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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1 朕心疼你

  眼瞧著紅顏神情嚴肅起來,弘歷在她臉上揉了一把道:「朕這個皇帝都不愛每日心事重重,可你到底有多少事要操心,從前多愛笑的人,現在卻難見你展顏。」

  紅顏見皇帝並無心討論孩子的將來,既然他主動岔開話題,自己不該追著問,便道:「若是真天天傻笑,皇上必然有疑臣妾癡傻了不是?」

  皇帝搖頭:「朕為國為民操碎心,也難見百姓笑容,你是朕身邊的人,若因朕的不是,連你的笑容也見不到,這個皇帝就當真沒意思了。」

  紅顏心頭一慌,屈膝道:「皇上言重,臣妾何德何能,不敢與天下百姓比。」

  皇帝攙她起來,歎道:「瞧瞧,你這樣子更叫人心疼,朕心裡明白,你最擔心的就是有一日朕變了心把你丟下。」

  紅顏搖頭,卻口是心非:「臣妾不敢。」

  弘歷笑:「你知和敬那丫頭,給朕的信裡說什麼?」他將紅顏攬入懷,用自己的胸膛溫暖她的身體,而臥在這熟悉的懷抱裡,至少眼下紅顏還感覺不到,歲月改變了什麼。一如既往是讓她恍惚覺得自己能依靠一輩子,也想依靠一輩子的地方,只是現在的她,再也不敢把這份的動了情當做真的,她心裡明白,如今反是她有些對不起皇帝的真情切意。

  「她說自己已經三十來歲,不是小姑娘小丫頭了,若是在京城待著,日日與朕肩上一面,回頭朕有了新人新歡,十四五歲年紀輕輕比她還小,怕朕會覺得尷尬。所以她遠遠地躲著,好讓朕隨心所欲地左擁右抱,大家互不相見最好。」弘歷說著,自己笑了起來,笑罵道,「還說自己是三十歲的人了,這說出來的話,真叫人恨得牙癢癢,安頤怎麼教出了這樣的女兒,可想想這語氣語調,與她額娘年輕時吃味又一模一樣。」

  紅顏也笑了,故意道:「女兒是心疼阿瑪,盼著您多保重身體,可是直接說多不好聽,難道皇阿瑪年老無用不成?反過來這樣說,逗您一樂,還能讓您多想想。」

  弘歷好不服氣,低頭就埋進紅顏的肩窩裡,紅顏自身那迷人的香氣勝過世上任何香味,鬧得紅顏扭動了幾下身子,她不安地轉身往窗外看,皇帝以為她要躲,便纏得更緊,幾次下來弘歷忍不住問為什麼,被「挾制」著的紅顏不敢不答,濕潤微紅的雙眼裡盛滿了不安,怯然將恪兒的童言無忌說出來。

  不想皇帝不僅不惱,更是被女兒的話逗得大笑,對他來說許是一份情趣,竟起身往門前窗前轉了一圈,回到榻邊將要起身的紅顏按下去,笑道:「你放心,沒有人,孩子們都睡了。」

  紅顏羞得臉紅到脖子根,惹得弘歷愛不釋手,慢慢滑過她的臉頰道:「這麼多年了,你還要害羞,臉紅得叫人心疼。」又道,「你知朕為何突然要去江南,辦正經事是自然的,可也不必那麼著急走,一大半的緣故,是想你出去散散心,宮裡的事孩子們的事,沒有離不開你的,是你自己放不下。」

  溫柔鄉里的話,多少正經多少不正經,真真假假紅顏心裡一直有分寸,可弘歷今晚這番話,卻讓她熱淚盈眶,皇帝心疼地吻了她的眼眸,濕乎乎鹹澀澀,俱是她多年的辛苦和心酸,共赴雲端的那一瞬間,紅顏聽見皇帝在她耳畔說:「朕心疼你。」

  如此夢境般的一場雲雨,讓紅顏翌日早晨坐在妝台前發呆,櫻桃捧著熱水進來,見主子說自己梳頭可拿著牛角梳一動不動,她上前來伺候,輕聲道:「您怎麼了,身上不舒服嗎?」

  身體昨夜才經雨露滋潤,只是懶懶的何來得不舒服,她望著鏡子裡氣色極好的自己,一笑:「好好的,你別瞎操心。」

  櫻桃也端詳著鏡子裡的紅顏,笑道:「也不知是不是今日晴好陽光透亮,您瞧著比昨天精神多了,整個人亮堂了似的。」

  紅顏轉身拍了她一巴掌,嗔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

  櫻桃笑得燦爛如花,道:「皇上早晨走時,也是虎虎生風的。」

  皇帝一早去上朝時,紅顏還沒醒,不知是不是昨夜累壞了,竟沒有被任何動靜驚醒,知道弘歷離開前,來為自己掖被子,她迷迷糊糊睜開眼,似聽見皇帝說了聲好好歇著,後來又睡過去了。這會兒已是日上三竿,紅顏記不得自己多久沒這樣飽飽地睡一覺,哪怕弘歷不在天地一家春,也早該被孩子們吵醒了。

