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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初澈的家教真嚴格

  「我……」

  他扶著我的肩,低低的聲音問:「告訴我,你要不要和師父在一起?」

  我的臉滾燙滾燙的,看著他灼熱的目光,用自己都快聽不見的聲音,輕輕的哼唧了一個字,「要……」

  他眼中的光更加炙熱,我做夢都想不到,淡漠如他,有一天也會有這樣的眼神。我心裡慌著,卻無法拒絕他。

  幔帳垂下,小小的空間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師父……。」

  他不說話,用力的抱著我,我只能輕輕的閉上眼睛,感受他傾訴著冰冷外表下炙熱的心。

  他沒有了往日的沉靜和從容,身上的疤痕都像圖騰一樣的灼燒著。我抬手撫上他的疤痕,一道一道,都像刻在我心裡一樣疼,這樣美好的人,為何要經歷如此苦楚,難道真的如安大哥所說,是因為他太完美的報應嗎。

  他輕輕的說:「害怕就閉上眼。」

  我搖搖頭,「不怕。」

  他沒再說什麼,俯身下來,連呼吸都沉重了一些。

  當我們的肢體糾纏在一起的時候,我痛的咬住了他的肩膀,我聽見他低低的聲音在我耳邊說:「落兒,我愛你。」

  我的眼淚流下來,流到我的髮絲裡,和濕濕的汗水混在一起。

  清帳暖紗,旖旎生香。

  夜晚星光斑駁,透過窗紙在我房間裡映出點點薄亮,我靠在他的身側,藉著微光一道一道的數著他身上的傷疤,潔白如玉的皮膚,卻無一處完好的,看著有些揪心。

  他低頭看著我,用下巴摩挲我的臉,輕道:「原以為你會害怕。」

  「若是別人我肯定害怕,不過師父什麼樣我都不怕。」

  他環著我的手緊了一些,略帶威脅的語氣問我:「別人?」

  我心道不好,趕緊說:「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師父無論什麼樣子我都覺得好看,和別人沒關係。」

  他沉默了一下,沒說話,我繼續說:「只是看著很心疼,師父當時一定很疼。」

  「已經不記得了。」他淡淡的說。

  明明上次還說當然疼,轉眼就說忘記了,師父還真是任性,我偷偷的笑道:「師父記性好差。」

  「你的一切我都記得。」

  我心裡微微的甜了一下,又往他懷裡縮了縮,只一動,被折騰到半夜的身子又酸又痛,一點力氣也沒有,想著剛剛發生的事情,不禁臉又有些燙。我們還抱在一起,我的身上滿是他留下的痕跡,我的褥榻上沾著星星點點的血,這樣的經歷對於我來說陌生而羞澀。

  他注意到我的不安,另一隻手也伸過來把緊緊的抱住,輕輕的說:「害羞了?」

  我的臉更紅了,頭埋在他的懷裡不說話,聽到他的鼻息中的笑意,忍不住報複式的在他手臂咬了一口。

  這不輕不重的一口,反而像是親近,他愣了一下,突然伸手把我的頭扳過來,低沉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輕輕的繚繞著,「落兒,你在誘惑我嗎?」

  我嚇得趕緊搖頭,「不是的師父,我沒有。」他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我,我嚇得一動不敢動,身體在發軟,真怕他又要做什麼,弱弱的求饒:「師父你饒了我吧……」

  他還是一直看著我,看得我恨不得變成小老鼠鑽到洞裡去,就算他拿好吃的哄騙我我也不會出來。

  過了好久,他在我額頭上深深的印了一下,言語中帶了一些溫柔,「饒了你。」然後躺回到我身邊,依然伸手抱著我。

  我聽著他低沉清冽的聲音輕輕的說著話:「別怕。」

  我蜷縮著,有氣無力的和他說話,慢慢的,也忘了自己說的是什麼,只記得他滿是疤痕的懷抱堅實而寬大,我窩在裡面,安逸幸福。

  轉天,師父又出門去了,他現在一邊忙著啟彥的事,又一邊查著我家裡的案子,最近可能會更忙一些了。

  日子一天天過著,我總是跑到挽韻閣陪著箬茜,她近來害喜很嚴重,吐的昏天黑地,小丫鬟們照料著,也是慌手慌腳,我也不懂這些,只能跟著瞎著急,還好師父後來安排了一個老媽子過來,有了一個生過孩子的人照顧,箬茜明顯好了很多。

