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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空05

  顧南亭有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無辜感。

  不過是因為蕭語珩喜歡陽光廣場一樓咖啡廳的芝士鬆餅,央求他過來買一份,就遇見了程瀟,還歪打正著地撞見她被人潑了咖啡。

  顧南亭幾乎以為她會當場發作,讓商語下不來台。畢竟,作為媒體的**兒,商語的臉面有些傷不起。而程瀟作為愛情的受害者,無論是面對男朋友的劈腿,還是第三者的挑釁,都是有立場的。再加上她的尖銳,不怕不是商語的對手。

  但她沒有。

  甚至於馮晉庭都覺得她在自己公司樓下受辱,該為她討回公道,她都拒絕了。

  她說:「我自己來。」

  顧南亭印象裡,程瀟的行事準則絕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到人悔恨至極」。所以,她今天沒有反擊,不是害怕開罪不起商語,更不是隱忍寬容。而是,或許認為身處海航,不願倚仗馮晉庭,也或者是她覺得以牙還牙地反潑回去,不夠解氣。總之,這份委屈,她不會白受,她要自己處理。

  蕭語珩的電話在這個時候打來,問:「給我買好鬆餅了嗎?」

  顧南亭尚未開口,就感覺到一道目光投射過來。

  是程瀟。

  像心有靈犀一樣,即便他並未作聲,她若有所覺地徑直朝他的方向望過來。

  目光相對的瞬間,顧南亭忽然沒了和小妹聊天的心情,他帶著幾分責備的語氣回答:「就知道吃。」然後不等那邊再說什麼,他匆匆回應了一句:「我有事,先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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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晉庭應該是有意帶程瀟去處理臉上和身上的污漬,程瀟拒絕了。顧南亭見她抬腕看表,提示著馮晉庭什麼。然後,馮晉庭帶著幾分歉意地先走一步,與顧南亭擦身而過時,他微微點頭。

  兩人是最近業內風頭正勁的人物,彼此知曉對方並不奇怪,顧南亭頷首回應。至於程瀟,明明很狼狽,可溫涼平靜地站在原地清理臉上咖啡的姿態,竟有種與事隔絕的氣度。

  沒有人駐足觀望,富麗堂皇的陽光大廳,在商語和馮晉庭離開後恢復如常,依舊的人來人往,依舊有輕聲細語,唯獨沒有奚落指點。

  也是,像她這種漂亮又氣質突出的女孩子,即便是蓬頭垢面地出門,依然掩飾不了揚在臉上的自信和強勢。誰敢當著她的面指指點點?!

  程瀟也不在意咖啡濺到了衣服上,步態平穩地走過來。如果她的目光沒有譴責的意思,顧南亭都以為她準備裝作看不見自己的樣子路過了。

  在程瀟踏進旋轉門前,他提議:「我送你。」

  程瀟看向他,「有什麼企圖?」

  顧南亭彎唇:「反正不是眼熟你像我前女友。」

  程瀟烏黑的眉梢眼角里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為了追討修理費嗎?」

  顧南亭安靜地望著她:「我公司在對面。」

  一街之隔的對面,是與海航鼎立業界的中南航空,程瀟聽出了解釋的意味,她話鋒突轉:「你們公司的飛機餐實在難吃。」

  顧南亭當然記得他們是同乘自己公司的航班回到g市,但是:「我沒記錯的話,發餐的時候你在睡覺。」

  隔著從玻璃旋轉門投射進來的陽光,程瀟頗有些不滿地說:「光聞就夠了。或者,你該看看空乘回收的垃圾裡機餐所佔的比例。」

  顧南亭眼裡蘊滿笑意:「既然如此,就當是感謝你作為乘客的寶貴意見吧。」

  程瀟也不客氣:「你這麼執著,我當然不介意有人充當司機。」

  **********

  從陽光廣場出來,見保時捷已完好無損,程瀟挑眉:「喲,完全看不出來嘛,我都以為自己沒對它行過凶。」

  顧南亭拉開車門坐進駕駛位:「我還沒原諒你。」言外之意提醒她不要否認自己撞車的行為。

  程瀟把手搭在車門上,居高臨下地注視他,「那是你的事。」

  顧南亭深呼吸:「上車。」

  程瀟一笑,媚眼如絲,像伺候老爺似的給他關上車門,走向副駕位置。見他把提在手上的蛋糕盒放在後座,她又開腔了:「還挺會討人歡心的。」

  顧南亭像是沒聽出她語氣裡的諷刺之意,「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嘗嘗,據說還不錯。」

  程瀟一臉嫌棄:「我討厭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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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每每程瀟要指示向左或是向右時,顧南亭總能先一步做出正確的判斷,把保時捷駛上應走的行車道。

  當車停在夏至所住的小區樓下,程瀟以質問的語氣說:「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

  顧南亭有一瞬的停頓,然後答得理所當然:「你不是說憑我的本事找到你不難嗎程小姐。」

  似乎沒有破綻,但程瀟還是冷笑了下:「除了甜食,我討厭任何調查我身家背景的人。」

  她甩上車門的力度表達了她的怒意,顧南亭卻還是喊住她:「程瀟。」

  程瀟停下,但沒回頭。

  顧南亭自我介紹道:「我姓顧,顧南亭。」

  程瀟頭也不回:「我對你的姓名沒興趣。」

  就在這時,六樓窗戶探出個腦袋,問程瀟:「你跑哪兒去了?草上飛似的不見人影。」待注意到程瀟身後停著的保時捷和站在旁邊的男人後,那位男士八卦地問:「是你送我們程瀟回來的?要不要上來坐坐?」

