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雲過天空你過心 > 第45章 天空45 >

第45章 天空45

  赫饒去做家教了,下課後直接趕來赴約。

  她落坐後,顧南亭給馮晉驍發了條信息,問:「你在外面?」

  馮晉驍的回復來得很快,他說:「做你要做的事,不用顧慮我。」

  顧南亭在心裡感激馮晉驍。

  和蕭熠表述的差不多,赫饒眉眼間流露出的喜悅之意似乎昭示她最近沒有遇到什麼麻煩。見程瀟和她聊起來,顧南亭適時說:「程程,和赫饒互換下號碼,以後你再飛a市,也有朋友聊天。」

  「上次就換過了。」程瀟批評他,「等你提醒,黃花菜都涼了。」

  赫饒也說:「我一直等程瀟過來,結果她好幾月都沒飛a市。」

  顧南亭故作隨意地問:「赫饒你最近好嗎?家裡怎麼樣?」

  就兩人的交情而言,他這樣問難免給人唐突之感,但赫饒還是回答:「都挺好的。」注視顧南亭隱約透出擔憂的神色,她說:「謝謝顧總關心。」

  顧南亭沒有立場問太多。而他也確實不知道該問些什麼,因為對於雙十案前後一段時間裡,赫饒身上還發生過什麼事,他並不清楚。就連雙十案的細節,他所知也不多,只知道,赫饒的大伯和伯母在這一天遭人謀殺,而她為了保護懷孕的姐姐赫然身中五槍,而赫然……是邢唐及時趕到,把她們姐妹送到了醫院。

  此時,顧南亭很後悔為什麼沒在七年後雙十案告破時,向馮晉驍更多地瞭解案件的細節。而十月九日這一晚,他只能盡自己所能盡量安排,「赫饒,你明天能來酒店陪一下程瀟嗎,我有工作需要外出。」

  程瀟敏感地發現顧南亭待赫饒的不同。但她沒有拒絕他的安排,也對赫饒說:「我腰沒完全好,不能出去亂逛,勞煩你照顧一下?」

  第二天正好是週日,赫饒沒課。她一口答應下來,「好的。」

  **********

  寂靜的夜裡,顧南亭輾轉難眠。在蕭熠安排的套房裡,他或坐或站地在窗前,注視著萬家燈火,毫無睡意。直到凌晨,程瀟清楚地記得他輕手輕腳地走進裡間她住的房間,給她蓋了六次被。

  最後一次,程瀟終於忍不住問:「顧南亭,你認床嗎?」

  顧南亭給她掖被角的手一頓,他抱歉地說:「吵醒你了吧?」

  程瀟在黑暗中坐起來,握住他的手,「或者是你對我有非分之想?」

  此時此刻,顧南亭哪有這份心思。但程瀟對他的信任,他感覺到了。他坐在床邊,輕輕地把程瀟擁進懷裡,「我確實想過無數次,擁你入眠。但不是這個時候,也不是在這裡。」

  程瀟伸手回抱他,臉頰貼在他頸窩,「是李志盯上我了嗎?我們從餐廳出來時,我好像看見馮晉驍了。你有和他聯繫吧?讓赫饒明天過來,是為了保護我?」

  聰明敏感如她,竟然想到了這一層。顧南亭意識到,這個誤會也很巧妙,他故作輕鬆地說:「你明天就乖乖和赫饒在一起,其它的事情交給我們男人去做。」

  程瀟居然說:「我傷了腰,也不能拎酒瓶子保護你了,你自己小心。」

  顧南亭笑,語氣溫柔地答應:「好。」

  **********

  然而,十月十日這一天,平靜得和以往任何一天一樣,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顧南亭肯定自己沒有記錯時間,為免出現意外,他讓程瀟當晚找借口把赫饒留在酒店住,自己則和蕭熠在隔壁房間。

  結果卻是,這一晚,除了程瀟和赫饒,顧南亭和蕭熠,馮晉驍和他的兩名手下又是徹夜未眠外,所有人相安無事。

  該高興的,因為赫饒平安。可是,顧南亭參考蕭語珩晚去古城半個月依然遇見了馮晉驍的事實,怎麼都放心不下。

  隨後一周,赫饒一如平常地白天上課訓練,晚上做家教賺錢。

  顧南亭沒有繼續留下的理由,準備帶程瀟回g市。馮晉驍和蕭熠默契地沒有多問什麼,對於他莫名地安排也沒有表示責怪,反而承諾:會盡可能地照顧赫饒。

  **********

  回到g市,程瀟復飛,顧南亭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之中。兩人還是保持只要程瀟從航線上下來,顧南亭再忙也會去接機的狀態。但他明顯焦慮的情緒,一直持續到十一月。

  在此之前,林一成的機組始終避開了a市這條航線。直到十一月十一日這天,原本要飛a市的林子繼被延誤在了s市無法及時返回。為了確保航班正常,他有意讓林一成的機組替飛。想到顧南亭曾明令禁止程瀟飛a市,他只好電話請示。

  如果當時林一成不是正好在總部,如果不是當天多地因突然降雪延誤了很多航班,接連調換了幾個機組,顧南亭一定不會安排他替飛。結果就是,林一成臨時受命飛一趟a市。

  程瀟作為林一成標準的副駕駛配備當然要一起去。顧南亭在飛機起飛前五分鐘趕到機場,登上了該航班。

  晚上十點整,飛機準時降落在a市機場。去往酒店的機組車上,顧南亭照例坐在程瀟身邊。見她一直盯著手機,他不解,「在等誰的電話?」

  程瀟又重撥了一遍,依然無人接聽,她略顯失望地說:「赫饒。我在起飛前給她發過信息,難得飛來一趟,想約她見個面。」

  顧南亭的臉色陡然一變,他幾乎是立刻打給蕭熠。

  很快被接起,那邊問:「什麼事?長話短說,我在開會。」

  「開會?」顧南亭以命令的口吻說:「去警校看看赫饒在不在。」

  「大哥,我在美國。」

  他不在a市!他怎麼可以不在a市!

