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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撲朔迷離

  「夠了!」楊大歧見狀,終於忍不住站出來怒吼一聲。

  緊接他又衝著管家和僕役大喝一聲:「住手!」

  管家和僕役連忙停下,但仍抓著春梅的手臂不放,目光看向揚夫人。

  楊夫人緩緩回頭,看著楊大歧說道:「老爺說什麼?」

  楊大歧被楊夫人的眼光嚇到,瑟縮了一下。

  春梅見狀,趕緊楚楚可憐的喊了一聲:「老爺。」

  楊大歧見狀,硬著頭皮說道:「夫人,放了春梅,我欲納其為妾。」

  楊夫人傲然站立在那裡,冷漠的說道:「楊大歧,你當年貧賤之際,是如何對我許諾的?」

  楊大歧一愣,說不出話來。

  楊夫人見狀,繼續高聲質問道:「當年你家貧無力讀書,是我將所有嫁妝賣掉,布衣荊釵供你讀書。你上京趕考時,更是我不顧體面回娘家懇求,才湊足盤纏讓你上京。當時你已經年近三旬,而我當時才二八年華……這些你都忘記了嗎?」

  楊大歧被楊夫人說的面紅耳赤,忍不住反駁:「這麼多年我不是處處都依你?」

  楊夫人一愣,然後指著春梅說道:「那這又算什麼?」

  楊大歧尷尬得啞口無言。

  楊夫人得理不饒人,走過來推搡著楊大歧道:「你說啊,你說啊……楊大歧,你忘恩負義,寡廉鮮恥!」

  楊大歧被楊夫人擠兌的無路可逃,惱羞成怒之下一個巴掌扇過去:「你這個悍婦,多年來我念及結髮之情,對你多加忍讓,但你越來越不像話了!你看看滿京城,像我這種身份的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可我連多看丫鬟一眼都得偷偷摸摸,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笑話我!」

  楊夫人捂著臉在那裡,滿是震驚之色。

  隨著楊大歧的怒罵,楊夫人的臉色逐漸變化,從震驚到痛苦,到最後卻是冷笑了起來:「好,是我錯了,我當年眼瞎看錯人,我認了。」

  楊大歧見楊夫人發狠,情不自禁的住了口。

  楊夫人冷冰冰的看著楊大歧:「我不跟你『和離』,不是貪圖你的榮華富貴,而是為了給我兒子留面子,他正在外為官,我不能讓他被人笑話。至於你……」

  說到這裡,揚夫人鄙夷的看了眼楊大歧,冷聲道:「從今往後,你納妾取小我一概不管,我在後院青燈古佛為我兒祈福,你也別來打擾我。咱們夫妻恩斷義絕!你的生死福禍,一概與我無關!」

  楊夫人說完憤然離開,管家僕役們也低著頭出了房間,只留下楊大歧和春梅面面相覷。

  柳隨風沉聲道:「那次之後,楊夫人心死如灰,便常年居於後宅,跟楊大歧形同陌路。而楊大歧或許是愧疚,或許是心虛,也未敢將春梅扶正,只是將她調撥到身邊伺候。」

  太歲情不自禁的點點頭:「所以楊夫人雖與之不和,但已經忍了那麼多年,也沒有突然殺他的理由……況且要殺她也該是殺春梅才對?」

  柳隨風點了點頭:「是的。」

  太歲忽然回過神來,又有些不信:「這些你都是從哪兒打聽出來的,可靠嗎?」

  柳隨風得意洋洋的說道:「你忘了我昨天專門跟楊府的丫鬟交流過?昨天我訪遍府中,知道了春梅跟楊大歧的事情,發現丫鬟中沒有春梅的痕跡,所以便去尋她了。」

  太歲吃驚:「這麼短的時間,楊夫人就已經把她處置了?」

  柳隨風點點頭:「這種事在不少大戶人家,並不罕見。妾侍受男主人寵幸,夫人無可奈何。但男主人一旦過世,隱忍多年的正室夫人,都會迫不及待地處理這些眼中釘、肉中刺,說來也是可憐。」

  柳隨風長長歎了口氣,道:「我趕去時,楊府管家已經領了老鴇上門,要把春梅賣掉!」

  太歲佩服的看著柳隨風:「你救下了春梅,她對你感恩戴德,自然會將一切因果都告訴了你?」

  柳隨風點了點頭,笑容中多了一絲鄭重:「除了確定楊夫人不可能是殺害楊大歧的兇手之外,我還確定了另外一件事。」

  太歲:「什麼?」

  柳隨風敲了敲走廊門柱,說道:「楊大歧在臨死前幾天,一直在為一件事心煩。」

  太歲一聽這話,激動的脫口而出:「有人告舉他貪墨?」

  柳隨風一怔:「你也知道?」

  太歲得意的說道:「我們去了偃正府,打聽出了這個秘密。」

  柳隨風凝重的看著太歲:「偃正怎麼說?」

  太歲一臉得瑟的道:「楊大歧一直在為嚴世維誣告他的事情發愁。」

  柳隨風看著太歲,過了一會兒緩緩的搖頭,嚴肅的說道:「我聽到的消息不是這樣。」

  「什麼?」太歲一臉驚詫。

  柳隨風點頭,眉頭蹙起,沉聲道:「據我所知,事情是這樣的……」

  案發當晚。

  楊大歧與偃正在書房門口道別,偃正拱手告辭,由管家挑燈領著向外走,楊大岐醉醺醺的由春梅扶著往回走。

  春梅擔心的說道:「老爺,你慢著點兒,當心腳下。」

  楊大歧跌跌撞撞的走進室內,一屁股坐在榻上,拿起酒壺就準備對瓶口喝。

  春梅見狀,趕緊撲到他身邊搶過酒瓶,勸道:「老爺,你已經喝醉了。」

  楊大歧一把推開春梅,搶過酒壺就直接往嘴裡倒,狠狠地灌了幾口,歪歪斜斜地倒在榻上,念叨著:「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春梅替楊大歧拉過薄被,輕輕搭在身上,又抱起他的頭,想替他墊好枕頭。

  楊大歧醉醺醺的看了一會兒,認清面前是春梅之後,忽然一把將春梅抱進懷裡,黯然淚下,流淚呢喃:「拆東牆,補西牆,一直拆一直補,再高明的泥瓦匠也做不來啊……」

  春梅聽得莫名其妙,只能拍著楊大歧的背哄著他:「老爺,沒事了,沒事了,咱不補什麼牆了。」

  春梅幫楊大岐放好枕頭,讓他躺好。

  楊大岐直勾勾地看著屋頂,喃喃自語:「不補了,補不起了。欠的債,總是要還的。我……該還債了啊……」

  柳隨風:「根據春梅的描述,楊大歧那晚醉酒失態,哭著睡著了,春梅將楊大歧安置在榻上,去廚房要醒酒湯,折返時卻發現書房門已經從裡面關上了。春梅以為是楊大歧想要一個人靜靜,於是也就離開了。」

  太歲若有所思的問道:「所以說『拆東牆補西牆』『欠的債總是要還的』這些話就是楊大歧死前最後的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