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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狐狸旗子2

  寒風捲動積雪,四下裡如同起了白霧,張保慶無意中看到周圍有十多隻大貓:比野狗還大,外形有幾分像貓,可是尾巴只有短短的一截,還不到一巴掌長,並非一隻如此,全是與生俱來的短尾,腦袋又像猿猴,卻比猿猴更為猙獰,牙尖爪利,血口鮮紅,兩眼冒出凶光。這東西渾身有毛,頂風冒雪,從頭至尾結了一層冰霜。肯定不是山貓,山貓沒這麼大,也不會有如此短的尾巴,樣子也沒有這般凶殘。

  張保慶往前湊合,有心看個究竟,卻讓二鼻子扯住背後的狍子皮口袋,拽得他身子一晃,不由自主倒退了幾步。天氣太冷,呼嘯的寒風吹過來,凍得他腦子都木了,忘了還有個「怕」字。此刻往後一退,看到二鼻子臉上變顏變色,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才意識到情況危險。二鼻子兄妹是鷹屯土生土長的獵戶,當然認得身形像貓頭臉似猿的猛獸,那是盤踞在高寒山嶺上的猞猁,它們耐得住嚴寒和飢餓,習性凶殘,據說幾隻猞猁合起來可以跟狼群作戰,早年間深山老林中不時有猞猁吃人的慘事發生。

  猞猁這種猛獸,多在高寒的山嶺上活動,通常不會在裂谷中出現,可是由於寒冬漫長,山頂找不到吃的東西,猞猁餓急了眼,此刻成群結隊下了山,借助風雪的掩護,悄無聲息地圍上前來。

  二鼻子見張保慶想往前湊,急忙把他拽回來,深谷中寒風咆哮,雪霧瀰漫,口中說不出話,說出來對方也聽不到,使勁兒打手勢比畫,告訴張保慶那是吃人的猛獸。

  張保慶看到二鼻子比畫的手勢,還有那如臨大敵的臉色,也自明白過來,隨即冒出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念頭:狐狸撲在冰砬子上開膛而死,除了不肯讓人得到它完整的皮毛,也許還有一個原因——用血腥氣息將下風處的猞猁引到此地!他們三人只帶了弓箭獵叉,縱有獵鷹相助,也對付不了成群的猞猁,看來今天是難逃一死。

  別看猞猁凶狠,但生來多疑,在四周緩緩逼近,湊到冰砬子跟前爭扯死狐狸,你一口我一口,轉眼吃了個乾淨,又將冰砬子上凍住的鮮血都舔了,目光中飢火更熾,開始圍繞三個活人打轉,隨時可能撲上前來撕咬。

  二鼻子兄妹拋下弓箭,獵戶的弓箭射狐狸、野兔尚可,卻射不死猞猁。一來猞猁矯捷迅速,皮糙肉厚;二來寒風呼嘯,弓箭難有準頭。他們兄妹二人丟掉弓箭,手持獵叉將赤手空拳的張保慶擋在身後,鷹屯獵人所使的獵叉,多是在山林中叉狐狸、野雞用的兩頭獵叉,前端並不鋒利,勉強可以抵禦一陣。

  張保慶也不想等死,彎腰撿起一根人臂粗細的松枝,雙手緊緊握住,他兩眼盯住逼近的猞猁,心想雪原上無遮無攔,積雪齊膝,人的行動遲緩,絕難躲避猞猁撲咬,想要活命必須往密林中逃,憑借複雜的地形與之周旋,或許能夠保住小命。

  二鼻子兄妹何嘗不想逃命,但是寒風捲起雪霧,四下裡白霧濛濛,冰冷的風雪如刀似箭,刮得人幾乎睜不開眼,誰也分不清東南西北,況且走在積雪中一步一陷,簡易的雪鞋到這會兒反而成了累贅,如何能夠擺脫奔跑迅捷的猞猁?

