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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的活人——幽冥界(下)第一小節

  一輛巨大的馬車在火地上行走,所到之處大火自然會散開,帶著尖齒的車輪碾碎了地上的石塊,也碾碎了一些冒著藍色磷火的骷髏。

  金冠的王坐在馬車上,美人慵懶的靠在王的懷裡將金盃裡的紅色液體餵進王的口中,王的眉頭輕皺,似乎對杯中酒並不滿意。

  青衣僕人手執長鞭輕輕地甩甩手腕子,長長的鞭子就會在雄壯的幽冥馬的頭部炸響,幽冥馬粗壯的四肢就繃得很緊,馬車的速度也變快了很多 」 。

  旺財的嘴裡銜著一束青草準備去找雲燁,能在幽冥地見到青草這讓旺財興奮至極,吃了一口發現比自己夢中的青草還要香甜,自從佛陀被關在無間地獄,幽冥地就出現了很多奇怪的變化,如今連青草都能長出來了,不論如何這都是一種很好的變化。

  一個高大的鬼王站在山的缺口處,他的腦袋被他夾在胳膊底下,看到旺財嘴裡的青草,渾濁的眼睛頓時爆射出兩道黃燦燦的光芒。

  「這片地是我家的,不許你進來!」

  旺財停下腳步,把青草裝進自己脖子底下的皮口袋,警惕的對斷頭鬼王說道。

  「地獄本無主,強者自得之!這裡已經出了芒碭山,你能奈我何?」斷頭鬼王單雄信豪邁的大笑一聲,往前一步掄起巨大的砍山刀就要動粗。

  旺財嘶鳴一聲人立而起,轉瞬間他的身體就變得如同山嶽一般大,足足有一畝地大小的蹄子狠狠地踏在單雄信的身上,用力的碾幾下,眼看著他的身體變得四分五裂,鼻孔裡氣咻咻的噴著火焰怒吼道:「再告訴你一遍,這裡是我家的地方。不准你進來!」

  說完話,巨大的蹄子就把單雄信連帶著地上的泥土踢的遠遠地,一個黑衣年輕人坐在一根高聳的石柱子上面,懶懶的對旺財道:「他好歹是我上輩子的爹,雖然不太爭氣,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你隔幾天就把他踩得四分五裂的。還要我幫他續接身體,知不知道很費力氣的。」

  面對單鷹旺財總是有些氣短,不好意思的道:「每一次都是他來找我的麻煩,打不過我還總是撩撥我他不挨揍誰挨揍?」

  單鷹歎口氣道:「他數百年來沒有半點的長進,腦袋當年被砍下來了所以總是有些糊塗,只想著要復仇,其餘的什麼都記不住,連我這個兒子他都只能記住十二個時辰,見一回面就要重新介紹一下我是他兒子。你去問問雲燁他有沒有什麼好辦法給他治一下。好歹把他的腦袋給接上,總是拎在手裡不像話。」

  「應該有辦法吧,前段時間我兄弟剛剛給無舌的骨頭架子上長了肉,你為什麼不自己去見他?都是親戚沒問題的。」

  單鷹站了起來打算去找自己的父親,回頭看著旺財道:「在我沒有收復邙山之前,我不會去見他,你告訴我我大舅哥,等我拿下邙山之後請他來家裡做客。」

  說完話單鷹就踩著山巔一步百丈去勢極快。轉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旺財從山腳的地方揪出一個正在偷聽的骷髏頭,一口帶火的唾沫下去。那顆骷髏頭就變成了石頭的顏色,一蹄子踏碎之後這才歡快的朝西面跑去,他能感受到雲崢在那裡的氣息。

  芒碭山的山勢極為雄偉,而且瑰麗,紅色的山巖去天一萬三千丈,這是一個定數。高山就是這個數字,只有秭歸山沒有定數,只要有足夠的命數,他會一直長到天上去。

  那日暮活了這麼多年還是什麼都不會,只能勉強學辛月那套管家的本事。整座家業劃分成幾小塊,然後找合適的,聰明的幽冥馬來管理,老錢管家就好。

  只是芒碭山上人形的東西少,不管怎麼收拾看起來也是荒蠻一片。

  馬車來到了極西之地,這裡地火噴湧,洶湧的岩漿從地面噴湧而出之後就化作了銀色的灘涂,馬車輪子碾在上面火星四濺。

  一個巨大身影孤獨的漫步在金屬和火焰之間,高傲而聖潔,一隊巨大的翅膀不停地變換著顏色,如彩虹,如極光……

  小苗變成神靈了,西北的那些人幾百年以來瘋狂的崇拜聖女,如果不是因為聖女犧牲了自己的身體嫁給了唐人勳貴,碎葉城一帶早就被人遺忘在腦後了,那裡能夠成為西北最大的城市,所以那裡的聖女廟很多,香火旺盛的不像話。

  可能是血食吃的太多,變得極其的高大,雲燁看到小苗就歎氣,以前多麼乖巧的一個小女子如今身高百丈的自己站在她腳底下怎麼顯擺威風都像是一個大笑話。

  被自己老婆捧在手裡談話自然沒有多少情意綿綿的話可說。

  「燒熱水,準備床鋪我要休息,有什麼可口的食物也送上來。」

  小苗笑吟吟的答應了,張嘴就把雲燁,那日暮,老錢給吞下去了……

  小苗的嘴裡裝修的很豪華,還是老習慣,喜歡把各色寶石亂放,牆壁上瑩瑩的珠光寶氣照耀的人睜不開眼,一間粉紅色的軟床擺在最中間,瞅了一下形狀,不是舌頭是什麼?

