麼要變成他?

  米卡卡正百思不得其解,突然齊木帥氣地一揚衣袖,只見一道銀光涼颼颼地擦過他的髮際,半空中一隻路過的蒼蠅無辜躺槍,應聲墜落,嚇得米卡卡驚出一身冷汗。丫的!差點忘了這傢伙有跟柯南一樣的麻醉針。再敢抬槓,自己鐵定會變成昏睡的小五郎。

  除了飛針,你還能有啥招!米卡卡打心底鄙視這個沒事就Cosplay東方不敗的傢伙。

  真不是爺們!有本事別飛針,飛菜刀試試!打死米卡卡也不信齊木的衣袖能藏菜刀。牢騷歸牢騷,為了自身的生命安全,米卡卡還是乖乖住嘴,悻悻然朝反方向走開,末了,還不忘表明自己的態度。

  「你以為我想遇到你哦!最好以後都別見面。」

  反正跟齊木在一起,就不會有好事。自從上次三國殺事件後,米卡卡深有體會。米卡卡每每想起此事都後怕。他乾脆越走越快,免得再碰見那張討厭的撲克臉。

  轉了一圈,米卡卡被幾個相熟的同學拽住胳膊。

  「喂,米卡卡。走,去看法老木乃伊!」

  這時大廳裡響起講解員的聲音。不少人被吸引了過去。米卡卡隨波逐流,只見人們聚在一副黃金棺材前面,人頭攘攘,越擠越多,夾在其中的米卡卡,快被壓扁成照片了。

  不過,那副棺材裡面裝的就是胡夫法老王的木乃伊吧?

  只聽講解員介紹道:「大家好,我是講解師小宋。想必大部分人都提前瞭解了,這批埃及文物是在海外的首次展覽。它們是埃及的國寶級文物,特別是這具胡夫法老的木乃伊,可謂此次展覽的重中之重!而有關它的出土,其中還有一些鮮為人知的秘聞。」

  聽到秘聞,人們的興趣更濃了。結果後面又擠來一波人流,米卡卡被擠到前面,不小心和旁人撞到一塊。抬頭一看,米卡卡心中頓呼:不是冤家不聚頭。

  「怎麼又是你!」

  沒錯,對方還是齊木。他見到米卡卡後十分乾脆地將口中的蘋果咬剩最後一口,然後直接將蘋果核塞到米卡卡的口袋裡。米卡卡低頭看看自己的口袋,又瞅瞅那一張冰雪王子般的臉。

  「喂!當我是垃圾桶嗎?!」米卡卡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那一刻,他的高分貝鎮壓全場,所有人都轉過頭,視線集中在他的身上。

  「不好意思,這位同學請安靜一下,不要打斷我的解說。好嗎。」講解員沖米卡卡露出善意的微笑。成為全場焦點的米卡卡囧得只想鑽地洞逃跑。想想他在全校師生面前失態,彷彿都能聽到光輝形象嘩啦嘩啦碎了一地的聲音。

  米卡卡不好發脾氣,只得默默將蘋果核揣進口袋裡。

  講解繼續:「胡夫法老活在埃及的第四王朝,也就是公元前2560年前後,他是王朝的第二位法老,一生充滿傳奇色彩。而在他下葬的時候,他在金字塔的入口刻下了咒語。凡是打擾他靈魂的,都將受到詛咒。但實際上,他的墓室並不在金字塔裡。多少年以來,多少考古學家和盜墓者夢寐以求的,就是找到胡夫法老的墓室。在30多年前,曾經有這麼一段傳聞。據說有一批外國探險隊無意中得到了胡夫法老的古墓地圖,而且順利找到了胡夫法老墓。但奇怪的是,那支探險隊就離奇地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傳說,他們是受了法老的詛咒,入墓後再也出不來了。」

