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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節古墓

  狄仁傑安慰xing質的拍拍已經鑽到睡袋裡的黃鼠,四個人都把眼睛睜得大大的,每到午夜時分,那股子惱人的風就會吹起,時間非常的準確,狄仁傑拿沙漏量過幾乎絲毫不差。

  聽著遠處的嗚咽聲,就知道風來了,這股風從遠處的沙漠吹過來,掠過光禿禿的胡楊樹梢,落到地面上就卷集著塵土一頭扎進了城池,破爛的木門被風吹的胡搖亂晃起來,大門發出刺耳的聲音拍擊在門框上,又迅速地彈回去,這樣的拍擊似乎永無止境。

  狄仁傑看到了帳篷凹陷下去了一大塊,像是有一個有形的妖魔似乎要努力的鑽進帳篷,他把兩隻手都放進了睡袋,兩把jīng巧的弩弓就我握在手上,雖然他知道這是風吹的結果,從師父那裡也知道了很多關於沙漠的學問,那個校尉的很多問題他都能作出回答,但是小心些哪裡會有錯,小心防範這是一種優良的品質,他決定貫徹下去。

  左手上握的就是小武的那把弩弓,手柄上纏著絲帶,一尺長的反曲弓翼在激發之後會有強大的動能,短距離之內絕對可以洞金穿石。

  「太陽墓和別的墓葬不同,它純粹是用木頭搭建的,材料就是這裡的胡楊,這種樹據說一千年不死,死了一千年不倒,倒了一千年不朽,在樹木裡屬yīn木,不但具有防腐的功效,最重要的是這種木頭可以隔斷yīn陽,將人的yīn魂鎖在墓地裡不得出世,只要是太陽墓,必有人殉,據傳說,埋進墓地裡的人殉,最長的可以活三年,所以啊,進到太陽墓,不但要防備yīn魂,還要防備yīn人,那些生活在墓底的人比野獸毒蛇還要可怕,因為他們就是靠吃死人活下來的。」(參見教皇殺仕女)

  黃鼠的聲音幽幽的從睡袋裡傳來出來,狗子不耐煩的把自己的身邊的皮囊扔過去大聲地說:「黃鼠啊,你說話就不能好好的說,非要說的這麼yīn慘慘的麼?」

  黃鼠把腦袋伸出睡袋笑著說:「這就是給大家解個悶,鬼故事不這麼說還怎麼說,告訴你們,這個世上最敬業的就是盜墓賊,我們的祖師爺為了發財,專門滿世界的找大墓葬,天南海北都去過,沙漠裡也不例外。

  中原的大墓被偷光了,現在只有往西域走,那些豪奢的西域商人的墓葬並不比中原的大墓差,挖中原的大墓被官家抓到會砍腦袋,好些東西還因為禮制的問題不能**,找到了金縷玉衣只能把金絲拆下來融化了賣錢,那些價值連城的玉片全他娘的扔了,這不是活生生的買櫝還珠嗎?

  西域的東西好啊,墓葬裡面的東西都能賣錢,從王冠到死人的**,嘿嘿,要是弄到一個王爵墓就一輩子吃喝不愁了。「

  狄仁傑也把腦袋探出來對黃鼠說:「你們關於太陽墓的傳說就是這麼來的?」

  「對啊,那個校尉說凡是進了太陽墓的都活不成,其實這話說的有些絕對化了,我就知道有人從太陽墓裡爬出來過,還發了大財,就是下場慘點,渾身的肉都爛掉了,最後一塊塊的往下掉,祖師爺說是中了屍毒。還說再遇到這樣的墓葬只要把墓葬打開放在烈ri下暴曬三天就能下去,那個時候屍毒都被太陽曬化了,絕對沒問題。」

  狗子哈哈的笑噴了,喘息著對狄仁傑說:「小傑,你聽聽,到底是盜墓的出身,不放過任何盜墓的機會,咱們用大軍圍困住了樓蘭城,這麼多的人不要說去挖太陽墓,就算是去挖月亮墓都沒問題,他這是攛掇著你盜墓呢。」

  「睡吧,明ri我們就去他們的神殿和墓區看看,如果沒有發現線索,說不得需要將樓蘭掘地三尺,陛下的旨意不容置疑啊。」

  「小傑,我其實很奇怪,那個校尉說的沒錯,不見了的是樓蘭人,又不是我們唐人,陛下為什麼會如此的關注樓蘭,光說了一個阻礙商道的話完全解釋不通啊,想走別的國家,不光只有樓蘭這一條道路,走庫車一樣能抵達大食和波斯,你看看,咱們在這裡已經半個月了,可曾見過一支商隊從這裡經過?他們都繞道了。」