  顧南亭不自覺提高了音量,「把你知道的赫饒親戚朋友的號碼都發給我,馬上。」

  蕭熠有點懵,「她的親戚朋友,我都不認識啊。」

  顧南亭險些控制不住摔了手機,「賀熹的號碼給我。」

  「行。」蕭熠聽出他語氣不對,安慰,「我記得你說的話,我走前安排了沈明悉照看她呢,白天他們還通過電話,你不用擔心。」

  沈明悉是蕭熠的屬下,但那個人,怎麼值得信任?

  顧南亭回敬他,「我tm想揍你!」

  整個機組車都感受到他的火氣,沒人敢說一句話。唯有程瀟意識到可能是赫饒有麻煩,她邊說:「你先打給賀熹問問,我讓馮晉驍去警校。」

  顧南亭先打給喬其諾,也不管現在是不是深夜,直接吩咐道:「查一下大唐邢唐的聯繫方式,越快越好。」

  當機組車停在酒店門口,賀熹的電話也通了,她說:「赫饒回她大伯家了,晚上應該不回來。她大伯家的地址啊……」

  顧南亭開著機組車風馳電掣地趕到赫饒大伯家樓下,看到漆黑一片的窗口時,他祈禱他們只是關燈休息了。馮晉驍在此時趕到,他身後跟著兩名刑警。

  當他們把槍拿出來,程瀟緊張地握住了顧南亭的手。顧南亭不想讓她上樓,又不敢讓她一個人留在樓下。

  赫大伯家住在五樓,隨著沒人應門的時間持續加長,程瀟感覺到顧南亭的手竟然在顫抖。

  當聽見他用已然不穩的聲音對馮晉驍說:「破門吧。」程瀟已經不敢想像裡面的情況。

  房門一打開,程瀟就敏感地嗅到一股血腥的味道。開燈前一秒,顧南亭用手擋住了她的眼睛,然後用力地把她扣進懷裡。

  一室狼藉,滿地鮮血,赫大伯夫婦已經沒了呼吸。

  他們對於顧南亭而言只是陌生人,但是,面對他們的慘死,顧南亭眼眶濕熱得只要一眨,眼淚就會掉下來。他把程瀟帶出來,在她看見前抬手抹了把臉,翻看喬其諾發來的信息,幾乎是抖著手給邢唐打電話。

  他那樣一個男人,冷靜、沉穩、睿智,程瀟從未見他像現在這樣失態過。她仰頭看向沒有星星的漆黑的夜空,竭力壓抑住眼淚。

  邢唐卻不接電話。顧南亭猜到他應該是趕去幫赫饒,正因為知道才更急,他如同和自己生氣似地低吼:「接電話!」

  還是被掛斷了。然後,顧南亭把自己的手機「啪」地摔向機組車車身。

  程瀟沒有勸他,她轉而打給喬其諾,「給邢唐發信息,說我們為赫饒而來。」

  果然有效。她才掛了電話不久,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過來,說:「我是邢唐。」

  **********

  邢唐此時正趕往位於西城一處偏僻的舊城改造區,赫饒未婚先孕的姐姐赫然住在那裡。赫饒之前給邢唐發信息,讓他過去看看。然後,她的手機就打不通了。

  顧南亭來不及告訴他赫大伯夫婦已經遇害,和馮晉驍及程瀟爭分奪秒地趕過去。

  進入西城範圍,顧南亭突然要求:「警笛打開,越大聲越好。」

  刺耳的警鳴聲中,顧南亭他們先到。狹窄的巷子,車開不進去,三個人就下車跑進院子。

  馮晉驍第一個衝進去,他看見赫饒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而跪坐在她旁邊的女人哭得不能自已。馮晉驍去探赫饒的鼻息,確認還有呼吸,他抱起赫饒就往外走,同時喊顧南亭:「開車。」

  程瀟則扶起赫然,跟上兩個男人的步伐上了車。邢唐也到了,和他們一起趕往醫院。

  路上,程瀟脫下外衣裹在赫然身上,問出兩個男人不敢問的話,「你沒事吧,還好嗎?」

  赫然抱著赫饒,語無論次地一遍遍說:「饒饒替我擋了槍,是我害了她,都怪我……」

  事情就這樣發生了。除了,警鳴聲的逼近讓歹徒放棄了侮辱赫然,沒有任何改變。

  當赫饒被推進搶救室,馮晉驍開始部署工作,程瀟去給赫饒輸血,顧南亭才想起來,今天是:農曆的十月初十。雙十案竟然是這樣得來!他倚著牆,頹然滑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