  聽到這兒,人群屏氣斂息般悄靜無聲。米卡卡也不由得被這段離奇而恐怖的傳說給吸引住了。而停放在人們眼前的那口黃金棺材,泛著無比詭異的光澤。

  法老的故事繼續徐徐展開:「前幾年,一個牧童無意中在一處沙漠發現了崩塌的坑洞,那下面居然就是法老墓的入口。於是,埃及政府立即組織人手進行挖掘。在墓室的入口,同樣寫著警告來訪者的詛咒。考古人員打開之後,竟然發現墓道裡陳放著幾具盜墓者的遺骸,死狀慘烈。因為時間過去太久,只剩下森森白骨。沒有人知道在他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那恐怖的景象實在令人印象深刻。而且……」順著講解員的生動解說,聽眾們彷彿來到了埃及現場,身臨其境。但說到此處,講解員卻突然頓了頓,像賣關子似地用神秘的目光掃視眾人。所有人聽得出了神,現場靜得只剩呼吸聲。

  「你們知道嗎?在墓道的牆面上,死去的盜墓者為後人留下了幾個血字——【法老重現人間】。」

  「噢!」人群不約而同發出一陣驚呼。

  難道說是法老復活殺的人嗎?這不可能吧。人們尚未來得及發問,講解員接下來的話更語出驚人。

  「而更讓人驚奇的是,這幾個字,居然是中國字。」

  等一下!那豈不是說那些盜墓者是……中國人!

  現場的每個人都表露出無比的震驚。他們怎能想得到,這件事居然還牽扯到了國人同胞的身上!可是,中國人怎麼會死在法老墓裡?他們到底遇見了什麼?

  那些人送命,是因為法老的詛咒嗎?

  人們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而講解員沒有停止工作,開始介紹旁邊的一塊石刻銘文:

  「在胡夫法老墓中留下的團團疑雲,最詭異的當屬這條法老的預言。這塊碑文是和文物們一起出土的,上面刻著古埃及文字。據相關研究人員翻譯,內容說的是法老將在公元兩千多年後復活。並且,需要五個人的血肉來獻祭。」

  死後重生!這可能嗎?現場一片嘩然,人們再次被震驚。這聽起來,多少像一部有名的好萊塢大片《神鬼傳奇》呢。雖然這個異國他鄉的傳說充分地滿足了人們的獵奇心理,但絕多數人對法老復活這種情節一笑置之。畢竟,這又不是拍電影。

  「等等,這是什麼?」

  突然,聽得認真的米卡卡伸手指向石刻銘文上的一塊圖案。那像是只甲蟲。

  「埃及把這個叫聖甲蟲,傳說中來自地獄的生物,法老靈魂的守護神。」

  「噢!」米卡卡恍然大悟。古代人通常將熊,牛,狼等等之類當做圖騰,這甲蟲應該也算其中一種。「那這根長矛呢?」他繼續發揮不懂就要問的好學生精神,指向放在石碑旁邊一個圓柱形玻璃櫃裡的長矛。講解員一聽,馬上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

  「這是胡夫法老的武器。據說誰要是摸到了,就會受到法老的詛咒,倒大霉哦!」

  「哇啊!不會吧?!」

  聽到這兒,大夥兒一哄而退,紛紛退避三尺。米卡卡倒勇敢,反而從人潮中奮勇撲上前去,將那支長矛的玻璃櫃撲倒在地。玻璃櫃也承受不了他的熱情似火,嘩啦碎了一地。米卡卡就這樣抱著長矛,嘴唇嘟地與它來個親吻。這副定格的美麗畫面,誰看了都醉。旁邊圍觀的同學不禁為他的英雄氣概所折服,紛紛鼓起掌來。別看米卡卡一介書生,竟然敢摸下了詛咒的長矛哪!同學們心生佩服之際,越看越不對。

  咦,為什麼米卡卡唇青臉白,雙腳在發抖?!

  很快,他哆哆嗦嗦坐起來,欲哭無淚。他才不想抱這鬼玩意,方才是有人在後面推他!

