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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冷戰風雲

  1

  自從宣佈與曾小賢絕交後,胡一菲已經有兩個星期沒和他同屏出現過了。人說對女人而言,消炎消腫都比消氣快,果不其然。開培訓班的事,曾小賢本來就出於私心,不過不是為了「幫」一菲找男朋友,而是想幫她拆台。但不管是什麼目的,錯了就是錯了,結局都是一樣。從曖昧對像到普通朋友到連朋友都沒得做,曾小賢怎麼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再說了,好男人不能讓自己愛的女人受一點點兒傷,不是嗎?必須誠懇道歉,主動求和好。

  但磨嘰如曾小賢,做任何事都不可能爽爽快快。他那些自以為的委婉和幽默,別人根本無法理解。比如那天,為了表示誠意,曾小賢特地準備了一塊手錶、一份生魚片,還有一個氣球,放到一菲房裡。手錶的表,生魚片的生,加氣球的氣,連起來就是……表生氣啊!這麼「明顯」的意思,不知道一菲到底有沒有看出來,反正東西送出去後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應。

  一招不靈,曾小賢只好再想辦法。就在昨天早上,趁一菲剛起要吃早餐,他腆著臉蹭過去,畢恭畢敬地遞上一塊蛋糕。可一菲只是斜眼瞥了一下,嘎崩脆地送他一個字——「滾」!雖然被罵,曾小賢還是很高興,畢竟這是兩人絕交十多天以來,一菲對他說的第一個字。這說明……一菲憋不住了!一定是這種孤獨寂寥的日子她再也熬不下去了。

  最近公寓裡的火藥味已經淡了許多,看來胡一菲發洩完了,終於想通接受和談了,所以才主動跟自己說話。她要是知道那是他精心準備的特製蛋糕,裡面還藏著寫著「sorry」的字條,該覺得他多有誠意多有內涵,恐怕就不止對他說一個「滾」字了。

  曾小賢正快樂地遐想著,子喬過來叫他,說一菲找他,在3602等。看來是自己的和談攻勢起作用了,曾小賢越發得意,心說,女人畢竟是女人,冷戰害人,偏要死撐,早知今日,何苦折騰。唉!

  哼著小曲來到3602,一菲果然正襟危坐在沙發上等著,曾小賢捋捋額前的頭髮,一甩頭,擺了一個自以為很酷的姿勢,自以為很深情很動人地凝視著一菲:「聽說你找我?」

  一菲不置可否地笑笑,轉動著手裡的新鑰匙,眼角都不朝他瞄一眼:「曾小賢,通知你一下,3601新換了門鎖。你那把鑰匙廢了。」

  「給我把新的就行了,多大點兒事啊。」說著,曾小賢伸手去拿鑰匙。一菲卻收回手,笑容裡多了些不屑和少許得意:「我剛把備用鑰匙給了悠悠、關谷和子喬。不巧,缺了一把。」

  沒事換什麼鎖啊?到底什麼意思?曾小賢臉上還笑著,心裡卻打起了小鼓。

  「我只是希望閒雜人等沒事就別出現在我們的套間了。最近老有人把什麼破手錶啊、爛氣球之類莫名其妙的垃圾留在我房間,我準備整頓一下。」說著,一菲把一個紙箱子遞給曾小賢,裡面全都是他平日裡放在這邊的,或者是送給一菲的東西,箱子最表面就擺著他前一陣剛送過去的手錶和氣球,生魚片當然已經扔了。

  曾小賢捧著箱子,好像所有心意都被退了回來,有點兒挫敗:「你是認真的?」

  一菲站起身,一臉輕鬆地說:「廢話,陽台的鎖我也順道換了。買一送一,店裡還送了我一根防盜鏈。我的地盤,我當然有權篩選合適的東西出現在這裡,包括人——謝謝配合。」

  明顯就是打擊報復啊!曾小賢總算是明白過來了,狠狠點了下頭,行,又不是非來不可!可是,那塊藏著「sorry」字條的蛋糕呢?

  「喂狗了。」一菲給了他答案。

  曾小賢翻翻紙箱,發現一菲做得真夠絕的,差不多第一季到第四季的所有東西都讓她退回來了,根本就是決裂啊!說好的和談呢?想來想去怎麼也不甘心,曾小賢故意找碴,問:「上回送的那個綠色杯子呢?怎麼沒在紙箱裡?我知道你捨不得,但我要回去也是為你好,怕你哪天觸景生情。」

  「誰稀罕!」一菲走到窗台拿過一個種著盆栽的馬克杯,拔掉植物,把杯子遞給他,「拜託你下次網購前看看清楚,杯子下面會有個洞嗎?這根本就是個花盆!」

  拿我送的杯子種盆栽?!明明是很有個性的杯子,自己不識貨而已!曾小賢越想越氣,搬起箱子回房,臨走還不忘挑釁地說:「我明天就用給你看!」

  第二天,曾小賢便用手指堵著洞,用那個杯子裝了滿杯咖啡,然後去找一菲。看到曾小賢過來,張偉馬上從沙發上挪開一點兒,讓出他和一菲之間的空位,熱心招呼道:「曾老師,過來坐啊。」

