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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舊夢/天南地北,我陪你看山看河(2)

  歐陽怡和陳安琪兜了兩圈,膽子也漸漸大了,便和顧婉凝一起慢慢騎著馬悠然前行,婉凝不時跟她二人說些縱馬的關竅,歐陽怡和她聊著,陳安琪卻心不在焉,只望著山坡那邊有沒有霍仲祺的影子。婉凝陪著她們遛了一會兒,心裡有些癢癢,便道:「我去那邊跑一跑。」說著,便縱馬往溪邊去了。

  陳安琪又走了一段,忽然對歐陽怡道:「我們去山坡那邊瞧瞧吧!」歐陽怡心知她是想去尋霍仲祺,促狹一笑,「你自己去就好了,幹嗎還要叫我?」陳安琪臉上薄霞一片:「你就陪陪我嘛!」歐陽怡笑道:「陪你是沒什麼,只是你一會兒見了旁人,恐怕就不肯陪我了。」

  她兩人當下便縱了馬往山坡上走,剛一走過半坡,忽然坡頂兩騎飛馳而下,正是虞浩霆和霍仲祺,他兩人雖速度極快,但在馬術上頭都甚是老練,偏一偏就避過了兩個女孩子,霍仲祺猶微微笑道:「小心了!」

  陳安琪一見霍仲祺策馬而去,便想調轉方向追過去,只是她初次騎馬並不熟練,心裡想的和手上的動作不能協調,那馬是訓練有素的名駒,此刻被她隨意勒韁,卻不知她究竟何意,也焦躁起來。陳安琪一急,手上的動作更是慌亂,一個不小心,那馬霍然轉身,竟撞在了歐陽怡這邊,歐陽怡見狀也是一慌,下意識地急勒韁繩,這一撞一勒,卻驚了她的馬,竟然發蹄狂奔起來。

  不料,坡頂又有幾騎飛馳而下,卻是虞浩霆的一班侍從。歐陽怡頓時面如土色,緊緊攥著韁繩,閉了眼不敢再看,她想伏在馬背上,卻把持不住,身子向後一仰,手上一鬆,幾乎就要跌了下來。

  電光石火之間,她只覺腰間被人扣住向上一帶,整個人都騰空而起,一驚之下便丟了韁繩,等她反應過來,卻已然落在了別人的馬背上。她大著膽子睜開眼睛,眼前卻是鑄鐵般剛毅的一張面孔,目光仍追著前方,並不看她,正是虞浩霆的侍衛長衛朔。

  歐陽怡顫抖著道:「謝……謝謝你。」

  衛朔聞言低頭看她一眼,見她面色蒼白,驚魂未定,皺著眉頭擠出了三個字:「沒事了。」說罷,回頭對身邊的人道:「你去看看那位小姐。」那人應了一聲,便調頭往陳安琪那邊去了。

  衛朔帶著歐陽怡到了虞浩霆身邊,就翻身下馬,卻見歐陽怡仍坐在馬上一動不動,原來她此時側身而坐,無處著力,又受了驚嚇,一時不敢動彈。衛朔眉頭一鎖,伸手將她從馬上抱了下來,放在地上。

  「怎麼回事?」衛朔見虞浩霆問話,即正色答道:「歐陽小姐的馬驚了。」虞浩霆一聽,想到剛才他和霍仲祺經過時的情形,便冷了聲音對邊上的騎師道:「你們也太偷懶了!明知道這兩位小姐都生疏得很,也不知道跟著嗎?出了事情怎麼辦?」

  霍仲祺則走過去安撫歐陽怡,這時,另一個侍從已護著陳安琪回來了。她方才見歐陽怡遇險,也嚇得花容失色,待見到她安全無虞,才稍稍寬心,撐著霍仲祺的手軟軟地從馬上下來,便趕到歐陽怡身邊:「都是我不小心,驚了你的馬。」歐陽怡一笑,「我沒事啦。」說罷,又俯在她耳邊道:「你可別只顧著我,倒丟了別人。」陳安琪臉一紅,忍不住便偷偷望了霍仲祺一眼,見他正關切地看著她們,不由含羞一笑,又嗔了歐陽怡一眼。

