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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分而治之

  葉佳瑤說幹就幹,下午,天上居附近,曾經舉辦過美食街的地方就搭起了施粥的棚。

  香溢樓裡,聚寶齋的梅掌櫃梅秀光和連掌櫃連興旺在密談。

  「連掌櫃,這招好使啊,昨天天上居門可羅雀,今天中午聽說只接待了兩桌客人。」梅秀光撩著茶蓋,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連興旺冷笑道:「這招的確高明,比鄭三多那小子的主意高明多了,就算葉瑾萱知道有人算計她,也是無可奈何。」

  「就是,鄭三多當初信誓旦旦,結果,現在跟條喪家犬似得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連帶著福記的生意也垮了,老鄭大半輩子的心血啊,一把火都燒沒了。」梅秀光感歎著,面上卻是沒多少惋惜的意思。

  同行是冤家,少一家是一家,求之不得。

  「還好咱們沒受牽連,只希望鄭三多躲的遠遠的,不要被官府抓到才好。」連興旺道。

  梅秀光眉頭一蹙:「連掌櫃,這次的行動能確保萬無一失嗎?」

  連興旺輕嗤一聲:「那人說了,這次先鬧上十天半月就收手,反正錢已經付了,過後不再聯繫,葉瑾萱抓不到證據就懷疑不到咱們頭上,這個虧,她吃定了。」

  梅秀光點點頭,安下心來:「有這十天半月,天上居的生意必定一落千丈,一家獨大的日子要結束了,要怪只能怪葉瑾萱自己樹敵太多。」

  兩人想到葉瑾萱被一群乞丐噁心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心裡那叫一個舒坦。

  「掌櫃的。」外頭有夥計來稟。

  「進來。」連興旺斂了笑容,擺出一副掌櫃的威嚴姿態來。

  夥計進來道:「掌櫃,天上居搭了棚開始施粥了。」

  連興旺和梅秀光相覷一眼,又是忍不住大笑。

  連興旺擺擺手讓夥計下去,轉而對梅秀光說:「生意被人攪和了,還該給乞丐施粥,你說這葉瑾萱心裡該多憋屈啊,會不會正在吐血啊?」

  梅秀光笑道:「她以為施粥就能解決問題?真是太天真了,女諸葛碰上不講理的乞丐,也是黔驢技窮,只有忍氣吞聲的份了。」

  與此同時,天上居施粥的消息也傳到了一個人耳朵裡。

  溫文爾雅的年輕男子一手有節奏的叩著桌面,陷入沉思,須臾抬眼,眉目清亮,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優雅的弧度。

  「這女人果然不簡單。」

  「少主,您的意思是……」手下不解。

  被稱為少主的,正是大通匯的東家左青雲。

  左青雲慢悠悠道:「她這招以退為進厲害啊!不是有乞丐來鬧麼?那她就大張旗鼓的施粥,我這邊都施粥了,你們還賴在門口,那就純屬鬧事,到時候,輿論就會倒向天上居,她這一招不僅賺了口碑,還化解了咱們後續的招。」

  「如果我料的不錯,接下來她就該報官了。」

  手下目色一凜:「少主,那咱們該怎麼做?總不能就這麼不痛不癢地放過她吧!」

  少主自出道以來,頭一次栽了個大觔斗,而且是栽在一個女人手裡,這口氣,大通匯上上下下,不,是整個江左盟上下都嚥不下去。

  左青雲淡淡一笑:「咱們就做壁上觀,香溢樓和聚寶齋那邊別管了,如果葉瑾萱夠聰明,能抓到證據,那麼香溢樓和聚寶齋也可以在金陵飲食界除名了。」

  「那豈不是便宜了她?」手下不忿道。

  「便宜她?」左青雲嘴角一斜,勾起一抹諱莫如深的笑。

  「當然不能就這麼便宜她,不過,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咱們不宜再動手,陰溝裡翻船這種事,有過一次就夠了,她能化解是她的本事,不妨再送一場造化給她。」左青雲道。

  手下越發困惑,葉瑾萱不是死對頭嗎?少主幹嘛還要送造化給她?

