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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沈珍珠再也忍耐不住,回頭插言:"就算那是林致又怎麼樣?她不是早被你休棄了麼?你莫非還嫌她不夠傷心痛苦,要再將她找來羞辱一番?"

  李倓本來興致勃勃來找李俶商議,此時被沈珍珠一陣搶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李俶拍拍李倓肩膀,說道:"好了,好了,我正有事要與你商討,我們邊走邊說。"安撫的捏捏沈珍珠的手,和李倓往外走去。

  沒走出幾步,嚴明步履匆匆而至,附耳對李俶說了幾句話,李俶臉色一凜,尚未發話,一名內侍緊跑著進入庭院,卻是肅宗近前的王公公,一眼望見李俶和李倓,如釋重負,上前行禮道:"原來二位殿下都在這裡,陛下急詔,請二位殿下速速隨我來!"

  李俶想了想,走至沈珍珠面前,用極低的聲音對她說道:"關內節度使王思禮於武功敗退,現叛軍正在攻打大和關,今日宮內或有驚亂,你切莫著急,留在房中好好歇息,也不必去請安了。"此時唐軍與叛軍的交戰均是局部混戰,武功一直為叛軍將領安守忠連番攻打,王思禮力戰不敵,又無接應人馬,撤退至扶風,以致叛軍到達大和關,直接威脅鳳翔安危。

  沈珍珠猜測肅宗如此著急召見李俶、李倓二人,定是商議此事,連連點頭。

  宮中消息傳遞甚快,不到一個時辰,行宮內上下人等皆得知此信,由上及下,個個都顯出焦急害怕之色。大和關一失,鳳翔立破,直如當初潼關失、長安亂,怎不叫人恐慌著急。沈珍珠在房中思忖半日,倒是慢慢放下心來。鳳翔駐兵甚多,肅宗自會想盡一切辦法保住大和關,叛軍系追擊而來,唐軍以逸待勞,在兵力上也佔優勢,與當日潼關形勢天差地別,料無守不住之理。

  果然,這日李俶回來倒比往常早。進入房中便一手抱過適兒,邊耍弄逗樂,邊吩咐傳晚膳。沈珍珠見他心情甚好,笑著問道:"大和關無憂?"

  李俶道:"倓在殿前請纓,率兵馳援大和關,郭元帥也將率部前來,到時裡外合圍,準得將叛軍全殲。"他這個正元帥,自然是坐鎮鳳翔,以觀大局的。

  一說起李倓,沈珍珠又失了興趣,反正大和關安然無虞,也就懶得多問。

  正要動箸用飯,侍衛在外稱有事稟報。

  李俶放下筷子,笑謂沈珍珠:"這一頓飯,也教人吃不安心。"便喚那侍衛進來說話。

  侍衛稟道:"行轅外有一老者稱有要事面詣殿下和王妃。"

  李俶和沈珍珠相對一視,暗道怪哉,要見李俶也就罷了,為何還要見沈珍珠呢?李俶問道:"那老者姓甚名誰,任何官職,你可問清楚?"

  侍衛躬身將一物奉於李俶,道:"他不肯道其名諱,只說將此物交予殿下和王妃,自會知道他是何人。"

  李俶以手指拈過那東西,一看之下,更是不解--只是一枚極普通的圍棋黑子。思索間隨手將棋子遞與沈珍珠,沈珍珠也莫名其妙,拿著這棋子對著室外黃昏幽光比照,忽的一悟,拍桌而起,李俶頓時也醒悟。

  二人匆匆走出行轅正門,四下張望,卻見側旁一株柳樹下,一人慢慢站起,衝著他夫妻二人拈鬚微笑。

  國手神醫長孫鄂。

  第四十三章 白日欲落紅塵昏

  不等李俶和沈珍珠說話,長孫鄂已先說道:"不必多言,我帶你們去見一個人。"說著,負手不緊不慢的轉身而走。

  他既徒步,李俶和沈珍珠斷無坐轎騎馬的道理,李俶朝後面侍衛做了個停步的手勢,只與沈珍珠一起緊跟在長孫鄂的後面。

  天色已暗,道上行人兵馬漸少,看來也無人留意他們三人。沈珍珠數次加快腳步與長孫鄂並肩,問他幾時來的鳳翔,慕容林致是否也在等等,長孫鄂只笑而不答,兩年有餘未見這位長者,他身軀微有佝僂,但目光深邃,更見明察秋毫的智慧。

  一路往城南行去,竹籬茅舍,山林小澗,夜幕下降,也不知長孫鄂還要帶他二人走多久。沈珍珠無意中朝身畔李俶看去,見他步履間衣帶當風,長劍輕撫,竟有遺世獨立的風華,一時看著他,目不轉睛。李俶一笑,攬過她的手,攜手緩步行於長孫鄂身後。此時清風徐來,芳草清香,竹影樹影婆娑搖曳,遠聞溪水淙淙流動,人在其中,怡然適意。

  "到了。"長孫鄂指著前方一排幾間竹舍小屋,說道。

  那小屋掩映在山林竹影之間,已是掌燈時分,一層淺薄橘紅光暈透過窗欞暖暖敷射,清雅柔和,讓人心中頓生暖意,更覺得這種溫暖可親可愛,不忍打擾驚破,只遠遠看著,心頭亦安穩快樂。李俶和沈珍珠均不知不覺放緩腳步,慢慢走近小屋。

  長孫鄂輕輕推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