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安騎馬回了府,氣呼呼地從馬上下來,把韁繩扔給穆樂。
等候已久的葉夫人迎上前:「遠安啊?那個趙公子你相看得怎麼樣?我告訴你,他可是名門之後,父親未過身的時候,可是當年聞名遐邇的趙敬連大將軍。我聽說天後對他非常器重呢!哎我說,怎麼樣你倒是給我一句話呀!遠安惡狠狠地回頭:「我說過,我的事情以後你不要管!」
她快步走了,葉夫人在身後恨恨:「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小家奴穆樂遠遠看著遠安,也沒弄清什麼事兒,只知道她不高興。
遠安氣哼哼地衝進地庫,黑衣人剛有好幾顆丸藥出爐,小心翼翼夾了一枚放到盤子裡送到遠安面前:「來,給我試試藥。可好吃了。吃了你會更漂亮。」
遠安拿過來,揚手就給扔了:「我已經很漂亮了!」
黑衣人趕快去撿起來,一邊擦乾淨一邊惱怒地絮叨著:「這孩子瘋了,拿我的丸藥撒氣。你不是相親去了嗎?是人家沒看上你?還是你沒看上人家?還是你那什麼不調?」
遠安:「少說沒用的,我要問你話。天樞和尚!」
那黑衣人被叫了大名,愣了愣,直起身,拿下總是扣在頭上的帽子:「天樞和尚?對,我確實曾叫過這個名字……你有什麼話,要問就問唄。」
遠安咬著牙,緊緊盯著他的眼睛良久:「當年三藏法師去世之際,你是否火燒寺院,殘殺同
門」
天樞聞聽此言愣了好久,仰頭輕輕歎息:「你問過我了,你在塞外把我救起來的時候。我告訴你我是那個大唐那個十五年通緝犯陳天樞的時候,你就問過我了。我不是已經回答你了嗎?」
遠安打斷他:「我要再聽你說一遍不是!我想作大俠,我不要做窩藏壞人的幫兇!」
天樞痛苦地閉上眼睛。
眼前彷彿又出現了十五年前那痛苦的一幕:恩師三藏法師圓寂。為了三藏佛珠,同門你死我活的爭奪。寺院裡熊熊燃燒的大火……
他緩緩說道:「這個問題我問了自己很多很多年了。
我是個壞人嗎?
師父收留我,寬恕我,教導我。待我如親生父親。
我怎麼會對不起他?
可是如果我不是壞人,如果我沒有行兇,火燒慈恩寺,殺害師兄弟的話,
為什麼我成了通緝犯?!
而另一個人,我的師兄天橋成了國師。
究竟誰善誰惡?我也不知道了。」
天樞手裡飛快地捻動著兩顆佛珠。
遠安半晌無語,終於找了些閒話問道:「……你手上那佛珠?為什麼只有兩顆?」
「因為師父只留給我兩顆。」
遠安洩氣了,轉身要走。
天樞倒在後面追問道:「怎麼你不再懷疑我了?」
遠安背朝著他:「你是三藏法師的嫡傳弟子,如果真的是個工於心計的壞人,早該權傾天下。怎麼會落得如今這個頹唐狼狽的下場?會被我收留在地庫裡?」
天樞聞言也笑了:
「說的也是。」
夜裡,遠安躺在自己床上,睜著眼睛回憶著與趙瀾之見面時候的情景。她是認真的,也是矛盾的。
趙瀾之的話彷彿仍在耳邊,他說:「那陳天樞殺死自己的師父,火燒禪院,是個最為狡猾凶悍之人。你聰明機敏,精力旺盛,可是心不染塵,天真善良。可別被人給,給拐帶壞了……」
遠安悠悠歎氣,轉了個身,自言自語:「哎別說,趙瀾之這人長得其實還挺好看。可是,我討厭他,總是一副自以為是,自己什麼都對的樣子。哼,我才不要再搭理他呢!
快睡覺吧遠安,明兒還出去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