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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什麼都別擔心

  隨著朱太醫確認舒嬪有了身孕,但舒嬪尚不自知,純妃已暗暗有了算計時,除夕也到了眼前。辭舊迎新,每一年都做著相同的事,對旁人或許沒什麼新意,卻是紅顏正兒八經第一次在宮裡過年。

  初一早晨延禧宮裡的宮女太監來給她拜年,紅顏派下早已準備好的壓歲錢,看著一張張喜滋滋的臉,這樣的光景她曾跟在皇后娘娘身邊見過,也跟在太妃娘娘身邊見過,當自己成為其中的主人,那心情果然完全不一樣。

  櫻桃逼著小靈子告訴她娘娘賞了他多少錢,生怕自己吃虧得的少,紅顏在旁笑悠悠道:「就是你見天地欺負小靈子,我也要多給他些賞錢才是。你有功夫和小靈子胡鬧,快趁這會兒還有時間,先去給和公公磕頭拜年,等會兒我們就要去寧壽宮了,快去快回。」

  「這會兒還早呢,奴婢跑得快,主子可等我一起去寧壽宮,聽說華嬤嬤也會給壓歲錢,奴婢還從來沒領過呢。」櫻桃笑著就跑了,紅顏倒不擔心她在外頭會失禮或闖禍,回宮半個月,櫻桃做得比自己從前還要好。

  櫻桃跑來給和公公磕頭,小院門外竟已經等了好些人,都是她爺爺的徒子徒孫,一見櫻桃就喊姐姐,明明一個個都比她大好些年紀。櫻桃得意洋洋地進門去,爺爺正和吳總管身邊的人說話,吳總管每年都脫不開身,總是先派他的親信來拜年,過幾日宮裡閒下來了才會親自來一趟,爺爺說吳總管是有良心的人,換做旁人到了這個地位,早把從前的事忘得乾乾淨淨。

  他們都走了,櫻桃便給爺爺拜年,她越長越大,爺爺自然也越來越老,好在身子骨硬朗精神也好,櫻桃希望爺爺能活到一百歲。和公公塞了壓歲錢給她,打量著這個被自己撿回來的孩子如今也出落得這般好,他本捨不得讓櫻桃在宮裡做宮女,可是送出去,也實在不知哪裡有好人家,能讓他一輩子放心,官宦之家多是無情之人,和公公早就看透了。

  「你要好好在魏常在身邊當差,別貪玩。」和公公囑咐了一句,見其他人都退出了院子,拉著孫女進門去,輕聲道,「你們至今沒有去鹹福宮請安,過了元宵純妃就該出月子了,你提醒魏常在去問問皇后娘娘的意思,這幾天裡去拜年順道請安,不能等純妃出了月子再見,不合情理。」

  櫻桃一一聽著,可爺爺突然又說:「但千萬不要與純妃有任何瓜葛,這些日子我心裡總覺得要有什麼事,你提醒主子要小心。」

  「可是上回請您過去,問這兩年純妃娘娘是不是有什麼事兒,你偏偏說沒事,現在又……」櫻桃有些糊塗,但見爺爺一臉嚴肅,便不敢多嘴,乖乖地答應著,「知道了,我會好好提醒主子的。」

  櫻桃離開時,外頭那些公公上趕著巴結她,好吃好喝的塞給她,年長些的還給幾塊碎銀子做紅包,都知道櫻桃若能在和公公或吳總管跟前說上一句,他們的前程就有盼頭。櫻桃打小兒就應付這樣的事,一點不拘謹,稀罕的東西自己收著,不稀罕的隨手就送給跟她回來的小太監。

  走這一遭,手裡拿了不少東西回來,櫻桃規規矩矩地沿著宮道走,還沒出西六宮的地界兒,就遇上從養心殿拜年回來的公主。

  公主擁著紅底牡丹穿碟的風毛斗篷,數百隻蔚藍色的蛺蝶翩翩飛舞,雖然顏色相同,但細看之下每隻蝴蝶都各有形態無一重複,一件斗篷就是要花費工匠數月的心血才能繡成,也只有最最尊貴的金枝玉葉,可以隨意穿戴。

  這些日子櫻桃跟著主子見了公主好幾回,每一次她穿得衣裳都不一樣,皇后平日裡打扮低調穩重,甚至說得上儉樸,但公主任何時候,都是滿身富貴奢華,閃耀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光芒。

  櫻桃手裡拿著許多東西,不得不放在地上向公主行禮,可不知是不是當年放煙花時被公主認定偷東西挨過板子,讓她至今心有餘悸,明明這些東西是旁人送的,可她特別害怕公主又問她,是從哪裡得來的。

  和敬見到櫻桃時,小宮女滿身的朝氣讓人十分嚮往,不知從幾時起,和敬就覺得自己活得很沉重,她才這麼點年紀,衣食無憂地成長,到底在煩惱什麼事。有時候也怪自己太多事,可一看到額娘孤零零地坐在寢殿裡,她就只剩下心疼,不得不去在乎那些妃嬪,不得不在乎……紅顏。