  一菲默默地看著雜誌,假裝沒看見他。

  「不必啦,免得有人不自在。」曾小賢空著的那隻手一擺,斜靠在沙發靠背上,手假裝無意地搭到一菲的肩頭,「哎呀,我忘了,這是公共場所,不是某人的私人地盤,我怕什麼?」

  不知死活!一菲在心裡罵了一句,還是把他當空氣。曾小賢得寸進尺,又往一菲身邊湊了湊,感歎道:「我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兒了。沒有歧視,沒有霸權,更沒有人在門上裝什麼防盜鏈!」

  張偉樂得看熱鬧,笑嘻嘻地問:「曾老師,你來酒吧怎麼還自帶個杯子?」

  「有品位!你也一眼看出這是個——」曾小賢高舉起手裡的花盆,加重語氣地說,「杯子啦!不僅是杯子,而且裡面還有咖啡——摩卡咖啡,一滴不漏。」

  還自配廣告詞!那副賤賤的表情,真是讓人恨不得一掌拍飛他!一菲想歸想、恨歸恨,表面還是保持沉靜,不動聲色。正巧子喬急匆匆地進來,她才放下雜誌起身,拍拍手,開口說:「人都到齊了,走吧,3601開會。」

  「我們四個?」張偉東張西望也看不到其他人。

  一菲抱著胳膊,眼角都不瞟曾小賢那個方向:「這兒明明一共才三個人啊。」

  明顯沒把賢哥當人看啊!曾小賢氣急,剛要說話,子喬看到他手裡的杯子,搶過來準備喝,咖啡從底下的洞裡漏出來,灑了他滿身。摩卡咖啡,果然漏了個一滴不剩。杯子?我看是杯具吧!

  看完曾小賢出醜,一菲心情愉快地帶著子喬和張偉回3601開會。會議從阿博之死展開。誰是阿博?當然不是展博,而是那株因為失去了花盆而凋零的盆栽!是有個姓曾的混蛋強拆了它的窩!多麼好的一條生命,就這樣消失了,多麼讓人心痛。一菲突然提高音量:「新仇舊賬,不共戴天。你們知道應該站在哪邊了嗎?」

  想怎樣啊,大姐?朋友之間鬧點兒矛盾,有點兒小誤會,不至於要弄成這樣水火不容吧?子喬很想打個圓場,便說:「阿博的死,我們很遺憾,可上次那件事,老實說我也有責任。」

  一菲厲聲問:「PPT是你做的嗎?」

  眼見火要往自己身上燒了,子喬只能先求自保,暫時放棄曾小賢,想都沒想就果斷地回答:「那絕對不可能。」

  「只要你們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認清立場,我是不會計較的。」一菲的目標只是曾小賢,並不跟子喬糾纏。曾小賢說她孤寂無聊、空虛難耐是吧,那她就把他的台給拆了,讓他去體會一下什麼叫做「吶喊於生人之間,而生人並無反應」!

  張偉茫然地問:「你要我們怎麼做?」

  「本來,我想給阿博辦場追悼會,你們這些做叔叔伯伯的,多少也該送些撫恤金吧。」一菲背著手,慢慢地在屋子裡轉了半個圈,「但只要你們跟姓曾的劃清界限,這些禮金也可以免了。」

  一邊是兄弟,一邊是現金,這可怎麼好選?看他們兩個還有點兒猶豫,一菲又補充道:「如果你們堅持想做他的同黨也行。不過從此3601也只能跟你們劃清界限了。」

  子喬瞪大眼睛:「就是說我們也不能進來了?」

  張偉的眼睛瞪得更大:「可我本來就住這兒啊!?」

  一菲甜甜一笑,挑釁道:「哦?想試試嗎?」兩人果斷搖頭。

  門外,曾小賢正扒著偷聽,眼見著兄弟們一個一個屈服淪陷,他的眼珠子一轉,嘴角露出一絲邪惡的微笑,心裡打定了主意。

  2

  關谷老師……關谷老師?關谷老師!這稱呼真是越聽越有feel、越聽越高尚、越聽越職業、越聽越喜歡。在悠悠的勸說下,關谷終於從心裡接受了當老師的想法,並很快將想法付諸實施。可萬萬沒想到,上課的第一天,關谷就遭遇了職業危機。

  那天,關谷好好地去上課,看到一群朝氣蓬勃的學生,心情尤為激動。他是一位好老師,他一定會好好教導這些同學,讓他們領略漫畫的精華,成為漫畫界的精英,振興漫畫業。將來,他們一定再也不會像自己一樣,為了生存還得謀求第二職業。想到他們光輝燦爛的未來,關谷的聲音裡透著滿滿的自信:「今天關谷老師要給大家介紹的,是一個非常有趣的繪畫領域——漫畫!在日本,這已經是個非常成熟的藝術門類。我們先不動筆,大家可以交流一下對漫畫的理解,有什麼要問的,可以自由發言。」