  顧南亭仰頭,看著那張一點也不陌生的臉,內心腹誹著「終於捨得露面了」,面上不動聲色地答:「不用了,再見。」

  那位男士不死心地挽留:「沒有關係,我們不介意。」

  顧南亭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答:「我謝謝你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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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差歸來的咖啡感覺到了顧南亭莫名的怒意,他問程瀟:「我打擾了你們的好事嗎?」

  面對他強烈的八卦之心,程瀟的回應是:「是我回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了你和夏至的好事。」

  咖啡也不介意被調侃:「我們的好事從來不背著你。」然後特別**地朝夏至眨眼:「是吧親愛的。」

  夏至極配合地朝他拋了個媚眼,嗲聲:「真討厭。」

  程瀟恨不得掐死這對裝模作樣的傢伙,「我不想發現你們的jianqing。」

  咖啡的一張帥臉揚著燦爛的笑:「你已經是我們的見證人了。」

  程瀟表示,「等你們結婚我給你們證婚。」

  夏至一個抱枕砸過去,「你省省吧。」

  程瀟接住暗器,對於自己的狼狽,她解釋得輕描淡寫:「碰上個女神經病。」

  夏至瞬間反應過來:「是斐混蛋的那個未婚妻商語?她敢潑你!」

  「在陽光廣場遇見了。」程瀟有些哭笑不得:「她竟然警告我不要纏著斐耀,我簡直想為她的黑白顛倒發個獎盃。」

  陽光廣場?夏至迅速過濾了一遍大腦內相關信息,「你去海航了?我在網上查過,他們家最近沒有發佈招聘信息啊。」

  程瀟實話實說:「老程吩咐我去照一面。」

  「老爹就是神通廣大,什麼行業都能打進內部。」夏至笑問:「可你不像走後門的人。」

  程瀟故意和她抬槓,「有捷徑幹嘛不走?我這個人一向沒什麼原則。」

  夏至瞥她一眼,「對於斐混蛋的事,你確實沒什麼原則。」

  程瀟反問,「原則是多有高度的事,你覺得他夠資格嗎?」

  「確實不夠。」夏至繼續航空公司的話題,「我查過了,中南航空每三年會有一次大型的招聘計劃,今年正好就是這個三年之期,你要是還在選擇階段,不如我們一起去中南航空試試。」

  「沒興趣。」程瀟轉臉看著咖啡,「你什麼想法?」

  咖啡以為她是讓自己闡述斐耀劈腿事件的感想,雲淡風輕地說:「有始有終的愛情已經成了人間異數,分手根本不算事。」

  「好朋友都是這麼補刀的嗎?」程瀟把手裡的抱枕砸過去:「刀法真心不錯。」

  咖啡挨了一下,恢復了正常:「說吧,想怎麼出這口氣?」

  程瀟滿意他的懂得,笑得壞壞的:「當然是,鬧大。」

  女人果然是記仇的動物,連砸場子都這麼氣場全開。

  咖啡抗議:「怎麼從來都是我打頭陣?」

  程瀟和夏至異口同聲:「因為你是男的!」

  咖啡拒理力爭:「你們常說我是婦女之友!」

  兩個女人再次同時答,「是少女之友!」

  咖啡歎氣:「女人的世界,男人永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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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死黨久別重逢,當然要一醉方休。程厚臣久候不到他家閨女,打電話質問:「在哪兒鬼混呢?幾點了還不回家?」

  不勝酒力的程瀟舌頭都打結了,卻還笑嘻嘻地邀請:「來呀老程,一起happy。」

  程厚臣恨不得摔了電話,轉而打給肖妃:「看看你教出的好女兒。」

  肖妃一聽他的語氣,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寶貝女兒闖禍了,但脾氣同樣火爆的她反駁道:「沒教好又怎麼樣,責任只在我嗎?要不是你,我能有本事生下她嗎?」

  程厚臣就真的摔了電話。

  肖妃理都不理他,轉而打給程瀟:「程程啊,回國了怎麼不來看媽媽?」

  程瀟去洗手間了,夏至接聽:「乾媽,明天我們去看你。」

  肖妃笑得溫柔又慈愛:「好啊夏夏,乾媽給你們做好吃的。」

  夏至酒後吐真言:「乾媽您別太操勞了,我們到外面吃就挺好。」

  肖妃嗔怪地說:「這是心疼我,還是拆我的台啊?」

  夏至嘻嘻笑:「您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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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程瀟宿醉未醒時,商語的廣告合同送到了馮晉庭那,他像簽署一份普通文件那樣毫不遲疑地簽了字。然而,助理看見簽批意見,一愣,「馮總,和商小姐的合作,您之前是同……」

  馮晉庭的視線停留在另一份文件上,頭都沒抬地打斷他:「有什麼不明確嗎?」

  不敢不明確,但是——「取消合作」這樣的意見,助理確實是第一次見。

  助理只好打給商語的經紀人:「抱歉,和商小姐的合作暫時不能推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