  此刻他們三個人手握獵叉棍棒,後背相倚,暫且擋住了猞猁,可是擋不住凜冽的寒風,夾冰帶雪的狂風吹到身上,頃刻結了一層冰霜,手腳愈發麻木,也不用猞猁來咬,站在空曠的雪野中,過不了一時三刻,凍也能把人凍僵了,三人不由得暗暗叫苦。那十多隻猞猁皮糙毛厚耐得住嚴冬酷寒,一個個目射凶光卻不上前,似乎要等對方凍僵了無法行動才上來撕咬。

  三人心知肚明,相持不下對他們更為不利,一步一步往密林中退。張保慶腿腳凍得幾乎沒了知覺,一條腿陷在積雪裡拔不出,身子晃了兩晃,撲倒在地。不等二鼻子兄妹將他拽起,緊隨其後的一隻大猞猁,終於餓得忍不住了,猛然縱躍而起,一下子跳到他背上,張開血口咬向張保慶的腦袋。

  張保慶頭上有頂狗皮帽子,猞猁一口咬住這頂皮帽子,拚命往後扯,可那帽子系得太緊,並沒有被扯掉,只是「刺啦」一聲,扯掉了一塊皮毛。張保慶的脖子險些讓它拽斷了,在雪地裡掙扎著往前爬。猞猁甩掉口中那塊皮毛,撲在張保慶背上一通亂咬,也不分哪兒是哪兒了。虧了張保慶身上裡三層外三層穿得很厚實,這才不至於咬到皮肉。二鼻子見張保慶勢危,揮動獵叉橫掃,狠狠打在猞猁頭上,將猞猁打得翻著跟頭滾在一旁。菜瓜趁機扶起張保慶,此時其餘的猞猁紛紛撲上前來。三個人竭力抵擋,身上的皮襖、皮帽子都被利爪撕開了口子。可生死關頭,誰也不敢怠慢,分別揮動獵叉、木棍同猞猁相搏,打退了一隻又上來一隻,眼看支撐不住了,凜冽的寒風突然停止,狂風捲起的雪霧從半空降下。山裡人說這是頭陣風,持續的風雪到來之前一般會有頭陣風,當先的這陣大風刮過去,會有一段時間相對平靜,等到頭陣風過去,接下來則是持續幾天的暴風雪。不過眼前的雪霧散開,等於救了張保慶等人的命。二鼻子見風勢住了,急忙吹動鷹哨,召喚盤旋在高處躲避寒風的獵鷹下來相助。

  西伯利亞蒼鷹生來剛猛,不怵任何野獸,不管多大的獵物,它們也毫不畏懼,鐵背黑羽的大鷹當先衝下來。有一頭猞猁只顧盯著到嘴的人肉,等它發覺風聲不善,再想躲可來不及了,早讓鷹揪住了兩個耳朵,猞猁的兩個尖耳朵上豎長兩撮黑毛,剛好給了獵鷹下爪子的地方。鷹頭快得如同閃電,一口一個啄瞎了猞猁的雙眼,把熱乎乎的眼球吞下肚去。任何東西一旦失去雙眼,心裡都會發慌。那猞猁心下慌亂,倒在地上翻滾著想甩掉獵鷹。獵鷹趁猞猁翻身,立刻叼啄它的脖子和胸口。猞猁渾身上下鮮血淋漓,脖子已被獵鷹的利嘴啄開,張開大口喘不上氣,再沒有反抗掙扎的餘地,隨即柔軟的腹部也讓鷹爪撕開,露出了鮮紅的血肉。

  三隻獵鷹出其不意,轉眼間收拾了三頭猞猁。不過猞猁到底是山嶺間的掠食猛獸,一縱一躍可以直接跳到樹上,非常的凶悍靈活。等到其餘的猞猁反應過來,獵鷹也難佔到便宜。雙方在雪原上展開了驚心動魄的殊死搏鬥,但見鮮血飛濺,慘叫和嘶吼聲,劃破了寂靜的群山。三個人心知西伯利亞蒼鷹再怎麼厲害,也對付不了十餘隻猞猁,剛才那陣白毛風一過去,很快會有鬧海風來襲,到時候凍也把人凍死了,因此不敢耽擱,轉身往林子裡逃。說話這時候狂風又起,摧折枯枝,撼動了萬木,凜冽的寒風捲起雪霧,往山谷中滾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