  阿立首先舉手提問:「三賽,您真是日本人嗎?」

  「叫老師,不要叫三賽。」關谷和藹可親地回答,「我來中國好多年了,我很熱愛這裡,所以也算大半個中國人了。」

  另一位阿松同學問:「那您的日語是不是忘得差不多啦?」

  「怎麼會?」關谷笑著用日語做了一遍自我介紹,「我叫關谷神奇,請多多關照。」

  剛才還心不在焉的同學們馬上來了精神,整齊劃一地跟著他念了一遍。關谷連忙擺手,說這是自我介紹,不是課堂朗讀,不用跟著念。

  阿立又問:「老師,聽說在日本關西話和關東話區別很大,我們學什麼口音比較好?」

  關谷沉吟了片刻,突然想起自己的職責,決定把話題引導到漫畫方面來,問大家都看過哪些漫畫。同學們異口同聲:《海賊王》!經典就是經典,溝通無障礙。

  女同學玲玲提問:「那您知道路飛的口頭禪是什麼嗎?」

  說到漫畫,關谷就來勁了,把外衣一掀,叉著腰裝出路飛的神氣,用日語說:「俺海賊王男!」

  所有人又熱烈地跟著一起念。關谷隱隱覺得有點兒不對,呵呵一笑,把話題繞回來:「除了台詞,我覺得《海賊王》的漫畫技巧更值得我們學習,不是嗎?」

  「那這句口頭禪是什麼意思呢?」同學又問。關谷不得不解釋:「路飛說的是——我是要做海賊王的男人。」

  玲玲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不喜歡身邊的女孩,原來是想做海賊王的男人。」同學們顯然找到了新的興趣點,嘻嘻哈哈地在底下說起了悄悄話。

  關谷用力咳了幾聲,極力維護課堂秩序,叫大家一起討論漫畫。可學生們生出新的古怪,說要讓老師用日語跟他們討論。「納尼?」關谷心說,你們玩我的吧?全體同學齊刷刷跟著念,「納尼?」關谷著急了,搖著手叫停:「敲到麻袋!」同學們又跟著念,「敲到麻袋。」「科索!(可惡!)」關谷生氣地喊道,台下又是一片,「科索!」

  就這樣,關谷老師的第一堂漫畫進修課莫名其妙地變成了日語課,要不是滿教室的雕塑、素描和畫架,他真要以為自己走錯教室了。

  乘興而去,敗興而歸。一到家,關谷自然跟朋友們發了一堆牢騷,還說要去找一菲,求教一下跟同學溝通的秘訣。可大家好像並不太理解,因為按照中國人的思維,在課堂上,從來都是老師講老師的,學生睡學生的,人鬼殊途;除了點名的時候稍有溝通,其他時候井水不犯河水,還用得上什麼秘訣?

  「絲,確實挺奇怪的——這究竟是為什麼呢?」子喬做深思狀,歪著頭想了片刻,突然問關谷:「這句話用日語怎麼說?」張偉和曾小賢大笑著跟著起哄,連悠悠都忍不住抿起了嘴。

  關谷瞪了他們一眼,生氣地說:「一點兒都不好笑。我是去教漫畫的,太不尊重我了,這分明是種族歧視嘛。」

  曾小賢勸他,種族歧視倒不至於,既去之則安之,橫豎都是上一堂課,教什麼不是教?只要傳道授業解惑,都算老師。關谷奇怪地重複著他的話,傳到、收銀、接貨——這不是快遞嗎?

  悠悠安慰他:「換個角度看,他們至少沒睡覺,只是學風有點兒跑偏了。引導一下就好了。」可關谷還是固執地說:「我是教畫畫的,又不是王二小放羊,怎麼引導?」

  悠悠白了他一眼:「王二小放的是牛吧。」

  張偉出主意:「你可以拉攏其中一個學生,讓他帶頭問你專業問題,然後你狠狠表揚他,不僅樹立了榜樣,還能把課題拉回來。」

  拉攏一個學生?關谷聽得迷糊了。子喬跟他解釋:「這種學生,江湖人稱——課代表。每個老師都有一個這樣的心腹,冬天的小棉襖,夏天的小內褲,同學眼裡的小混蛋。」

  主意倒是不錯,可關谷才剛上任,跟大家也不熟啊,上哪兒去找課代表呢?悠悠毛遂自薦,反正關谷教的是進修班,她可以混進去旁聽,到時候負責問問題,這樣,關谷就不會孤立無援了。

  關谷撇著嘴:「可你懂漫畫嗎?」

  悠悠拉著他的胳膊賣萌撒嬌:「不懂才要問你啊,關谷老師……」尾音拉得長長的,在關谷耳朵裡繞呀繞,立馬讓他改變了主意:「你被錄取了!」

  做演員還有幫人解圍的功能?悠悠的唐氏表演法又有了新的用武之地了。

  3

  大家還記不記得,第三季第四集裡,那個家裡開寵物店,考了三十八分要跳樓自殺的男生?因為烏龍老師——美嘉當時的一番話,不僅把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還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

  張三峰,請注意,不是張三豐,也就是那位自殺男,自從從獸醫系轉到電信系之後,他就突然有了動力,學起來輕鬆多了。學校是學分制,他花了四個月就把本科的課程都自學完了,之後報名去了西藏支教,同時自學了第二外語,還翻譯了三本國外專著。回來之後,還想再充充電,就把研究生課程也修完了。除此以外,去年他和同學一起開了一家新概念軟件工作室,很快拓展了幾百萬用戶,甚至有風投公司找上門,要幫他們把工作室擴大規模爭取上市。

  從本科都差點兒留級,到現在的學霸兼成功男,小峰同學的成功軌跡幾乎跟比爾·蓋茨當初是一樣一樣的,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美嘉,所以他一直感恩戴德。日子久了,感激滋養成了感情,奈何家裡一直不贊成他在讀書期間談戀愛,小峰便一直珍藏著這份愛意。直到現在,研究生馬上都要畢業了,他便懷揣著一顆火熱的心,出現在了美嘉面前。

