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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九章 大結局

  第三九九章大結局

  六月,大明宮修了半年,內庭紫宸殿修繕完工,左右新建了含涼、玄武二殿。【全文字閱讀 】

  前朝正殿是含元殿,皇上起居在紫宸殿中,皇后居在含涼殿,兩位小皇子才滿百日不久,雖賜了宮殿,但宮裡人多知曉,這一對天之驕子其實是住在含涼殿中,由皇后娘娘親自撫養。

  天剛透亮,含涼殿外便有了值早的侍人身影,端著托盤,跪在殿門外等候,上放水盂、巾帕、茶盞、口鹽、棗果各物。

  一名樣貌端秀的宮女從走廊那頭匆匆走過來,所到之處,宮女太監們都低了頭去禮,門前一名把門的宮女,樣貌同她有幾分相似,見她過來,忙拉了手,到一旁小聲道:

  「怎麼回事,兩位殿下哪裡不舒服?」

  「是醒得早了,沒見著主子才哭鬧,三個奶娘都被咬了,還是沒轍,」平彤面色發愁,探頭往裡瞧,同樣小聲問道:

  「裡頭沒醒嗎?」。

  平卉搖搖頭。

  平彤為難道:「總不能晾著兩位小祖宗啊,叫起吧,晌午還有大典,多的事要準備呢。」

  平卉瞥了兩旁跪著的宮人,附耳道:

  「不到辰時,哪敢叫啊,昨天就有個冒失的,我去端早茶的工夫,她就在門外喊了起,這也是個缺心眼,裡頭不應,偏還來了勁,三遍五遍的叫,裡頭直接砸了杯子,這才被嚇得噤了聲,早朝時候李總管把人叫走了,就沒再見回來過。」

  平彤唏噓,姐妹'>兩個就在門口小聲說話,等著時辰。

  夏天睡屏風床最舒適,尤其是用上等的白玉鑲上壁板,透著絲兒絲兒的涼氣,驅散舍內的悶熱。

  一床薄薄的絲被,嵌著床上一雙依偎的人影,寶爐裡飄著冷香,細細的一縷,就快要沒形的時候,床上的人才動了動。

  遺玉閉著眼睛,掙扎著撐開一條細縫,咕噥一聲,推了推李泰,「起吧?少字」

  李泰沒動,樣子像還在睡。

  於是遺玉往他胸前靠了靠,又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她伸手揉了揉額頭,睜開眼睛,頂著渾身不適,撐著身體坐起來,扶了下酸痛的腰,伸長了手去夠被丟在床尾的袍子,還沒夠著衣角,就被一隻手臂從後面勾住了腰,一用力,便把她拽了回去。

  她後腦勺磕在他手臂上,哼了一聲,就被他摟著肩膀按在了胸口。

  遺玉仰起頭,看著頭頂上閉著眼睛其實已經醒了的男人,困意全無,又推了他兩下,反被他摟的更緊,動彈不得,只好用腳去蹬他小腿,不滿道:

  「你睡你的,讓我起來啊,小容小曦睡醒了看不到我,又要哭鬧。」

  她二月產下雙生子,滿朝沸騰,這是李氏皇朝第一對雙胞嫡子,被太史局稱為祥兆,憑著這兩個兒子,李泰登位後,後宮虛空,一時竟沒人提議讓李泰立妃充宮。

  兩位小皇子滿月時,住在洛陽宮的太上皇親自賜名,長子李容,次子李曦,有容乃大,是喻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東曦既上,無蔽無陰。

  現在回想起她生產那一日,還是叫人後怕,據秦琳事後講說,她產到一半就沒了力氣,老大是被著急見光的老二硬生生從她肚子裡踹出來的。

  這一雙孩子樣貌上全隨了她,不似小雨點精緻漂亮,但也是眉目清秀的孩子,可那十足惡劣的性子卻不知是隨了哪個,一個不長牙就能把奶娘咬哭,一個動不動就扯著喉嚨練嗓子,白天不消停,夜裡不睡覺,兩個人湊到一起,簡直就是混世魔王,玄武殿的內侍每天都被折騰的人仰馬翻,一個月病倒了七八個,提起來兩位小皇子,牙齒都要打顫。

  遺玉一開始還不知道兒子們是這德性,宮裡有宮裡的規矩,她並不與孩子們同住,坐月子時,每天兩個兒子被抱到她跟前,統是安靜乖巧的模樣,不哭不鬧,眨巴著兩雙天真無邪的眼睛,輪流等著她餵奶,吃飽了,她稍微抱著哄一哄,就乖乖睡覺,讓她喜愛十分。

  若非是出了月子後,有一次她起興到玄武殿去看他們,見識了這兩個孩子鬼哭狼嚎的功力,真就把這一對小魔王,錯當了兩隻小綿羊。

  要說這兩個孩子有什麼剋星,那就只有他們的皇帝老子了,在李泰面前,他們就不敢撒潑放肆,只要李泰往那裡一坐,冷冰冰地掃上他們一眼,兩個小東西不管是剛才鬧的多厲害,統會老實下來,鼻涕眼淚都吸回去,抱在一起打奶嗝,就是不敢哭出聲,屁大一點就這麼有眼力價,著實讓遺玉哭笑不得。