  左青雲好看的眉毛挑了挑,一般人是不會懂他的心思的,難得碰上個好玩的對手,可以過過招,就好比貓逗小老鼠,其中的樂趣不足為外人道。

  天上居外頭,乞丐們依舊排排坐喝米粥,一副安然自得的模樣。

  天上居裡的夥計們都恨得牙癢癢。

  媽蛋,這些臭要飯的可真不要臉啊,到那邊排隊要了粥,還端回到這邊吃,窮的連良心都沒了。

  要不是二少奶奶三令五申不得輕舉妄動,大傢伙早特馬的超傢伙上了。

  這晚,天上居連一個客人都沒了,第二天卻是繼續施粥,城裡的乞丐聽說了施粥的事,都來排隊,隊伍排成了一條長龍。

  大傢伙心裡那叫一個憋悶啊,菜都不用做了,大廚們都捏饅頭熬粥去了。一大鍋一大鍋的施捨,那些乞丐卻坐在門口不動如山。

  人人心中就打鼓,二少奶奶到底是啥意思?也太沉得住氣了。

  葉佳瑤沉不住氣也得沉住,現在她要的是口碑,是壓倒性的輿論,只有把這個理字佔足了,才好做文章。

  同時也是在觀望,她越是忍耐,對手就越是得意,越得意就越容易疏忽不加防備。

  而淳於那邊也安排妥當了,幾個不出面的乞丐頭子全部被盯死。

  到了第三天,葉佳瑤報官了,官府立馬派人來把坐在門口的乞丐全部抓了起來。

  乞丐們群情激奮,想要鬧事,囔囔著天上居為富不仁,可是官府幾句話就把大家的鬧事理由給駁了回去。

  「你們說天上居為富不仁?你們摸摸你們自己的良心,你們在這鬧事,人家非但沒有驅趕,反而給你們施捨大白饅頭,大米粥,這還叫為富不仁的話,天底下沒有好人了,有誰再敢鬧事,全部抓走押送到採石場做苦力去。」

  乞丐們四處找自己的頭目,可是頭目不見了,沒人領頭,自然也就不敢鬧了,紛紛散開了去。

  城內一條僻靜的小巷子裡,一座荒廢的宅子裡,城外的小樹林裡,一間破廟裡,幾個混混正圍著乞丐頭子拳打腳踢。

  一邊打一邊罵:「你特馬個臭要飯的,懂不懂道上的規矩?天上居是九爺罩著的地盤,你們也敢撒野?看老子不打死你。」

  「打死了也是白打,到時候往亂葬崗一扔,神不知鬼不覺……」有人輕飄飄地說。

  乞丐頭子被打的滿地打滾,嗷嗷慘叫,不住求饒:「幾位爺,爺,饒命啊……不是我幹的,真不是我幹的。」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盯你好幾天了,今天坐在天上居門口的就是你們城北乞丐幫的人,你還敢狡辯?」混混凶狠道,下手更重了,連踢帶踹。

  被打的乞丐頭子心中怨屈,其他人也有份,為什麼偏偏抓他一個?

  「你自己找死怨得了誰?你就放心地去死吧,你的地盤,你的手下會有人接手的,想必城東城南城西的人都很樂意接手。」

  混混照著夏淳於教的話說。

  乞丐頭子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我擦,這也太倒霉了,正好今天輪到他們城北的人,事是大家干的,最後他一人倒霉,好處都讓其他人佔了,沒這麼便宜。

  當下慘叫著把另外幾個幫派都招了出來。

  「你說這些沒用,老子不信?」一個混混又是一腳狠踹,直接踹斷乞丐頭子兩根肋骨。

  「啊呀,是真的,是香溢樓的人給我們錢讓我們這麼幹的,城東城南城西的人都收了錢的,每個人每天五十個銅錢啊啊啊……」

  混混上前一把拽起乞丐頭子的衣領:「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真的,小的不敢隱瞞,的的確確地香溢樓的人指使我們幹的,雖然來接洽的人很神秘,可是我們做乞丐的走街串巷,到處乞討,見過的人多了去了,香溢樓就在城北,我認得那人,是香溢樓的一個管事,姓張,小的對天發誓,小的句句實言……」乞丐頭子哪裡還敢隱瞞,再不交代清楚,他的小命就得交代在這了。

  混混們這才住了手,指著乞丐頭子威脅道:「如果你還想活命,就聽老子的,膽敢有半點不聽話,老子殺你不比捏死一隻螞蟻更費力。」

  乞丐頭子連連點頭,神色驚恐。

  同樣的一幕在四個地方上演,幾乎沒費什麼力就拿到了口供。

  城北的乞丐當天就被丟進大牢,自己去跟手下交代清楚,向官府自首,而另外幾個頭子雖然沒被扔進大牢,也被責令帶著手下去官府自首。

  夏淳於坐在九爺那喝茶等消息,消息傳回來,夏淳於呵呵一笑:「九爺的手下辦事就是得力,這次多謝九爺幫忙了。」

  九爺微然道:「世子爺無須客氣,能幫上忙,我老九榮幸之至。」

  「那夏某就先告辭了,改天請九爺喝酒。」夏淳於拱手一禮。

  出了門,宋七嘿嘿笑道:「世子爺,您這招分而治之真高。」

  夏淳於撇撇嘴,不以為然,他不過是利用了人性而已,本來這些乞丐幫派之間就有矛盾,有福都未必能同享,更何況擔禍,自己一人倒霉,到頭來自己的地盤被別家瓜分,誰樂意?寧可拖人下水,大家有禍同當。

  還是瑤瑤分析的對,果然是同行干的。

  一把火,燒掉了培訓班,也垮了福記,這次,香溢樓和聚寶齋也好洗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