  「陳老師,不,美嘉,有件事想請你幫忙。」見面之後稍微介紹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情況和變化,小峰就開始切入正題。

  見到煥然一新的張三峰,美嘉自然也很興奮和高興,怎麼說那也是她拯救回來的呀!「你說,只要別跳樓就行。」

  「這週六晚上有個研究生畢業舞會,有時間賞個臉嗎?」

  「Party!」美嘉激動地瞪大一雙美麗的眼睛,手中杯子裡的水都差點兒潑出來,灑在小峰的西服上,「Sorry。我就說讀研究生好混吧,整天happy。」

  小峰一點都不在意,笑著解釋:「這是我們學校的傳統,到時候每個男生都得帶一個舞伴,所以我……」

  「我們行走江湖的,一向義字當頭!路見派對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有帥哥嗎?」不等他回答,美嘉就一臉嚴肅地對他說:「行,沒問題,一言為定!」

  Party,party,帥哥,帥哥,你們都給我high起來!這可是美嘉的軟肋啊。張三峰你是研究過,故意的吧?

  就這樣,以Party的名義,小峰不僅陪美嘉去逛街,買了好多套她喜歡的禮服,還請她吃了飯,喝了咖啡,看了電影……美嘉只把他當成一個不務正業、整天打Dota混日子、連女朋友都沒時間找的呆子,連Party舞伴都要臨時找人頂替,壓根兒沒想到小峰會對自己有什麼想法。

  「不是你讓我抓緊青春找男人的嗎?這身衣服一穿,舞會上一定會有很多男老師迷上我。」美嘉穿著一件漂亮的禮服,拎著兩件舞會禮服在穿衣鏡前反覆比較。

  悠悠聽她說完小峰的故事,看看衣服,又咂咂嘴:「我看啊,已經有人看上你了!」

  「誰?」

  「那個小峰啊。」

  美嘉趕緊辯解:「不會的,他只是找我幫他打醬油的。」

  悠悠看著她搖搖頭:「畢業舞會可不是隨便拉個人就去的,男生邀請的一般都是自己喜歡的人,這麼明顯的道理,你讀過大學沒有啊?」

  「沒有啊。」美嘉歪著頭,咬著嘴唇,努力想把這些天的經歷串到一起,「不可能吧,他壓根兒還是個不務正業的小屁孩呢,讀個大學連女朋友都沒找。」

  「大學是用來上課的,誰說是用來找女朋友的?」悠悠又好氣又好笑,「年紀輕輕搞軟件設計居然能拉到風投,居然還在做IPO準備上市,這個小帥哥很有前途,我勸你還是從了吧。」

  美嘉怎麼想都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可我還是一點兒都沒有感覺啊,他……比我小好幾歲呢,我從來沒想過會找個比我年紀小的呀,我可不能接受姐弟戀。」

  你這哪有一點姐姐的樣子?人家心理上可比你成熟一萬倍了。悠悠看著缺心眼的美嘉都覺得好笑,嘴上說:「這有什麼,楊過還比小龍女小呢。你不是只看帥哥,從來不挑的嘛。再說了,誰讓你當年去改變他的人生的?」

  借用一下子喬的台詞,改變了就得負責嗎?美嘉真是有點兒不明白了。

  有了心裡那道坎兒,再跟小峰相處時,美嘉明顯變得不自然了。還是約會吃飯,小峰在那兒不停地說話,她卻心不在焉地戳著盤子裡的菜,不知怎樣開口拒絕才好。

  「讀書那會兒,我爸很反對我談戀愛。不過他答應我只要畢業了就可以交女朋友,所以我拿到證書就第一時間來找你了。」小峰熱切地看著美嘉。「找我……幫你介紹吧?沒問題。」美嘉尷尬地顧左右而言他。

  「你不都答應我去參加舞會了嗎?」小峰笑著搖頭,親暱地去拉美嘉的手,從對面桌上移過來,坐到她身邊,深情地凝視著她,「要不是那次你攔著我做傻事,我怎麼會有今天?你的話給了我鼓舞和信心。我一直想著有一天,會讓你看到全新的我。」

  「看到啦……你頭髮長了!小伙子挺精神的。」美嘉更加尷尬,突然伸手摸他的頭,藉機挪開身子。趁小峰愣住,誇張地喊了句:「哎呀,我爐子上還燉著湯,改天再約吧,拜拜。」

  說完,美嘉匆匆逃走,慌亂間連大門的方向都差點兒認錯。小峰欲言又止,搖搖頭,心裡嘖嘖稱奇,笨笨的女孩子,還真是招人喜歡呢。

  4

  課代表計劃正式執行,悠悠穿著學生裝來到學校,說自己是插班生,很容易就跟同學們打成了一片,完全沒有人懷疑她的身份。回到學生時代的感覺真好,悠悠差點兒都要忘記自己「任務」在身了,快要上課了,才匆匆給關谷打電話交代,一切就緒,只請老師登場。