  「公主和小阿哥,都被皇上送去愉妃娘娘那兒了,說無論如何別吵著您,哪怕睡到下午去。」櫻桃麻利地為紅顏梳起長髮,「剛才還派人來問,歇得好不好。」

  紅顏挑著手裡的胭脂盒,不知今日抹什麼顏色好看,口中說:「那不是要吵著愉妃姐姐不好睡?」

  櫻桃搖頭:「愉妃娘娘每日都起得早,白梨姐姐說是娘娘上了年紀,睡不踏實,春夏秋冬都是這樣。所以白日裡也不敢歇中覺,怕夜裡睡不著。」

  「上了年紀了。」紅顏口中輕聲呢喃,這上了年紀,又何止是睡不踏實那麼簡單,昨晚被皇帝一句帶過的事,紅顏可不能真正放下,當初青雀沒出現之前,愉妃可不止一次在自己和如茵面前提起,想在富察家選一個女孩子與永琪婚配,當時當刻愉妃考慮的,一定是永琪的將來。

  「您瞧瞧,皇上最見不得您這樣子,您到底每天有多少心事?」櫻桃看著鏡子裡,神情又凝重起來的紅顏說,「皇上多愛看您笑啊。」

  昨夜耳鬢廝磨時的溫言軟語被記起來,紅顏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鏡子中的人的確不如方纔那般明亮了,而那天在平湖秋月,太妃說自己該好好享受眼前的人生,現在根本不是操心憂心的時刻,她到底做什麼把事事都掛在心上,沉得讓人喘不過氣。

  紅顏揚起嘴角,努力地露出笑容,雖然此刻不是為了什麼高興的事而笑,可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笑了出來,看到自己眼眉彎彎神采飛揚,心情莫名其妙地就跟著好了,心情好了笑容便更燦爛,逗得櫻桃說:「萬歲爺要是瞧見,一定高興極了。」

  紅顏揉了揉自己的雙頰,歎道:「怕是連孩子們看到我不愛笑,都會揣摩我的心事了。」

  此時吳總管派人來,說是要往太后那裡傳消息,說令貴妃不隨駕南巡,這是昨晚就和皇帝說好的事,紅顏自然要答應,而消息一傳出,舒妃就闖來問為什麼,明明是紅顏說,別在這時候給皇帝添堵。

  紅顏哪能說皇帝出門一大半的緣故是為了帶自己散心,她不可能不去,唯有說是為了求太后一同出門,舒妃才半信半疑,走時還嘀咕著:「你不去我也不去,回頭慶妹妹也不去愉妃姐姐也不去,我們就留在宮裡摸牌好了。」

  除夕那日,太后終於鬆口,答應隨皇帝出巡南下,皇帝鬆了口氣,立時命五阿哥四阿哥去鋪張準備。初二如茵帶著孩子進宮拜年,繁冗的禮節之後與紅顏在圓明園中散步,說起南巡的事,紅顏只告訴了如茵皇帝的用意,如茵卻問:「既然是要帶姐姐散心,何必帶這麼多人,我聽傅恆說,這回是乾隆朝以來,出門人數最多的一次,白花花的銀子流水似的就出去了。」

  紅顏不管朝廷的事,解釋弘歷的用意,原來他已打算好,回程時由皇后與眾妃伺候太后走水路,而皇帝自己走陸路,屆時只帶紅顏一人在身邊,去程是沒得享受,皇帝還要忙正經事,返程時,就只剩下他們了。

  如茵感歎皇帝的心思,又道:「可別臨出門了,太后娘娘知道你要去,就不幹了,到時候才尷尬呢。」

  紅顏笑道:「太后是最要面子的人,哪能在那個節骨眼兒上給自己添堵,現在還能不承認是因為我的緣故影響她去不去,若是到時候我去了她突然又不去,豈不是再不能否認了?難道要讓人覺得,她怕我?」

  「輕狂。」如茵笑著,忍不住和紅顏親暱起來,但到底是在園子裡,無數人來來往往,就是遠遠看著也不好,兩人不得不端著穩重端莊,沿著積雪中掃出的路往園子深處走。

  逛了一個時辰,說了無數悄悄話,沿途返回時,遇見御膳房的人往凝春堂去,他們見到是令貴妃在此,刻意停下來過來行禮問安,慇勤之態溢於言表,紅顏也不好拂了面子,客氣地問:「這是為太后娘娘送膳?」

  便見那名叫永兒的宮女從後頭上來,脆生生應道:「皇上下旨今日特別為太后預備膳食,奴婢這會兒趕著送過去。」

  十幾歲的小丫頭,衣著卻比旁人體面得多,可見是跟了御膳房的總管,地位也不同了。紅顏覺得比上次相見更漂亮精神,手指上的凍瘡也消了不少,還原本來的白皙纖長。

  紅顏讓她們別耽誤,看著一行人離去,如茵在邊上說:「那小宮女,瞧著還很小,怎麼感覺是個小管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