  二月天開始微微轉暖,箬茜纖細的腰也跟著粗了些,小七整天跟著我玩玩鬧鬧,箬茜的心緒似乎也好了一點,只是師父卻漸漸比之前更沉默了,本來話就不多的他,每天回來就埋頭在書案中,有的時候靜坐沉思,可以坐上一夜。

  我小心翼翼的勸了他幾次,他都好像沒聽見一樣,我知道他要調查我的家事幾乎算是沒有頭緒的,可是他這樣,真的讓我很心疼。我也不敢對旁人提起,但是心裡越來越不安著,似乎師父之前說過的擔憂馬上就要發生了一樣。

  這日師父不在,我正要出門去,開門卻撞上了初清大哥,我受傷的時候他總是來看我,不過年關之後,都沒怎麼見過他,趕緊行禮問好。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英俊的臉上滿是正義凌然的樣子,只是眉宇間有一絲難以壓制的陰霾,這陰霾自從趙錦絮死了之後就沒再消失過。

  他對我點點頭,問:「初澈在嗎?」

  「我師父出去了。」

  「正好,我找你。」

  「找我?」我瞪大了眼睛看他,思慮著他找我能有什麼事情。

  他看著我,點點頭,「不讓我進去說話嗎?」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讓他進來了,他倒也不客氣,抬腿就進了我的房間,我給他倒了茶,也不敢問什麼,只能等著他先說話。

  他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問我:「你師父最近在查案?」

  我一聽,心裡有點驚訝,是我師父告訴他的還是他自己看出來的,我應不應該告訴他一些事情呢?

  心裡輾轉了片刻,我輕輕的說:「師父做的事情我都不懂,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我本就不擅長說謊,尤其是像他這樣的大人物面前,心裡有點緊張,我聽說他平日裡審犯人頗有一番手段,就我這點本事,肯定是瞞不過他的。

  果然,他笑了笑,說:「初澈的家教還真是嚴格呢。」

  我心裡打著鼓,問道:「請問大少爺有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事,就是看你師父最近好像在忙著什麼案子,想問問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你也知道,他那樣的性子,我如果主動說幫他,他未必會接受,所以想來問問你,我畢竟身在公門,有些事情我若是出手會方便一些。」

  「多謝大少爺的好意,可是我的確不知道師父在做什麼,他不是應該和您一起,在幫六皇子籌謀大事嗎?」

  初清大哥點點頭,看了看我,可能是因為他常年審犯人落下的習慣,我覺得他的眼神犀利的要命,好像馬上就要把我這淺薄的小心思看穿了,我心裡虛著,對他堆了一個假笑。

  他頓了頓,又說:「其實,我知道,他在調查你的身世。」

  我的手一抖,握著的杯子灑出水來,趕緊用旁邊的手巾去擦拭,慌慌張張的說:「對不起,對不起……」

  初清大哥反而笑了,「你這丫頭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冒失,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就差點把我撞倒了。」

  他說話的語氣竟有點像師父,透著莫名其妙的寵愛,我有點彆扭,趕緊轉移了話題,低頭對他說:「大少爺,您知道我師父在做什麼,為何又來問我呢?」

  「我一直聽說你特別聽初澈的話,果然。」他笑了笑,「初澈還真是收了個好徒弟。」

  「大少爺就不要笑我了。」

  他站起來,走近了我一步,「我一直知道,你是個來歷不明的孩子,不過沒想到你的事情連初澈都不知道,看來你還是個不簡單的姑娘呢。」

  師父當然知道我的事情,只是他一直查不到當初事情的始末,他怕我的身份在現在公之於眾會帶來麻煩。初清大哥這樣說,我倒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只能低頭不語。

  他突然說:「這麼多年,他都沒什麼行動,現在突然想去查案,是不是有什麼變故了?」

  我驚異於他真的很厲害,連師父這種人的事情他都能猜到一二,果然是個厲害的人物,難怪京鼎衙門現在越來越好了。

  可是師父說讓我對所有人隱瞞,我只好搪塞著,「沒什麼變故,可能師父覺得我可憐,良心發現了吧。」

  他突然笑了,「也就是你,敢這麼說初澈的壞話。」他又走近了我一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這個二弟做了這麼多年和尚,終於想要還俗了?」

  我後退了一步,心說這傢伙真的有兩下子,不知道我如果告訴了他,會不會對我師父的查案有幫助,反過來一想,我師父那麼厲害都查不到,他又怎麼可能比我師父能查到的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