  一個正常人大小的小苗嬌笑著撲上來,這才讓雲崢舒了一口氣。

  「外面的是法身,不是真身,妾身很早以前就想到這一點了,所以凝練了法身……」

  「你不必遷就我,夫妻一場只是百年夢,過了百年你又成了自由身,我的妻子小苗已經躺在雲家的墓園裡……」

  「那是我極為愉快的一段回憶,仙道飄渺,枯燥而無趣,除了修煉之外就是看這無盡的荒原,反倒不如在人間活的真實。」

  那日暮擁住小苗道:「不如你也搬去芒碭山?大家在一起很有趣的,總比你留在這裡忍受顧忌要好。」

  「四夫人走不了的,她是一方之神福澤一方,也被一方念力所禁錮,她已經落地生根,離開就會衰弱,就會煙消雲散。」

  老錢如今說話總是帶著三分鬼氣,說出來的話一點都不招人待見。

  「四夫人這裡我們也不能久留,離開芒碭山太遠了,老奴靈魂脆弱,已經有不穩之象。」

  雲燁看看那日暮,和老錢,果然是如此,老錢眼窩裡的鬼火只剩下一星半點,那日暮的身軀也變成了青白色,說句話都異常的艱難。

  雲燁搖搖頭大步上前緊緊地擁抱了一下小苗,哈哈大笑道:「身材保養得不錯,比以前還有料一些,很想多停留一段時間仔細檢查一下,看看神和人有什麼不同,既然停留的時間過久會出人命,我還是走了,下回自己偷偷來……」

  鬆開小苗,雲崢抱著已經走不動路的那日暮大踏步的出了小苗的法身。

  馬車往回走,身後有溫熱的風從吹過來,氣味芬芳,如同情人的呼吸,小苗的法身在呼吸,送來一陣陣的馨香,馨香沾染在岩漿上,那些奔湧的岩漿立刻就化作了一條白銀鋪就的大道,如同一條白色的絲綢從極西之地飄蕩到芒碭山腳下。

  一個赤身**的巨人不斷地揮動自己手裡的巨錘敲擊著巨大的鐵砧,鐵砧上火星四濺,也不知道他在鍛造什麼,每一錘子落下去,就會有轟隆隆的雷聲從天邊傳來。

  和這樣不顧別人死活的人做鄰居不是好事情,看到那日暮和老錢捂著耳朵痛苦地在馬車上翻轉,兩個人都想極力的靠近雲燁卻又極力的閃開,幽冥馬也受驚一般的狂奔,雲燁發現自己除了覺得吵鬧了一點並沒有什麼不適。

  於是就把那日暮抱在懷裡,一條腿搭在老錢的扭曲的背上,效果很明顯,顫抖的那日暮安靜了下來,老錢那張扭曲的無比猙獰的臉也逐漸變得柔和。

  「侯爺,那一位就是鑿齒,被后羿射殺之後進了地獄,凝聚了身體之後就發誓報復,他的武器丟失了,所以就在鐵精山採集鐵礦,打造矛和盾,準備去找后羿報復。

  不過,他一般不會離開鐵精山,只要別人不去招惹他,他也不會招惹別人,一門心思的打造自己的兵刃。」

  雲燁伸長了脖子仔細看了看那位正在勞作的巨人,笑了一下道:「愛一個人不管當初愛的多麼熾烈,只要經歷了上萬年總會疲憊的,而恨一個人一萬年只會讓恨意更加熾烈。

  你只要看看那些最古老的傳說,就會發現憤怒這種情緒一直在延續,從祝融和共工的大戰,再到刑天,蚩尤和鯀,我們的祖先都是一些好戰的,就沒有一個崇尚和平的,即便是堯的女兒在海邊游泳被水淹死了,都要化作精衛發誓要把大海填掉。

  算了,我們走吧,我看這位鑿齒先生是在享受自己的仇恨,什麼樣的武器需要鍛造一萬年?這傢伙除了仇恨以外,一無所有。」

  馬車進了芒碭山,旺財就跳上了馬車,坐在馬車上用自己的蹄子指指脖子下面的口袋,非常的得意,這是他和雲燁之間的一點小樂趣,不管是誰有了好東西都要讓另外一個猜一猜的。

  雲燁笑吟吟的探手進了口袋,摸到青草熟悉的形狀他的臉色就變了,地獄裡有一片能夠耕種的糧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