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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賭局情誼

  天嬰回頭一看是羅浮生,心中的不安甚至比剛剛蟹哥出場還要來的猛烈。

  侯力看到羅浮生的反應沒有比天嬰好多少,這個場子自從洪爺從分給他之後,羅浮生就一直像頭餓狼一樣盯著。今日過來難免會挑刺:「羅浮生,來我的場子也不事先打個招呼?」

  「侯力,我來了。」羅浮生面無表情的回應道,這就算是打過了招呼。

  侯力語噎。他好歹是跟著洪爺闖天下過來的人,那時候羅浮生還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現在這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崽子仗著和大小姐關係親密,成了洪爺面前的紅人,倒不把他們這些長輩放在眼裡。「羅浮生你也太不給你侯叔面子了吧?」

  羅浮生壞笑著勾過侯力的膀子。「侯叔,莫急。我這次是來幫你的,這小丫頭的叫板明顯是在給你們賭場下套!如果賭場的夥計真和她比試了,不管輸贏,都會說你們真的在出老千,那便是欺詐顧客,毀了名聲還怎麼在這一行立足? 」

  侯力聽了,似乎也有道理,便靜觀其變。

  羅浮生擼起衣袖,揚手面對現場的圍觀的客人。「大家見證一下,我不是這個賭場的人。可是我洗牌的水平,全上海沒有不知道的。所以,我來比,最有說服力。」

  「誰不知道少當家的賭術是師承洪爺的,當年洪爺在上海可是在賭場起家的。還不如蟹哥來比呢。」

  「這漂亮的兩兄妹看來是要遭殃了喲。」

  周圍老賭徒竊竊私語的聲音都鑽進段天嬰的耳朵裡,她盯著羅浮生,不知他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為了上次在美高美下了他的面子來報仇?這人該不至於這麼閒著慌吧?

  羅浮生坦然回視她的目光。「你哥要是贏了我,那就證明你哥沒有理由撒謊。如果沒有,那恐怕你也要踐行諾言了。敢不敢比?」

  天嬰看向段天賜,他們已經被推到風口浪尖沒有退路了。如果剛剛她膽怯退縮,不僅要不回欠條,走出這個賭場,侯力一定會派人陰他們洩憤。與其如此,不如鬧大整件事。多一雙眼睛看著,他們的危險便少一分。段天賜看著天嬰的眼神,想必也明白過來她的用意,點點頭。「比!」

  羅浮生先挑出一張黑桃A,示意段天賜待會要找出的是這張牌,然後花式洗牌,手法嫻熟令人驚歎,眾人屏息。

  洗好牌後,他手掌一翻將54張撲克牌依次攤開在檯面上。然後抽出了四張A,舉起示意給四周的人看。再將四張A無序的插入撲克牌中。

  將撲克翻轉過來再重新洗一次牌,最後背面朝上依次攤開。讓段天賜挑出那張黑桃A。

  這樣難度其實非常大,就算段天賜可以依次記住他將四張A放在哪個位置。但重新洗牌後,再要鎖定四張A中的黑桃A,便是難上加難。但是若段天賜真的有能看穿人出千的本領,這個程度是必須的。

  段天賜有些猶疑,他確實看清楚羅浮生將四張A放進了正序第3,9,17,52的位置。洗牌時,他用的是切牌的手法,把牌分成四疊牌數相等的小疊在手中互相切牌。洗牌手法雖快,但他看清首尾兩疊並未換過位置,只是在上下交替。這意味著即便牌的順序改變了,但那張黑桃A一定是在最上面的第一疊,或者最下面的第四疊。

  若是在平時,段天賜大可憑自己的眼力勁隨便蒙一個。贏率絕對大於百分之五十。但這回壓上的是自己的眼睛和天嬰的手。他不敢隨意下結論。

  天嬰看出哥哥的猶疑,手心也捏出了一把汗。

  羅浮生耐著性子等了一分鐘,不耐煩的敲了幾下桌子。「選好了沒有?」

  段天賜咬著唇不說話。到底是在第3張,還是第52張呢。他傾向於前者,他正準備回答。天嬰突然拉住他的手,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耳語。「哥,你剛看到的順序裡有沒有2?」

  「沒有。只有3。」段天賜如實回答。

  天嬰沉默了一下,看向羅浮生,他正百無聊賴的拿著一顆骰子在手心裡翻轉著玩。難道是她多心了?她明明感覺羅浮生敲那兩下桌子的時候是看著她,目光中頗有提醒之意。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提示自己。這個賭場即便不是他管理,也是洪幫名下的,還是說他是在迷惑他們選擇錯誤答案?天嬰內心天人相鬥,不知該不該相信他。

  段天賜想了想和天嬰說。「還有一個和2有關的數字是52。我也在3和52中間猶豫。」

  天嬰盯著他手心翻轉的骰子,腦中靈光一現。翻轉!54張牌反過來的倒數第2張,不就是52嗎?她為自己猜出答案而高興,但又擔心是不是羅浮生趁機下套。

  羅浮生看出她臉上陰晴不定,也猜得出八成她心裡在想什麼。他揚唇壞笑,將骰子擲到骰盅裡,隨著叮叮噹噹骰子落定的聲音,下了最後通牒。「告訴我答案。」

  「哥,52。」天嬰說不清為什麼自己最後關頭選擇相信他。可能是他最後那一笑太坦然。天嬰讀不出惡意,她想相信他一次。

  段天賜本來就拿不定主意,天嬰給了肯定的答案。他想,按天嬰說的選,就算做錯了選擇也不是他的錯。

  段天賜的手從牌的頭移到了尾部,抽出了倒數第二張牌,用背水一戰的勇氣翻開了牌面甩在綠色的檯布上。黑桃A!

  眾人驚歎,對段天賜豎起了大拇指。天嬰更是叫了出來,又蹦又跳的挽住段天賜的胳膊。「哥,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在場的人都被她的情緒感染,紛紛鼓起掌來。羅浮生半邊身子斜坐在檯子上點了一根煙,桌子上吊著的錐形燈,在頭頂晃來晃去,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影子。

  侯力臉色變得蒼白了起來。

  羅浮生將牌往侯力面前一鋪,拉出了長長的牌條,看向侯力。

  「鐵證如山,他們並沒說謊,是你在耍賴。我看,是時候跟洪爺提提你這賭場需要換一個可靠的管理者了。」

  「羅浮生!你使詐!你串通他們來這裡訛賭場的錢。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侯力眼神一狠,所有的手下都圍了上來。天嬰使了個眼色,戲班的弟兄們也一個個挺直腰板站到了羅浮生的身後,氣氛劍拔弩張。

  羅誠剛要上前,羅浮生擺了擺手。「賭場的事,是幫裡的事,怎麼處置,義父說了算。我不想管,也沒資格管。但剛才眾目睽睽之下的比試,我想大家心裡應該也有了判斷。侯叔,把欠條還給這位小姐。否則賭場名譽掃地,丟的是洪爺的臉。」

  四周的觀眾看熱鬧不嫌事大,也鬧哄哄的叫起來。

  侯力握拳,半晌後鬆開。「叫人把段家班的欠條找出來。」

  「還有錢。」羅浮生補充了一句。

  侯力咬牙切齒。「照他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