  「誰推我!是誰?!」他誓要找出兇手。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卻藏在人群中抹出一縷微笑。米卡卡一看過去,全明白了。那個正冷笑的傢伙不是腹黑男齊木還能是誰?!真是江山易改,腹黑難移!米卡卡道德覺悟高,不跟他一般見識,而是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小心翼翼放開長矛。

  「呃,那個……」米卡卡自我安慰般看向講解員:「詛咒不是真的吧?哈哈。一定是虛構的。為了增加氣氛才編出來的,對不對?!我就知道嘛。」

  「不好意思。」講解員一邊通知同事過來收拾眼前的爛攤子,一邊同情地看著這個倒霉的高中生,於心不忍地吐出下一句:「應該是真的。」

  彷彿一道驚雷,當場劈暈米卡卡,他動作僵在原地,臉色發白。

  「騙……騙人吧……都21世紀了,誰……誰信啊……」

  講解員的話卻再次擊垮他。「是真的。上次有工人在搬運的時候,不小心觸摸到長矛,沒幾天便進了醫院,全身潰爛而死……」

  米卡卡嚇傻了。潰爛而死,潰爛而死……末尾的四個字在他空蕩的胸腔裡嗡嗡迴響。想想那渾身掉渣的慘象,他的眼角就不禁流出悲愴的淚水:沒想到,他這根正苗紅的中國好少年再過不久就要英年早逝了。

  這也就罷了,怎料還有人火上澆油。人群中誰突然變身為生活貼心小助手,發出了溫馨提示:「為了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著想,我建議大家以後離米卡卡至少三米遠。」

  此話一出,人群「哇」地散開。米卡卡方圓三米之內,那是一個荒無人煙,鳥不拉屎啊。經過口口相傳,不到五分鐘,全校師生都知道他是身中詛咒的倒霉蛋了。各大微博微信貼吧以及QQ,紛紛貼上米卡卡的正面照,並在下面鄭重標明:【此人倒霉透頂。各位謹保持安全距離,否則將發生嚴重事故!】

  同學們看他的眼神,那就像在看艾滋病毒攜帶者。米卡卡悲催得只想哭。不用問,剛才說話的傢伙就是齊木!結果這貨還一臉的事不關己,瀟灑地後退了幾步。

  不多不少,正好三米。

  可惡!米卡卡恨得牙癢癢,剛想撲上去抱著齊木同歸於盡之時,突然,脖頸處傳來一陣瘙癢,迅速地向頭皮上爬去。米卡卡第一時間想起了潰爛而死四個字,全身猛打冷戰。

  靠!什麼牌子的詛咒!這麼快就見效了?!米卡卡趕緊伸手去抓,卻按到一隻小蟲子。

  「咦,這是什麼?」他從衣服裡掏出一隻掙扎的甲蟲。

  「趕緊扔掉。」齊木的臉色忽然一沉,弄得米卡卡莫名其妙。

  「一隻蟲子有什麼好怕的?」沒想到紅色犯罪師比他還膽小。米卡卡心想著終於可以鄙視這個高傲的混蛋了。齊木卻指著銘文上的甲蟲圖案:「你不覺得它很眼熟嗎?」

  米卡卡將那圖案與手中的甲蟲一對比。哇,它居然和法老的保護神聖甲蟲一模一樣。

  「呀!」這嚇得米卡卡拚命甩手。那只蟲子落在地上,飛快地溜走了。

  「嗯……你果然中了詛咒,現在被聖甲蟲給纏上了。」齊木說著,又退後幾步。其他人退得更遠了。米卡卡這次真是跳進珠江也洗不清了。「大家聽我說,這只是巧合!如有巧合,純屬虛構!再說我真那麼倒霉,就不止一隻蟲子啦!」

  有本事給我來一車!米卡卡露出誰怕誰的神態。他很快看到,所有人都慢慢張大了嘴巴。現場出奇的安靜。不,有一陣窸窸窣窣聲從米卡卡身後傳來,如逼近的海潮,越來越磅礡。

  「媽呀!哇啊啊!」人們顯然看見了什麼,驚慌作鳥獸散,大廳裡響起凌亂的腳步聲。連最酷最帥的齊木也鄭重地對米卡卡說了一句「你保重!」,便邁著韓國歐巴般的長腿一陣風似的跑開了。

