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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節駱賓王

  「你以後要分清楚人才行!那些人是可以利用的,那些人是要做一輩子朋友的,不能把自己活成獨夫,等到將來老了,你會發現自己無比的孤獨,到時候就算你站在最高處,也會覺得了無生趣,一定要記住。

  既然你一心想要重建白玉京,師父不反對,你喜歡那就去玩,師父再對你說一次,白玉京不存在,所以你可以窮盡自己的想像去幻想你的世界,再把它活生生的構造出來,這其實就是實現夢想的過程,萬萬不可將白玉京看得比自己的生活還重要,那樣的話,還不如不建立白玉京,遊戲和生活畢竟是兩回事。」

  說完這些話之後雲燁有些傷感,孩子們現在長大了,都有自己的心思,小武現在根本就是入了魔,整天想的事情就是白玉京,總想從自己這裡知道白玉京的細節,雲燁開始還把它當做是女人的好奇心,胡編亂造了一些故事講給她聽,誰知道她現在就是在根據自己講述的那些事情來構建自己的白玉京。

  不管雲燁在如何的哀歎時光如梭,日月星辰依然在按照自己的規律在運轉,上元節依然如期而至,整個長安再一次陷入了流光溢彩的時刻。

  今年的大唐可謂風調雨順,五穀豐登,遠洋的船隻帶回來大量的異族的奇珍異寶,邊關的將士也送來無數的捷報,大唐如今已經不太在意萬國來朝了,因為實在是湊不齊那麼些屬國來朝拜李二,找一些土著過來湊熱鬧還不夠丟人錢,北海的回鶻人躲得找不見,北庭都護府的大將軍孫仁師想要找些地道的異族美女獻給皇帝,讓她們在上元夜歌舞一番都沒有辦法完成,以至於被老程他們譽為廢物。幾乎可以和長安的四大廢物相媲美。

  雲侯的馬,大將軍的刀,洞庭湖的水軍。十六王的腰。這就是最新的四大廢物,雲侯的馬珍貴異常。但是卻不是拿來騎乘的,洞庭湖的水軍只能在湖上來回的轉圈子,沒有半點的作用,運點糧食都會被風刮的翻掉。清平世界裡沒有戰亂卻報損三百餘,已經被全天下人痛斥為廢物。

  至於大將軍的刀這個典故出自驍衛的大將軍梁建方,他曾經在青樓上撫摸著自己的橫刀,說這東西已經成了廢物。再無痛飲人血之時。

  十六王悄無聲息地回到了長安,被長孫安排著住進了十六王宅,從此關門閉戶銷聲匿跡,百姓們當初還在期望十六王能在西域拓土開疆。如今灰溜溜的回來,已經變成了無能和廢物的代名詞,人們走過十六王宅,都要吐口唾沫 ,認為是他們折損了大唐的赫赫天威。

  長孫可不這樣看。笑瞇瞇的接受了十六王的朝拜,不等李二開口,就噓寒問暖的,當著百官的面,下了自己的旨意。從內府撥款銀幣三十萬,賞賜給了十六王。

  李二卻黑著臉一言不發,夫婦倆將紅白兩張臉皮演繹的傳神之極,不論是賞賜宅院也好,賞賜銀錢也罷,他們的王爵確確實實的從皇家玉牒上消失了,宗人府也沒有了對他們的記載,如果不出意外,這該是他們最後一次目睹天顏。

  李元祥肥碩的身子早就不見了,如今枯瘦的像個麻桿,嘴唇哆嗦著想要哀告一番,但是在李二鷹一樣的目光下敗退下來,捧著皇后賜予的房契,地契,還有銀錢的憑證,嚎啕大哭著離開了萬民宮。

  百官依舊笑意盈盈,互相拱手恭賀新年,權當沒有看到這一幕,而一些進京的藩王,卻各個心驚膽戰,臉色難堪的不能再難看了。

  出去大半年被風沙快要吹成黑人的長孫沖呲著白牙向雲燁祝賀,雲燁同樣拱手祝賀,既然大家現在又有了往來,面子功夫還是要做足的。往年從不缺席的長孫無忌,今日抱恙在身。

  李二一聲令下,萬民宮上盛大的酒宴開席了,無數美麗的宮女端著各色佳餚美酒,以及鮮果從大殿的兩邊魚貫而出,頃刻間,大殿上就變成了酒香四溢的場所,李二一聲「飲勝!」群臣山呼回賀,酒過三巡,大唐的樂官一聲清喝,四周鴉雀無聲,誰都知道《秦王破陣樂》就要開始了,雖然已經看過無數遍了,群臣依然興致勃勃,充滿了期待。

  「受律辭元首,相將討叛臣。鹹歌《破陣樂》,共賞太平人。四海皇風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主聖開昌歷,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後,便是太平秋。」