  公主什麼話也沒說,但有嬤嬤捧著一隻盒子走過來,遞給櫻桃道:「這是公主賞你的煙火,帶回去玩兒吧,可小心看著火別走了水。這是皇上每年為公主特質的,別人可輕易得不到。」

  櫻桃呆呆地望著,怯怯然將目光挪到公主身上,和敬見櫻桃突然看向自己,立刻別過臉揚著傲氣的神態便走了。嬤嬤把盒子塞給櫻桃,立刻就跟了上去,只等公主一行走遠,身後的小太監才來催櫻桃:「咱們快走吧,主子該去寧壽宮了。」

  櫻桃卻捧著盒子問:「這是公主給我的?」

  那小太監連聲道:「可不是嗎?姐姐回頭也賞我一些,叫我開開眼界。」

  之後一整天,櫻桃燦爛得像朵兒花似的,紅顏都能感受到她由心而發的歡喜。某種意義上來說,和敬將這煙火送給櫻桃,就是對當年的事的道歉,堂堂公主能有這份心意,果然是皇后娘娘才能教導得出如此好的孩子。可惜回宮好些日子,她還沒能與和敬說上話。但紅顏也不著急,將來的日子還很長久,若能有一日與和敬回到從前那樣友愛親密,等再多的日子她也願意。

  且說年節裡應酬多,弘歷在臘月裡就對紅顏說過,初一往後一陣子他們大抵沒有相見的時候,要她千萬別寂寞,也隔天就送來新鮮有趣的東西,就是外邦使臣送來的新年賀禮,都會最快出現在紅顏面前,讓她不得不擔心寧壽宮、長春宮兩處有沒有交代。

  轉眼已是正月初四,紅顏惦記著和公公的囑咐,得到皇后允許,預備這一天去鹹福宮請安,也早早派人通傳過並得到純妃應允,可將要出門時,皇帝卻跑來了。弘歷並不知道紅顏要出門,聽說是去鹹福宮,便道:「她還在坐月子,你們說不上什麼話,朕隨你一道去,去過後咱們順道去園子裡逛一逛。」

  紅顏尷尬:「皇上,只怕這樣不大好,您領著臣妾去,純妃娘娘該怎麼想?」

  弘歷道:「她是讀書寫詩的人,不像旁人那樣多心眼兒,朕也正好去看看她,不是很好嗎?」

  紅顏被皇帝牽著手就往外走,皇帝說著和他做出的事完全相反的話,圓明園那一回的事紅顏記憶猶新,而純妃分娩時皇帝的冷漠不在乎也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的,到底是皇帝真的對此無所謂,還是他有心做著這些事。

  將出門時,紅顏不敢在外頭被皇帝牽著手,想法兒要從他手心滑出來,結果弘歷更用勁地把她抓緊了,瞪了眼道:「跟朕出趟門,就這麼彆扭?你再要躲,朕就抱著你走過去。」

  紅顏笑了:「皇上說大話。」

  結果弘歷真的上前來要抱她,紅顏急得面紅耳赤,惹得櫻桃小靈子都偷偷捂嘴笑,她不得不老老實實跟在弘歷身後,被他牽著手一路走過各處宮殿,好在皇帝也只是與她鬧著玩,該放開的時候,到底是鬆手了。

  鹹福宮裡,嚴陣以待的純妃萬萬沒想到皇帝會親自領著紅顏來,他閒適地在一旁翻動著幾冊書,時不時抬眼看向純妃與紅顏,笑道:「你們說說話,不必在乎朕。」

  可活生生的人在邊上,如何能不在乎,純妃已經笑得臉上都僵硬了,都是紅顏還淡定,抱琴見氣氛越來越尷尬,便出去端了一碗藥來,果然皇帝見純妃要服藥了,就撂下手裡的書說:「你好生歇著,朕過幾日再來看你,春暖時皇后要到京郊親蠶務農,到時候你養足了精神,雖皇后一道去,你通詩書懂古禮,能為其他人講解一二。」

  純妃坐在榻上欠身應承,低垂的臉上已繃不住恨意,而她稍稍抬頭時,恰見皇帝拉起魏紅顏的手,雙雙而去的背影,那樣恩愛美好,純妃的手緊緊抓著被褥,幾乎要扯破那精貴的緞面。

  而紅顏也覺得尷尬,離開鹹福宮往御花園走去,入園時她停下了腳步,弘歷忽然發現身後的人沒跟上,回身問:「崴腳了?」

  紅顏搖頭,壯了壯膽子說:「皇上今天是故意的嗎,剛才在鹹福宮裡,是故意的嗎?」

  皇帝微微俯身,與紅顏平視,問道:「你不喜歡?」

  紅顏怔了怔,依舊搖頭:「說不上,就是覺得這樣不太好。」

  「紅顏,朕是君王。」弘歷輕拍她的腦袋,滿面帝王之氣,「朕做什麼事,可以有道理,也可以沒道理,且要看什麼人什麼事。對於後宮,朕一貫求太平,風流債既是自己惹的,不能不當一回事。但也不代表著,出了一些事後,有些人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紅顏微微皺眉,她似乎懂了又好像根本沒聽明白,可皇帝突然往她臉上啄了一口,暖暖地說著:「安心跟著朕,什麼都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