  虞浩霆四下望了望卻不見顧婉凝,便問衛朔:「看到顧小姐了嗎?」衛朔搖搖頭,霍仲祺知道他是看到歐陽怡出事,擔心顧婉凝,便笑道:「婉凝騎起馬來,倒有些功架,不會有什麼閃失的。」虞浩霆點了點頭,轉臉問歐陽怡:「婉凝到哪兒去了?」歐陽怡還未答話,陳安琪已搶道:「她剛才往那邊有溪水的地方去了。」虞浩霆聽了,便翻身上馬,對衛朔道:「你們自己玩兒吧,我過去看看。」說著,一夾馬腹,絕塵而去。

  虞浩霆馳到溪邊,隔著樹影便看見顧婉凝獨自坐在對岸,那匹栗色駿馬亦低了頭湊在她身畔,很是溫馴的樣子,此時顧婉凝已瞧見了他,卻不招呼,反而側了臉只去撫弄那馬。

  虞浩霆勒了韁繩,緩緩涉水過到對岸,牽著馬走到婉凝身邊:「你的馬術在哪兒學的?」顧婉凝也不抬頭看他,抿著唇道:「你笑話我也就罷了,還要笑話我的老師嗎?」虞浩霆挨著她坐下,輕輕攬過她的肩:「我是想說,你這老師怎麼教得這樣好?」

  顧婉凝知他看出了自己的心事,忍不住盈盈一笑:「我小時候在法國就學過,後來去英國又練過一些,先前的教練我也記不准名字了。」

  卻聽虞浩霆「唉」地長歎了一聲,似乎十分可惜的意思,顧婉凝不免好奇,轉臉望著他,只見他微微皺著眉,極正經地說道:「我原還想著以後請他來教我們的孩子,現在看起來,只好我自己教了。」

  顧婉凝聞言面上飛紅一片,心中又慌,便要起身,卻被虞浩霆牢牢錮住。她推了兩下,沒有推開,也不再掙扎,只低了頭不去看他。

  虞浩霆把她攬在懷裡,聲音彷彿眼前的潺潺清溪:「婉凝,我們先要個孩子,你再去唸書,行嗎?」他聲音和緩,語氣中滿是柔情,然而顧婉凝卻覺得,每一個字都鈍重地敲在她心上,心裡慌亂如麻,更加不敢抬眼。

  虞浩霆只道她一時羞怯,便柔聲道:「寶貝,你不說話,我只當你答應了。」顧婉凝猝然抬起頭,一個「不」字還未出口,虞浩霆已吻了上來。

  好容易等他放開,顧婉凝雙手撐在他胸口,猶自喘息不定:「你不能這樣!」

  虞浩霆卻是滿眼的志得意滿:「我不能怎樣?」

  顧婉凝站起身來羞惱道:「你不能……想怎樣就怎樣。」

  虞浩霆也跟著站了起來,傲然道:「這裡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當然可以想怎樣就怎樣。」

  顧婉凝一時氣結,冷著臉道:「我不是你的。」

  虞浩霆點了點頭:「嗯,是我說錯了。」婉凝聞言不覺一怔,卻見他唇邊一縷清淡的笑意,「那我是你的好不好?」不等她開口,便又吻在她唇上。

  顧婉凝連忙掙開,又往後退了兩步:「你……要被別人看到的。」

  虞浩霆瞧著她悠悠一笑:「原來你不是不喜歡,只是怕羞。」顧婉凝剛要辯駁,虞浩霆已摟住了她的腰:「好啦。下次我們不帶別人來,只我們兩個,輪到你想怎樣就怎樣。」

  顧婉凝推開他,轉身上馬,不防虞浩霆卻拉住了她的韁繩,縱身坐在了她身後。顧婉凝急道:「你幹什麼?」虞浩霆貼在她耳邊道:「顧小姐馬術這麼好,我得討教一下。」說著,輕輕一勒韁繩,那馬就沿著溪水慢步而行,他自己的馬亦緩緩跟在後面。