  「一會兒見啦!M—u—a!」悠悠甜蜜地對著電話裡送個香吻,掛了電話。正好被走過來的玲玲聽見,好奇地問:「好甜蜜啊,悠悠同學,給誰打電話呢?」

  「我未婚夫……」悠悠險些說漏嘴,才想起現在自己可是學生娃!慌忙改口,「呸,男朋友!網吧認識的。」

  玲玲一臉羨慕,說自己男朋友也是網吧認識的,不過前幾天跟她分手了。還大度地替他開脫,在一起都三個星期了,膩了也正常。悠悠一愣,馬上收起臉上的驚訝,暗自叮囑自己:我現在可是青春期美少女,一定要記住了,跟著他們的思維走,不能再說錯。

  「本來週末我們要一起看電影的,現在用不著了,這票你和你男朋友去看吧。」玲玲說著,拿出兩張電影票遞給悠悠。《桃花俠大戰菊花怪2》?!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片子啊?居然還拍續集?悠悠心裡苦笑,表面還要裝出很驚喜的樣子:「聽說這片子超讚的!」

  悠悠被同學們的熱情感動,差點兒都要為自己假扮學生的事感到內疚了。這時,卻有兩個男同學過來,通知她今天值日。「嗆……嗆老師?」聽到值日的工作,悠悠可真是被嗆住了。

  同學解釋:「就是問一些讓老師下不來台的問題,這個新來的關谷老師是日本人,傻不拉嘰的,嗆他很容易。你準備個日語問題就行了。這可是給新同學的福利!」

  悠悠還是張大嘴反應不過來的樣子。玲玲拍拍她,笑道:「你第一天上課,當然要找點兒樂子啦!」

  悠悠這才明白,敢情關谷在課堂上遇到的種種尷尬都是同學們故意的,可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目的?同學們顯然沒有這個心思,都是學生,又不是社會上的人,能有什麼目的呢?頂多就是整整蠱,圖個開心嘛!

  關谷可不知道這些插曲,以為悠悠早已掌控全局,一上課就把悠悠推了出來:「很高興今天我們班上又多了位新來的學員——唐悠悠同學,我猜你一定很喜歡漫畫吧。為了表示歡迎,你可以問一個關於漫畫方面的問題,老師會幫你解答。」

  悠悠遲疑地站起身,問題是早就背熟了的,可如今該怎麼開口呢?

  關谷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忘詞了,又提示一下:「今天的課題是『日本漫畫大師——手塚治蟲的作品鑒賞』。」悠悠總把手塚治蟲說成「手中的蟲」,關谷特地一字一句地強調了大師的名字,怕她一不留神問成了生物問題。

  「手塚治蟲先生的代表作——《鐵壁阿童木》開創了新的畫風,請問……」看著關谷滿懷期待的表情,再回頭看看同學們同樣期待的表情,悠悠心裡糾結著。「我們以後可以做好朋友啊。」想起玲玲天真無邪的友好,悠悠終於做出了決定,嚴肅地問:「鐵臂阿童木……用日語怎麼說?」

  同學們哄堂大笑,關谷窘得一臉血。就這樣,因為悠悠的臨陣脫逃,關谷又莫名其妙地教了一節課的日語,就差沒用日語講相聲了。她倒真是跟同學打成了一片,可關谷真的很想把她打成一片,像拍蒼蠅似的!

  同學的友情不能不顧,關谷的事業也不能不支持。一計不成,悠悠又生一計。不如下次她再唱反調,然後假藉著關谷生氣,把她轟出教室!她自然是可以就此卸了「課代表」的重任,班上同學說不定也會因此感到害怕,這樣就不敢和關谷作對了。

  悠悠說的是殺雞儆猴還是殺金絲猴,關谷的中文不夠靈光分不清,但腦子能靈光到理會計劃精神就夠了。於是,PlanB開始執行。

  又是美術課,關谷被同學們圍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踴躍提問。「有什麼作用?是哪個詞變化來的?」「三賽,你看我的發音準不准?」「老師能不能教我們唱日本民謠?」……

  「你們別再問日語問題了好嗎?!」關谷給他們吵得差點兒要崩潰了,忍不住地大吼一聲,同學們果然安靜下來,「這是漫畫鑒賞,不是日語基礎,別逼我了!否則我分分鐘……」

  他話還沒說完,大家就齊聲用日語幫他補全:「切腹自盡!」

  眼見關谷捂著臉走投無路,悠悠挺身而出,認真地說:「老師!我愛漫畫!」

  關谷大喜:「聽聽,這才是你們的榜樣。悠悠同學,請提問吧。」

  「我是想問,我愛漫畫!這句話用日語怎麼說?」悠悠的話一出口,教室裡又是一陣哄堂大笑。關谷勃然大怒,指著悠悠,大聲斥責:「夠了!你到底是愛漫畫還是愛日語,還是愛捉弄老師?我的班上不歡迎自由散漫的同學!給我出去,出去!」

  同學們果然害怕了,教室裡變得鴉雀無聲。關谷忍不住心裡有點兒小得意,老虎不發威,真當我是病貓呢?!

  悠悠委屈地低頭走出去,走到門口,突然回頭:「老師,我有幾句話要說。」好不容易消停下來,又想整什麼蛾子啊?看到悠悠熱淚盈眶,唐氏表演法呼之欲出,關谷的心頓時又涼了半截。

  「老師您說得對!我是個自由散漫的學生,我不配在這裡學習。我影響了課堂秩序,應該受到懲罰,對不起大家,我再也沒法和你們一起上課了,以後我都沒臉再來了。我太慚愧了!我應該回——老家去。」

  老家?關谷有種不祥的預感,悠悠這是要唱大戲了。

  「我老家在鄉下,爹得了重病,娘獨自養活了我們八個孩子。為了把我送到城裡學畫畫,我娘殺了種田的老黃牛,還把我姐姐嫁給了村長的傻兒子,才換來了這個旁聽的位子,可我沒有珍惜,居然用這寶貴的機會——學日語!」

  關谷聽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這也太能編了吧?