  這幾句歌詞一出,雲燁就知道李二終於把這首《秦王破陣樂》弄成了,他的閒暇時間幾乎都消耗在這上面了,親自把這首樂曲編成了舞蹈,再經過宮廷藝術家的加工、整理,成了一個龐大的、富麗堂皇的大型樂舞。在原有的曲調中揉進了龜茲的音調,婉轉而動聽,高昂而且極富號召力。同時有大型的宮廷樂隊伴奏,大鼓震天響,傳聲上百里,氣勢雄渾,感天動地。

  和文舞相對的就是武舞,《秦王破陣樂》就是標準的武舞,一百二十八位樂工,穿甲持戟在大殿的中央旋轉自如,雖然沒有戰場上的殺氣,卻也雄渾闊大。

  雲燁好不容易堅持到那幾面巨大的牛皮鼓不再振聾發聵,一個年輕的身影卻出現在大殿的中央,很年輕,卻戴著官帽,稚嫩的聲音卻帶著北地的口音,雲燁笑了一下,盧照齡終於開始了自己光耀的少年時代。

  長安大道連狹斜,青牛白馬七香車。玉輦縱橫過主第

  金鞭絡繹向侯家。龍銜寶蓋承朝日,鳳吐流蘇帶晚霞。

  百丈游絲爭繞樹,一群嬌鳥共啼花。啼花戲蝶千門側,

  碧樹銀台萬種色。復道交窗作合歡,雙闕連甍垂鳳翼。

  梁家畫閣中天起,漢帝金莖雲外直。樓前相望不相知……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長安古意》了,怪不得李二會把盧照鄰放在《秦王破陣樂》的後面推出來,這樣暗含諷刺,有將盛世圖卷描繪的栩栩如生的長詩確實難得,雲燁很懷疑一個小小的少年是怎麼做出這樣的長詩來的。

  看到盧照鄰志得意滿的接受誇讚,雲燁發現這小子的脾性依舊沒有改變。或許是皇帝皇后賞賜的一雙白玉如意刺激了某些人。

  乖乖地坐在邊上看歌舞的道王李元慶身後站起來一個枯瘦的漢子,看樣子應該是道王最信任的臣僚,如今,道王的王爵已經被廢棄,所以他的官職也沒有了。

  自顧自的走到大殿中央向李二夫婦下拜道:」《長安古意》雖好,罪臣也坐了一首《帝京篇》也想請陛下鑒賞一番。」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看著這個中年漢子,一襲長袍穿在身上,就像是把衣服套在竹竿上,面色黝黑,帶著明顯的沙漠風塵氣息。

  道王已經獲罪,這個時候跳出來實在不是一個好時候,道王李元慶已經著急的面紅耳赤,唯恐惹惱了李二,讓自己的下場更加的悲慘。

  李二低頭看著這個人,問左右:「此為何人?」

  不等左右回答,那個漢子大聲的稟報道:「罪臣,駱賓王!」

  「有何本事?難道西域的風沙還沒有抹消掉你的驕狂之心?」李二一張嘴就是誅心之言。

  「罪臣一歲能言,七歲可以賦詩,詩詞之道,小道爾!」

  李二止住就要出言訓斥駱賓王的斷鴻,大笑著說:「這樣的話,朕以前也聽過,那傢伙將詩詞生吞活剝,但是寫出來的詩卻首首令朕驚訝,所以朕不小看你,如果真的能讓朕吃驚,你就不必入十六王宅,可以在秘書監任職,隨侍在朕的身邊,如果不能,後果難料啊!」

  坐在雲燁旁邊的老程捅一捅雲燁小聲問道:「這個人怎麼樣?能不能比得過小鄰兒?」

  雲燁現在充滿了期待,很想看看這位當年將武則天罵的狗血淋頭的才子到底能在貞觀朝有怎樣的表現,聽了老程的話笑著說:「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老程疑惑的哦了一聲,就不再言語,他從來都不懷疑雲燁的話,心中充滿了擔憂,畢竟盧照鄰是自己的親眷。

  「罪臣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六載沙漠風塵,妻兒盡死,唯有罪臣苟活至今,十六王宅對我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去處,罪臣不求赦免,只是不想看到黃口孺子依靠一兩首詩詞就能高官的坐,駿馬得騎。

  罪臣深知,不管是行軍作戰,還是治理民生,詩詞百無一用,罪臣深愧不能在沙漠克敵制勝,開疆拓土,反而喪師辱國,請諸君以我為戒啊!」

  李二半瞇著眼睛瞅著駱賓王,臉上的寒意卻沒有了,他最愛的就是忠臣志士,駱賓王的這一番話非常的對他的胃口。

  山河千里國,城闕九重門。不睹皇居壯,安知天子尊。

  皇居帝裡崤函谷,鶉野龍山侯甸服。五緯連影集星躔,

  八水分流橫地軸。秦塞重關一百二,漢家離宮三十六。

  桂殿嶔岑對玉樓,椒房窈窕連金屋。三條九陌麗城隈,

  萬戶千門平旦開。復道斜通鳷鵲觀,交衢直指鳳凰台。

  劍履南宮入,簪纓北闕來。聲名冠寰宇,文物象昭回……

  ps:

  第二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