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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素瓷見沈珍珠頓時手忙腳亂,伸手接過李適,道:"還是由我來罷,瞧你當母親的,沒一點手法--"

  李適扳著小手小腳上下亂蹬,顯是尿濕不適,素瓷哄著抱著他,朝內榻走去,一直跟在她身後,恭身未說話的乳娘忙跟上去。

  素瓷將李適放置床榻上,轉頭對沈珍珠笑道:"小姐,可要來學--"下一個"學"字尚未吐出口,頭往旁邊一歪,搖搖斜斜的倒下去。

  太醫即刻傳到,亦是鳳翔本地名醫,權充太醫,細細的幫素瓷拿過脈 ,稟道:"王妃,帳中夫人乃是喜脈。"

  "什麼?"沈珍珠腦中轟鳴。

  那太醫慢慢道:"以脈象看,夫人已有孕三月有餘。老夫雖是山野之人,此等脈象,絕不會看錯。"

  "小姐--"素瓷在帳中輕輕喚道,沈珍珠無力的揮手,那太醫不敢多留,收拾好由宮女引路出去。

  掀起帳帷,素瓷泫然若泣。

  沈珍珠心中突突亂跳。素瓷因何受孕,怎會受孕?驀的想起她說幾個月來寸步不離李適,那能與她親近接觸之男子,能有幾人?以素瓷之地位,旁人男子怎敢起覬覦之心?

  莫非是他?

  心頭隱隱害怕起來,換作任何一個女子,若是與他,她都不會這般害怕惶恐。

  她握住素瓷的手,問道:"是誰?"

  素瓷別過頭去,似是暗暗哭泣,沈珍珠的心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手心裡全是冷汗。卻不敢不忍再逼問。

  良久,素瓷終於轉過臉來,眼睛直直的盯了幾眼沈珍珠,復轉過視線去看那帳頂帷幔,慢慢從牙間吐出字:"是--風--"

  沈珍珠心頭的石子轟然落地,暗笑自己太過緊張李俶。當日在逃跑過程中,素瓷對風生衣已微露情愫,其後二人均受傷共同奔赴靈武,一路上相扶相攜,日久生情,不足為奇。只是風生衣與素瓷既已有肌膚之親,總不能讓素瓷委曲,乃說道:"原來如此,素瓷你不用擔心,待我告訴殿下,由他親自主持你們二人大禮,我必要風生衣給你正室名位,風風光光的將你嫁過去!"

  "不,不要!"素瓷忽的起身,一把抓住沈珍珠袖口,淚水滾滾而下。

  沈珍珠驚異。

  素瓷搖頭哭道:"那日,是他醉酒,醒來什麼也不知……他對我本無情意,我不要他可憐我,小姐,求你別張揚出去,我不想以孩兒脅迫於他……"

  沈珍珠傷心,"可你已有孕在身,這身子還能隱瞞多久?"

  "我定要產下這個孩兒,"素瓷哀哀的哭求沈珍珠,"小姐,我求你幫幫我,幫我找一處屋宇,讓我躲避一時,待我產下孩兒,我再來服侍你。"

  沈珍珠難受的說道:"素瓷,是我對你不住。想當初,你、我、紅蕊三個人,好似親生姐妹,誰知道紅蕊因我而死,你現在又這樣,一生盡毀,總歸是我沒有照看好你們。"

  素瓷嗚咽道:"小姐,這都是素瓷愚笨,只要小姐別瞧不起素瓷,別怪素瓷就好……"

  安撫罷素瓷,又與乳娘好不容易將李適哄弄睡著,天色漸暗,李俶尚未回來。

  雖然脫離險境,然前路似乎難以平靜,發生的,和將要發生的事,總讓沈珍珠忐忑不安。

  推窗,初春寒意深濃,疏落燈火,亭台屋宇,青蔥花草,均沐浴在月光中。

  開門步入庭院,涼風四起,今人仍照古時月,古人為誰立中宵?

  聽到身後有人慢慢走來,既非侍衛腳步聲之凝重有致,也不是李俶步履之沉穩篤定,不禁回首相望,略為一呆,朝她走來的是一名四十左右中年男子,一襲白衣素鞋,氣度從容閒逸,負手緩步。

  她略作思索,便知此人是誰,上前兩步,淺淺一福道:"李泌先生有禮。"

  李泌薄有詫異,仍施禮笑道:"王妃。"又問:"泌與王妃往日可曾謀面?"

  沈珍珠微笑道:"珍珠年輕識淺,先生昔年風采,珍珠緣慳未見,今日乃是初遇先生,幸運之至。"解釋道:"珍珠聽殿下說起,被允自由出入宮中者,惟先生一人,更見先生風骨卓然,想必定是了。"

  李泌側目而視,見眼前之人侃侃而言,從容有度,卻自然恬淡,全然不同於所見後宮妃嬪。

  沈珍珠道:"先生可是來找殿下?他去覲見陛下,煩勞稍等。"

  "不,李泌此行,專為拜訪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