  「也許我的未來會因為今天的錯誤而改變,可這是我咎由自取啊!沒錯,我們年輕任性,我們不以為然。但無法否認,我們早晚會因為年少無知和肆意妄為而付出代價!可是,這代價對我這樣一個鄉下孩子來說,太大!太大了呀!」悠悠突然往地上一跪,大哭起來,「娘啊!孩兒不孝!姐姐啊!我對不住你啊!」

  一群少不更事的同學認真地聽著,悠悠的眼淚一下來,台下幾位同學都忍不住地抹起了眼淚。再這麼折騰下去,這節課很快又要完了。關谷實在受不了了,揮手打斷她:「行啦!行啦!你回到位子上去吧。回來上課,下次注意就行了。」

  悠悠表演得意猶未盡,根本停不下來,哭著求他:「老師,你趕我走吧。」

  「不,你留下!」

  「不!趕我走!」

  「不,你留下!」

  兩個人拉鋸似的對答,玲玲突然站起身說:「悠悠,別走了!關谷老師,你就留下她吧。既然你那麼希望學畫畫,我們不搗亂就是了。」

  其他同學也附和:「看在悠悠的面子上,大家以後別再說日語了,陪她一起認真學畫畫吧。我們是個集體啊!」

  所有同學都表示同意。

  雖然PlanB出了點兒小岔子,走了一點兒歪路,課堂日語風波終於平息,關谷真是有點兒哭笑不得。

  5

  自打一菲實行堅壁清野政策,勒令張偉和子喬跟曾小賢劃清界限,兩個人現在看見曾小賢就逃,唯恐惹禍上身,被女魔頭責罰。曾小賢心知肚明,只是不戳破,也不逼他們選擇立場,如此懷柔政策,反而讓兩兄弟多出幾分歉疚來。

  以德服人的政策執行了幾天,曾小賢決定開始採取主動。這天他剛回家,碰到張偉和子喬在屋裡打遊戲,心情愉快地走上去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熱情地打招呼:「兄弟們,我回來了。」

  子喬和張偉面面相覷,假裝看不到曾小賢,各自找借口想要離開。

  子喬說:「我渴了,去買瓶可樂。」曾小賢堵他:「冰箱裡就有。」

  張偉說:「我餓了,買手抓餅去。」曾小賢再堵他:「我剛叫了外賣,馬上到。」

  兩人無奈,居然推說尿急要去隔壁上廁所,搶著就往外跑。曾小賢又擋住他們,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賢哥並不是不理解,可現在只有三個人,胡一菲也不在,兄弟們也做得太過分了吧?

  張偉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豎起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悄悄說:「噓!她無處不在。」子喬跟著猛點頭,表示萬分同意。

  這也太誇張了吧,還無處不在,難不成她胡一菲還能進化成氣體?曾小賢撇撇嘴,問他們兩個:「胡一菲是不是讓你們跟我劃清界限?」

  張偉猛點頭,嘴上卻說:「沒有,我們只是隨便聊聊。」「你們同意了?」子喬猛搖頭,嘴上卻說:「當然,當然。」

  「既然這樣,我就不為難你們了。」曾小賢大度地放開他們兩個,從口袋裡掏出兩張票,塞到兩人手裡,「只可惜,我這兒有三張內衣秀的票,沒人陪我去看了。維多利亞的秘密,今晚八點。我自己留一張,剩下兩張,麻煩幫我轉交給有緣人。」

  內衣秀?這個,不太好吧……我們沒興趣,真的,誰愛看誰看。兩人嘴裡推辭著,一邊點頭一邊搶票。

  曾小賢哈哈一笑,又拿出一對徽章,往他們跟前一丟:「對了。這是VIP徽章,戴上它可以進後台,也記得轉交一下。我先走了。」

  子喬接住徽章,跟張偉爭搶著在胸前掛好,比畫了個剪刀手,對著曾小賢離去的方向默默在心裡說:賢哥先走,兄弟隨後就到!

  勁爆的內衣秀,讓偽裝出來的隔閡徹底消融。從秀場回來,三個人勾肩搭背,感歎著,薄醉微醺,人生幾何,紅顏易老,應及時行樂。萬般皆浮雲,唯有情義值千金,說到激動處,三個人握拳平放在胸口,一起發誓:「永遠,都是,好兄弟!」

  從電梯出來,兄弟們不得不面對現實,再往前一米,就是胡一菲的勢力範圍了。

  曾小賢理解地拍拍張偉和子喬:「和我劃清界限吧。只要你們心裡有我,我死而無憾!」

  張偉笑嘻嘻地說:「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問起來,就說咱們最多只是逛了圈內衣店。」

  正好一菲下班回來,從背後出現,冷冷地咳嗽了一聲,三人驚得魂飛魄散。子喬連忙解釋:「我們樓下剛遇到的。」張偉一緊張腦子就不好使,跟著說:「對,我們沒去看內衣秀。」

  「喲,這是什麼徽章呀,好漂亮呢?」一菲看到三個人胸前的徽章,微笑著說,「玩什麼呢?怎麼不帶我去呀,好兄弟?」

  張偉摀住徽章,緊張得面部表情都錯亂了,顫抖著說:「維多利亞有秘密,我們沒有。沒帶你去,是因為……因為……那兒……沒你的size!」

  這解釋……子喬跟曾小賢徹底跪了,一個捂臉,一個撞牆。不怕對手猛如虎,只怕隊友蠢似豬,真是至理名言!