  顧婉凝氣惱了一陣,想著虞浩霆人前每每都是一副傲然自負,喜怒無形的腔調,怎麼私下裡卻總是這樣輕薄無賴?想來想去也沒有頭緒,終究還是看起四周的風景來,一邊是漸染霞色的秋樹,一邊是滿目碎金的溪流,高天流雲,秋風送爽,她看在眼裡,忍不住又快活起來。

  虞浩霆窺見她神色歡愉,心裡倒有幾分得意。

  這些日子,他也漸漸摸出了她的脾氣,婉凝對珠寶華服、珍奇賞玩都不大上心,除了忙著唸書補課之外,就只喜歡玩兒,不管是看電影聽京戲逛夜市,還是賞花聽雨攀山遊湖,玩兒起什麼來都十分開心。今日他帶她來雲嶺,雖未料到她早已學過騎馬,卻想著這裡風景宜人,必然能叫她喜歡……他這樣想著,便低了頭去看顧婉凝,見她正側了臉微微笑著望向水面。

  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是兩人的倒影正映在藍天白雲之間,虞浩霆見狀,情不自禁地便綻出一抹笑意來。顧婉凝看著水中倒影,驀然驚覺,下意識地回頭去看虞浩霆,只見他薄唇舒展,凝眸而笑,直叫人覺得如春風吹過,冰雪皆開。

  虞浩霆看她一直望著自己,彎了手指在她鼻尖輕輕一刮:「怎麼了?」

  顧婉凝連忙轉過臉去,靜靜道:「你笑起來很好看。」

  虞浩霆聽了她這一句,卻有些哭笑不得,臉上竟不由自主地熱了一熱:「哪有女孩子這樣說男人的?」

  顧婉凝漫不經心地撫弄著馬鬃:「她們都說你好看。」

  虞浩霆一怔,隨即明白她說的是歐陽怡那些人,淡然道:「原來你們女孩子背地裡是這麼品評人的。回頭我去問問她們,看看你都說我什麼。」

  顧婉凝窘道:「你別問,我什麼也沒說過。」

  「既然什麼也沒說,你幹嗎怕我去問?我知道了,你必定是說我心裡頭就只喜歡你一個人,叫她們都趁早死了心。」

  顧婉凝「哼」了一聲:「虞四少這樣自以為是?別人才不喜歡你呢!」虞浩霆聽了忽然俯下身子,貼著她耳邊道:「這麼說,你果然是喜歡了?」

  顧婉凝方才省悟自己剛才那句話說得大有毛病,羞意一盛,說不出話來,卻聽虞浩霆又道:「她們愛喜歡誰喜歡誰去,我只要你喜歡我。」

  等他們兩人見天色不早轉回來時,卻見霍仲祺和陳安琪遠遠離了眾人並轡而行,歐陽怡則在近處策馬小跑,只是騎馬督在她身邊、不時指點的人並不是馬場的騎師,而是衛朔。

  晚上回到江寧,霍仲祺做東請這一班人在一家新開的粵菜館子吃了飯。快九點鐘,虞浩霆和顧婉凝才回到棲霞,兩人剛一進大廳,就有侍從捧著一個郵包趕上來:「顧小姐,您的包裹,從燕平寄來的。」

  顧婉凝一聽,臉上就有了笑意,伸手接過來,放到偏廳的茶几上,叫傭人去拿拆信刀。虞浩霆跟著她在沙發上坐下,好奇道:「你在舊京也有朋友嗎?還知道你在這裡。」

  「是梁小姐。」

  「哪個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