  大家這是怎麼了……米卡卡不傻,能明顯感覺到氣氛的異樣。天啊!他雙腳抖得像篩糠,慢慢扭過僵硬的頭往回看。隨即,一個歇斯底里的尖叫卡在喉嚨。只見黃金棺材裡此刻正不斷地湧出一股黑色泉流。

  蟲子!那是無數只黑色的聖甲蟲,正氣勢洶洶地爬出來。一波接一波,密密麻麻地爬滿一地。來自地獄的使者……竟然出現在了博物館!重點是,它們還組團。而那龐大的數量,顯然不止一車!米卡卡真想自扇耳光,他這張臭烏鴉嘴!

  眼瞅著這波黑色甲蟲的潮水湧來,米卡卡突然炮灰體質覺醒,轉身拔腿就跑。

  「哇!棺材爬出來好多聖甲蟲,快跑啊!」米卡卡尖叫連連。而現場早已引起巨大的恐慌,學生們四處驚慌逃竄,博物館也觸發了安保機制,手持對講機的保安們衝了進來。結果,他們卻看見一個白衫少年在奪命狂奔,身後像電影特效一樣,緊跟著一團黑雲。而其他人跑著跑著便發現自己被蟲子無視,已然淡定,集體停下圍觀。

  「為什麼只追我?!」大廳裡迴盪著米卡卡的怪叫。他被蟲子嚇得哇哇亂叫,那努力逃命的疾馳身影堪稱精彩絕倫。作為一名體育廢,他的短跑成績,竟然跑出了校際運動會的冠軍水平。

  我果然撞上霉運了?米卡卡心裡默默流出掛面淚。眼看背後蟲子越來越多,他一路跑出博物館,接著奔向那遙遠的夕陽。

  他,會上明天的報紙頭條吧!

  那標題將是——【英勇少年勇試長矛,惹怒法老絕地狂奔。】

  隨著博物館外的滾滾黑雲漸漸遠去,大廳裡終於恢復了寧靜。在剛才的喧鬧中,竟然沒人注意到那口安靜的黃金棺材,不知何時打開了蓋子。當大家聚回來時,都不約而同地呆愣住了。

  眼前的場景十分詭異——暗紅色的血跡佈滿地板,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大膽的人走近仔細一看,才發現一個人形安靜地躺在棺材裡面。它不是木乃伊,而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只見那具屍體面目全非,死狀極慘,白色的骨頭從糜爛的傷口露出,暴露在空氣中。而死者胸前的工作牌赫然寫著一個名字——李雨濃!

  人們的承受神經再次受到巨大衝擊。現場有膽小的女生「哇」地吐了出來,並當場暈過去數人,更多的人只是呆若木雞,想也想不通。為什麼棺材裡躺著的不是法老王,而是屍體?

  人們心中頓然掠過那個詭異的預言——當法老王復活,將需要五個人的血肉。

  現在,是第一個!

  駭人聽聞的法老預言,終於血淋淋地證實了它的可怕。

  法老殺人的陰雲籠罩在大廳上空。卻有一位少年,陷入了與眾不同的安靜。他半垂著頭,默默地觀察著屍體,輪廓清秀的五官如沉思者雕像般精緻。不難觀察到,死者的胸口有個被捅破的黑洞洞的窟窿。顯然,這是致命傷。那麼,凶器是什麼呢?剛才米卡卡抱著長矛的時候,齊木就注意到了,那長矛的矛尖有些奇怪。齊木兀自走到長矛跟前細看,果真在上面發現了殘留的血跡。

  凶器和死因皆已明瞭。但困擾齊木最大的疑問是:為什麼死者會面目全非,全身血肉模糊?難道真如預言的那樣,法老王復活需要五個人的血肉?兇手是復活的法老?

  齊木低頭深思,淡定的身影在人群中鶴然孤立。後方的人群中有個人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齊木猛然察覺到什麼,回過頭,正好捕捉到一個穿著灰色連帽薄外套的背影從博物館門口離開。

  那個人,是誰?和案件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