  「剛才忘了對口供吧?編,接著編,編好了再解釋。」一菲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轉身進門。

  關鍵時刻,兄弟靠邊站,賣友求個生存先。子喬提議跟一菲攤牌,說是被曾小賢催眠了,張偉再同意不過。過去一推門,發現門已經鎖上了。

  曾小賢稍有點兒幸災樂禍:「糟了,3601和你們也劃清界限了?」

  「不會吧?」張偉敲門,低聲下氣地求:「一菲,我們編好了,不是,我們合計好了,也不對,總之讓我們進來說吧。」

  一菲在屋裡甩出來一句:「那個賤人說得沒錯。」

  曾小賢沒錯?難道是一菲承認自己錯了?怎麼可能,當然是說3601從此也跟張偉和子喬劃清了界限!接著敲門,裡面再也沒了回應。子喬跟曾小賢打著哈欠要去洗洗睡,無家可歸的張偉可慌了手腳,拖住兩個人:「好兄弟,講義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們別逼我啊!我可什麼事都做得出啊。」

  子喬斜睨著他:「你想幹嗎?」

  張偉橫下一條心:「再逼我,我就……我就去跟她道歉!」

  曾小賢笑道:「一菲已經失去人性了,要是道歉有用,我也不用這麼折騰了。」

  「那是你沒誠意,道歉這種技術活還得看我的。」張偉得意地甩甩頭,「我在網上看過,最專業的道歉應該面對面,用眼神表達愧疚。你之前那些方法都弱爆了。」

  「眼神也可以道歉?來一梭子我看看。」曾小賢不信,張偉立刻換上一種詭異的眼神盯著他,看得他直起雞皮疙瘩:「你還是去噁心子喬吧!」

  張偉又盯著子喬,子喬嫌棄地推開他的臉,鄙夷地說:「這是你之前看內衣秀的眼神吧。」張偉轉身去敲門,子喬才突然想起之前一菲給過他們備用鑰匙,趕緊拿了出來。結果,門倒是開了一條縫,上面還掛著一條安全鏈。

  奇葩的張偉竟然把頭伸進了打開一點兒的門縫,用他那種詭異的眼神盯著一菲:「一菲,我錯了,我是來道歉的。」

  「你想幹嗎?」一菲突然看到門縫裡卡著一顆腦袋,嚇了一跳,捂著眼睛,不敢直視張偉騷包的眼神,「走開!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張偉繼續發功,表情沉痛不已,眼神更加猥瑣:「我是真心的,求你了,讓我進來吧。」一菲實在看不過去了,給他戴上一副墨鏡,看著他那傻樣,差點兒笑出聲來。

  張偉電眼被阻,只好撤退,誰知道頭竟然卡在了門縫裡,試了幾次都拔不出來。子喬跟曾小賢在屋外只看見他的屁股扭來扭去,還以為又是什麼道歉的新鮮花樣呢,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難道這叫卡門道歉法?

  「真的,我真的卡住了。快幫忙!」張偉疼得齜牙咧嘴,曾小賢和子喬這才知道他不是裝的,合力拉他的屁股。「拉頭,不是屁股!啊!不行,不行,我腦袋要爆炸了。」

  看著他狼狽的模樣,曾小賢又好氣又好笑,一邊拉一邊調侃他:「今天總算是見到什麼叫做腦袋被門夾了,你還不如趁這機會換一個吧。」

  6

  關谷和悠悠從學校回來,正看到曾小賢和子喬努力地把著張偉的頭往外拔,是玩拔蘿蔔嗎?「我們可以參與嗎?」悠悠興奮地問,子喬聳聳肩,示意她隨便參與。

  一群人圍著張偉的屁股瞎扯亂拽拿不出個主意,著實有些不太好看。要想把安全鏈拿下來,首先要關門,但是一關門,張偉的腦袋不保,不好辦哪!

  門外的人亂糟糟地出主意,門內一菲卻玩得很開心。她在門後面畫上一張巨大的龜殼,伸長的脖子正好連著張偉的頭,再加上張偉臉上的墨鏡,活脫脫就是一隻忍者神龜!

