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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一體同命共生死

  福寧宮內殿。

  趙恆和衣躺在福寧宮的床上,一名御醫診脈,另一名御醫緊鎖雙眉站在旁邊。

  診脈御醫搖了搖頭,面容憂慮地抬頭與另一名御醫對視了一眼。

  劉娥緊張地上前一步:「官家怎麼樣了?」

  「娘娘,陛下身中奇毒,臣無能,解不開此等劇毒!」御醫無奈拱手。

  劉娥驚愕:「身中奇毒?怎麼會?」

  「娘娘,陛下脈象至大而虛,至搏而絕,乍疏乍數,如指彈石辟辟然,此乃……此乃……」

  「住口!」劉娥大怒。

  兩位御醫「撲通」一聲跪下,惶恐道:「請娘娘降罪!」

  太子趙禎也騰地跪下,跪行幾步到皇帝趙恆榻前,握住趙恆的手,搖晃皇帝趙恆的手,流淚呼喊:「阿爹!你一定要醒過來啊,阿爹」

  周懷政和雷允恭一臉惶急。

  寇准神色憂慮。

  劉娥驚惶地扭頭看向洞明,帶著祈求與期盼。

  洞明此時正看著躺在榻上的皇帝,目光徐徐移動,忽然一定,走上前去,眾人看著,洞明彎腰,從趙恆靴尖上捏住針尖,將針拔了出來。

  周懷政失聲叫道:「這不是德妙妖人射出的毒針嗎?」

  雷允恭驚呼:「官家中了毒針?」

  劉娥急忙向洞明走近兩步:「洞明先生,陛下所中的毒,你能解嗎?」

  洞明在燈下看了看針,又湊到鼻下嗅了嗅,臉色凝重起來。

  寇准臉色凝重地詢問:「洞明先生?陛下所中的毒,可有解麼?」

  洞明臉色凝重地看了寇准一眼,輕輕搖頭,看向劉娥:「娘娘,應該馬上召集文武重臣入宮……」

  劉娥驚退了兩步:「你是說?」

  洞明緩緩點頭:「此毒極為罕見,臣畢生精研醫術,也只有少年時見過一次。」

  「這毒?」劉娥聲音發顫、

  「這毒名叫『勾魂』,中者無藥可救!」洞明臉色難看:「此毒據說是由孔雀膽,鶴頂紅,配以五種不同的毒物製成,就算是當初煉藥之人,也不一定就能配出解藥。」

  聽了這話,劉娥徹底絕望了,身子一晃,險些跌倒。

  「娘娘!」兩名宮娥趕緊上前攙扶。

  寇准臉色沉重地看了看皇帝,詢問洞明:「陛下,還有多少時光?」

  洞明看了他一眼,沉著臉搖頭:「中了『勾魂』,便再沒有醒來的希望。陛下的時間,已經捱不到雞啼!」

  寇准頓時呆若木雞。

  趙禎聽了跪在榻前放聲大哭:「爹……,你不要走,不要走啊……」

  劉娥深呼吸,平復了情緒,不復方纔那般激動,她臉上掛著淚痕,閉著雙眼,語氣淡淡的:「你們都……退下吧……」

  雷允恭:「還請娘娘以鳳體為重。」

  劉娥閉著眼點點頭,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還是有眼淚不受控制地淌了下來:「都退下吧……全都退下……」

  寇准和洞明略一猶豫,慢慢退了出去。

  一見寇准和洞明退出,其他人也都跟著退了出去。

  劉娥緩緩走到皇帝榻旁,太子抬起頭,眼淚汪汪地看她:「娘!」

  劉娥摸了摸趙禎的頭:「禎兒,你也退下吧,娘……想跟你爹單獨待一會兒。」

  趙禎仰著滿臉淚痕的臉,一臉不捨:「娘……」

  劉娥看著昏迷不醒的趙恆,語氣幽幽:「你爹若有不測,你馬上就要承擔很多,出去吧,有什麼事,請教寇相公。」

  趙禎無奈,應了聲是,又依依不捨地看看父親,慢慢退了出去。

  宮外走廊裡,洞明和寇准站在一起,雷允恭和周懷政有些淒惶地站在一邊。

  洞明看了眼寇准,低聲道:「大臣們還在外邊等候消息,寇相公……」

  「我明白該怎樣做。」寇准點了點頭,剛要轉身出去,忽又停住,抱著萬一的希望看向洞明:「洞明先生,陛下……真的無藥可救了麼?」

  洞明緩緩點頭。

  寇准目光一垂,低沉地道:「我知道了!」

  周懷政聽了,淚流滿面。

  雷允恭雙膝一軟,跪到了地上,泣不成聲:「官家,官家呀……」

  這時候,太子腳步沉重地走出來。

  雷允恭連忙膝行兩步,撲到太子腳下:「太子!太子!官家怎麼樣了?」

  周懷政也急急趕到他面前,眼巴巴地看他。

  太子輕輕搖了搖頭,擦了擦眼淚,看到寇准,忙走過去,深施一禮:「寇公。」

  寇准點點頭:「老臣陪太子先去安撫一下群臣。陛下的情況,目前不宜公開,不過一些股肱之臣,得悄悄宣進宮來候命了。」

  太子拱手,哽咽地回答:「本宮心亂如麻,彷徨無策,全憑寇公做主。」

  寇准長歎一聲,陪著太子向外邊走去。

  洞明看了眼周懷政和剛剛爬起來的雷允恭,上前一步。

  「周公公,雷公公。」

  周懷政和雷允恭忙向他拱手:「洞明先生。」

  洞明看著二人,低聲道:「兩位執掌內廷,有些事,也該去有所準備了。」

  周懷政一聽頓時老淚縱橫:「咱家……想送官家最後一程。」

  洞明搖搖頭:「兩位公公,做好該做的事,陛下才走得安心啊!」

  雷允恭擦擦眼淚,拉了周懷政一把,道:「洞明先生說的是,周公公,咱們……還是去做些準備吧。」

  周懷政傷心地回頭望了眼內殿方向,默默地點了點頭。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洞明又緩緩轉身,望向內殿,眼神突轉凌厲。

  在原地沉默一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洞明快步向殿外走去。

  趙恆床邊,劉娥一隻手握著趙恆的手,一隻手撫摸著他的臉,熱淚盈眶:「自從那年,汴梁街頭,你我初相識。這許多年來,風風雨雨,多少坎坷……」

  她的聲音哽咽起來:「我識得你,本就是天尊的安排。是為了接近你,在皇室裡插下一根釘子。可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

  劉娥深情地摸著趙恆的臉:「我接近你,本是抱著犧牲清白,為天尊大業獻身的想法。多年來,卻是委屈求全,只想保全你的性命,可終究……他們還是沒有放過你……」

  兩行眼淚緩緩爬過劉娥的臉龐,她凝視著趙恆,心裡突然有了決定,神情也漸漸堅毅起來:「你我夫妻,比翼同命,他要勾你的魂,那……就得連我的命也一起勾走才行!」

  劉娥一抬指,點向自己心口,然後手掌一翻,一個殷紅如琥珀的紅色光影從胸口浮現,漸漸幻化成實體,落在她的掌心。

  紅色琥珀狀的東西變化著,漸漸分離成兩個水滴狀的殷紅物體。

  劉娥拿起一個,緩緩遞向趙恆緊閉的嘴唇,輕聲道:「恆郎,這是奴家的本命蠱。我把它一分為二,植入你的身體,延續你的性命!從此你我一體同命,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說完,她緩緩將托著本命蠱的手翻轉,按在趙恆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