  只是這樣做也有後遺症,每次李泰一走,他們都會變本加厲的鬧騰,非得遺玉親自去哄,才肯安生。

  為了把兩個兒子接到含涼殿來就近照顧,李泰那裡,遺玉沒少割地賠款。

  李泰眼睛睜開一條縫,低頭看了遺玉一眼,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下滑到被子裡,不輕不重地捏著她產後還有些圓潤的腰背,慢騰騰道:

  「今日不必早朝。」

  言下之意,是不必早起,但加上被子底下那只輕薄的手掌,分明就是在警告她,要是她不想睡覺,他們還有多的時間做別的事。

  背脊被他撫的一陣發麻,遺玉聽出他話裡威脅,兩腿之間羞人的澀痛,提醒著她昨晚兩人在太液池的荒唐,縱是同床共枕這些年,還是不爭氣地耳朵發熱,她沒敢再亂動,但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小容和小曦昨晚睡的早,這會兒怕是已經醒了正在鬧人,我得過去瞧瞧。」

  「讓他們鬧。」李泰語氣淡淡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他們哭起來沒完,要是沒人哄,能嚎一個早上,壞了眼睛怎麼辦?」她不指望他心疼兒子,她自己心疼還不成嗎?

  「你再慣他們,就讓他們滾回玄武殿去。」李泰大概是想起來兩個小子有多難纏,微微皺眉,口氣不善。

  遺玉怏怏地閉了嘴,識相地沒有和李泰頂嘴,這人做了皇帝後,許是頂上沒了人,太上皇在洛陽宮不問朝政,半年下來,他行事一日比一日強勢。

  就拿分宮居住這一件事來說,皇上的寢宮是在紫宸殿,她則是住在含涼殿,出了月子後,她每晚都會被召到紫宸殿就寢,時間一長,難免傳出風聲,有言官在朝堂上指正,說后妃常在正宮,有干政之嫌。

  李泰就不再招她,乾脆每晚到她的含涼殿來休息,再有言官多嘴,便被他當朝冷斥,以文臣干涉後宮為由,藉機撤換了一群言官,強勢程度,可見一番。

  她倒不是怕了他,只是感受得到他強勢之下的體貼,今日舉行大典,大熱的天,要穿厚重的禮服,朝拜祭天是很累人的事,他不是自己想賴床,而是想讓她多休息一會兒。

  更何況,那兩個小子,的確是不能太慣,才四個月就成了小混蛋,再長大點可怎麼得了。

  褘衣,后妃三翟朝服之首,鳳袍也。首飾花十二樹,並兩博鬢,其衣以深青織成為之,紋為翬翟之形。

  素紗中單,黼領,朱色,青衣,革帶,青襪、靴點金。白玉雙佩,玄組雙大綬。

  受冊、助祭、朝會諸大事則服之。

  後宮女子,千嬌百媚,爭其一生,也不過是為了穿一次褘衣。

  窗外陽光正好,遺玉瞇著眼睛打量著銅鏡中一襲鳳袍,貴氣逼人的女子,不禁感慨,她是何其有幸,得了帝王長情,不必同其他女子爭鬥,便穿上了這身褘衣。

  她時年二十三歲,來到這大唐整整十九年,還在蜀中小村莊時,粗茶淡飯,以為碌碌一生,豈料有朝一日會貴為皇后,做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只歎命運沉浮,造化弄人。

  「娘娘,吉時快到了,皇上還在紫宸殿等您呢。」

  「走吧。」

  出了含涼殿,已有儀仗等候,宮女二百,俯身跪地,畢恭畢敬,待遺玉拖著長長的裙尾走過,才低頭起身,碎步簇擁。

  紫宸殿外,一人立,兩人躬身,百人跪地,李泰明冠赭袍,器宇軒昂,翹首廊下,望儀仗來,一眼便見到青袍鳳冕,光彩照人的遺玉,目光落定,專注於她一人身上,那深沉目光下隱藏的,是十年如一日的炙熱。

  他也曾想像過她穿褘衣的樣子,卻遠沒有此刻見到的美麗,全然褪去了青澀,她早已是一顆成熟鮮美的果實,灼灼其華,一如當年他所預期,成為唯一能站在他身邊的女人。

  而他會給她這天下最厚的隆寵,讓她能夠和他站在一樣的高度,俯視世人。

  「臣妾拜見吾皇。」

  「皇后免禮。」

  李泰走下台階,上前伸手攜了遺玉,就近盯著她看了幾眼,直到把她看的不好意思,撇過頭去,才伸手掠了掠她的耳根,低聲道:

  「這身衣裳很適合你。」

  「就是太笨重了,走起路來很累。」

  「乘攆輿?」

  「走走吧,今日天真好,太陽不大,還有風。」

  「許下午會落雨。」

  「啊?」

  兩人攜手,向宮門走去,身後跟著長長的儀仗,將帝后漸行漸遠的交談聲掩在宮廷中。

  (正文完)

  (不管親們是沒看夠,還是已經看膩了,正文到這裡是完了,沒有寫登基大典的場面,是因為最後的場面只想寫遺玉和李泰。感謝一直以來陪伴新唐和果子走到現在的親們,鞠躬,之後就要開始寫番外了,希望大家多多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