  「就是臉黑了一點兒,要是綠色的就更像了。」一菲自言自語著,拿出手機來拍照,一面還下命令:「笑一個——茄子!」

  張偉配合地對著鏡頭咧咧嘴,一菲再也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笑了就說明不生氣了,張偉喜出望外,越發腆著臉求情。一菲捂著嘴,忍著笑,剛才的怒氣果然不見了,看在他辛苦扮烏龜的分兒上,決定饒了他,去房間拿螺絲刀。

  張偉忍不住哈哈大笑:「她笑了,我贏了!一菲不生氣了,她要幫我拆鏈子了。」

  這樣也可以?門外眾人大跌眼鏡,張偉更加得意。雖然付出了不少代價,總歸博得美人一笑,可見道歉真是一門學問。話粗理不粗,由此引申,如果曾小賢也能把一菲逗笑,說不定冷戰也能結束了。

  「切,你想我也把腦袋塞進去?我沒這貨的天賦。」曾小賢試著把頭往門縫裡塞了塞,但顯然門縫太小,頭太大,進不去。

  雖然……但是!換個位置,用點兒力氣,沒準也行啊,門外三個人一起把曾小賢的腦袋往門縫裡塞,只聽得曾小賢「啊哦」慘叫一聲和隱約一絲碎裂的聲音,不知道是門框還是頭骨,曾小賢的腦袋妥妥地被塞進了門縫,正好在張偉上面。

  「救命啊!這不科學!脖子疼啊!」曾小賢哀號道。

  張偉鎮定地說:「樓主,淡定。」

  「你不疼嗎?」將心比心,曾小賢現在才深刻體會到了張偉的感受。

  「剛才還有點兒,不過你的頭進來之後,好多了。」張偉嘻嘻地笑著,試著轉動了一下脖子,居然神奇地從門縫裡出來了!不僅解放了,簡直來去自如。樂得張偉不停地演示:「樓主,我又進來了,我又出來了,我又進來了,我又出來了!」

  正好一菲拿著螺絲刀過來,看他那副得瑟模樣,把螺絲刀一扔,抱著胳膊冷眼瞧著他們耍寶:「敢情你們覺得這樣挺好玩是吧?差點兒上了你們的當!你們能自己卡進來,就自己出去唄。」

  「一菲,菲菲,我真是來道歉的。而且,我的頭也真的卡住了!」曾小賢的頭被卡住不能動彈,勉強擠出一個乞憐的眼神,「勞駕!您也笑一個,然後放我出來吧!」

  一菲不為所動,只能靠門外的朋友們幫忙了。從理論上說,要讓曾小賢的腦袋出來,除非是找一個更大的腦袋塞進去,可現場去哪兒找一個比曾小賢的更大的腦袋呢?子喬、張偉、關谷,悠悠輪流把頭伸進去,空間都富裕得很。

  「喲!還玩隊形啊。」看他們玩得那麼嗨,一菲更加生氣了。

  子喬:「別誤會,我們是來看曾老師最後一眼的。」

  張偉:「樓主,不得不說,你的頭真的太大了。」

  悠悠:「我們四個加起來都救不了你。」

  關谷:「堅持一下,物業明天早上就會來的。」

  一人說了句風涼話,四個人都輕輕鬆鬆撤了出來,準備洗洗睡。

  「明早!喂!你們別走啊!喂!」曾小賢絕望地喊,「張偉,聽著,我卡著你今晚就徹底進不去了啊!」

  張偉笑得齜出一口白牙:「沒事,我可以睡你的房間。」一菲幸災樂禍地提醒:「你們別忘了給他披件衣服,半夜裡涼。」

  「外面的!最後再試一次,推我屁股!推呀!在這兒卡一夜,我會被風乾的。往裡推,別往外拉!」曾小賢求他們,門外四個人終於又回來了,一起使勁把曾小賢往門裡推。「一二三!使勁,一二三!使……」口號沒喊完,鏈子斷掉,曾小賢一個猛撲衝了進去,正好趴在一菲身上。

  「菲菲,對不起。」四目相對,曾小賢溫柔地說,眼神迷離,正是張偉說的誠意。門外四個人起哄,又看一菲神色不對,曾小賢才注意到自己左手撐地,右手正好按著一菲的胸……「sorry啊,我真的是來道歉的。」可能是太緊張,曾小賢換了個手,右手撐到地上,左手又該死地按到一菲的胸部。

  一菲狠狠地瞪著他,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似的。「彈……一……閃」,一菲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後,就聽到一聲「卡嚓」,曾小賢被生生甩出屏幕以外,這次大概真的是頭骨碎裂的聲音。

  7

  雖然在悠悠的努力下,單純善良的同學們答應以後一定會好好上課,但畢竟這只是演戲,難道悠悠還能當一輩子課代表嗎?她是真的挺留戀當學生的日子,而且能每天多出些時間跟關谷膩在一起,心裡是挺樂意,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或者,關谷也可以像其他老師一樣,用中國老師最常見的手段,用期末成績不及格或者不發證書來威脅大家,脅迫同學們聽課,不敢搗亂。

  思來想去,關谷決定跟同學們坦誠相見,用自己的真誠打動他們。

  第二天上課,關谷宣佈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真相。「唐悠悠同學以後不會再來上課了。因為其實她不是學生,是我的未婚妻,她是為了幫我維持秩序才來上課的。對不起,欺騙了大家,希望大家理解老師的一片苦心,對不起!」

  關谷連鞠躬帶道歉,同學們倒不好意思起來,好一陣教室裡都沒人出聲。

  玲玲突然舉手:「老師,我們還能問幾個問題嗎?」

  關谷和藹地笑笑:「只要不是日語的,什麼都行。」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我們可以參加嗎?是您追她的,還是她追您的?你們當初是怎麼好上的?您是怎麼跟她求婚的?」玲玲問,「你們在一起這麼久了,不膩嗎?」

  大家七嘴八舌,問題像連珠炮似的拋出來。關谷的世界,又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