  狗子這些年的變化很大,能說出這番話就說明用了心思了,狄仁傑沒有多說,只是對狗子說:「你去看看我們大唐的地圖就知道了,陛下從來不幹沒有意義的事情,許敬宗先生,金竹先生其實都知道,所以他們對這裡的事情並不上心,任由我一個人胡鬧。」

  「你幹嘛要胡鬧?」腦袋鑽進睡袋的小鐵實在是忍不住了,插了一句嘴。

  「為什麼?因為我喜歡!」狄仁傑笑著打趣了一下小鐵,就重新把腦袋鑽進了睡袋。帳篷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外面風依然嗚嗚的吹著,卻沒了剛才yīn慘慘的意味。

  天亮之後,狄仁傑鑽出了帳篷,發現帳篷的背風面上又落了一層厚厚的浮土,嘴裡也滿是沙粒,很不舒服,遠處的大澤上有士兵正在鑿冰取水,鑿開的冰洞說不定還能釣上魚來。

  許敬宗的官職最大,他現在只要能不出帳篷就絕對不會出來,當地的校尉勸他住樓蘭城的房子,再三保證裡面收拾得很乾淨,卻被許敬宗以不告而取謂之賊也這句冠冕堂皇的話給堵回來了,他這凍死都不進空宅的高尚品質立刻獲得了大家的尊敬。

  既然先生都不住進去,狄仁傑這些晚輩自然只能跟著先生,至於一心想要捍衛書院高風亮節的金竹先生,卻被許敬宗以他身子骨虛弱的借口安排進了馬車,那裡的條件要比帳篷好許多。

  樓蘭城的白ri比夜晚顯得明媚,高高的塔樓沐浴在陽光下拖出長長的影子,街道不用清掃,昨夜的風已經將發白的條石吹拂的一塵不染,牆角或許還散落著一些小沙堆,居然呈波浪狀。

  白天自然是人的天下,大唐的軍士在城裡進進出出,他們沒有放過每一個角落,因為狄仁傑下的是命令是一寸土地都不能放過。

  許敬宗裹著大氅從帳篷裡出來,他的帳篷有三層,保溫xing能非常的好,一個波斯女奴陪著他住在帳篷裡,這是他路過鄯善的時候隨手買的,孤寂的夜晚總需要一個溫暖的胸膛來讓他忘記自己還身在大漠,這種名士**的瀟灑,書院裡只有許敬宗能幹的出來。

  「小傑你還有十天的時間,時間到了我們就會返回,你清楚,老夫受不了這些風寒,需要早點回關中,把老骨頭扔在玉門關外可不是老夫的打算,到時候我會隨便上報一個理由,自然會有大軍來清算這裡的一切,這是陛下的意思,你我都明白,少幹點傻事。「

  狄仁傑呲著白牙朝許敬宗笑的燦爛,一股不好的預感頓時籠罩在他的頭頂,不由得顫聲道:「小子,你莫不是有什麼不好的消息瞞著沒有告訴老夫?「

  狄仁傑從懷裡掏出一封信,把第二張拿給許敬宗看:「您看,這是學生的未婚妻從長安發過來的消息,昨ri才收到,小子見您老與波斯舞姬情意綿綿的就不好打擾您,既然您問起來了,小子斷然沒有隱瞞的道理。「

  許敬宗看完那張紙,面如死灰,喃喃的道:「老夫遇見你們師徒,這是要活活的折我的壽數啊,萬壽宮的道士給我批得命數乃是高壽八十有七無疾而終,遇到你們師徒,老夫能活過五十七歲就算是蒼天有眼。「

  狄仁傑攙扶住搖搖yu墜的許敬宗安慰他道:「您看啊,我師父馬上就要就任北庭都護府的大都護,那麼,長史一職非您莫屬,您的官位早就該往上升一升了,一口氣從正四品上,爬到從三品下這可是整整的往上升了一級啊。

  小子聽說四品到三品別看只是升了一級,但是這是一個巨大的分水嶺啊,到時候您回到長安,絕對是政事堂上的宰相,理當慶祝啊。「

  許敬宗羞惱的在狄仁傑的腦袋上敲了一個暴栗吼道:「廢話,難道老夫不知道麼?還要你多嘴,北庭的三品官很好當麼?腦子被驢踢了好好地四品京官不當,跑來北庭當三品官,整ri裡和軍中的粗漢打交道很高興麼?怪不得你不著急了,連小武都不惦記了,小子啊,老夫無所謂,你那個未婚妻可是萬里挑一的好模樣,你待在北庭不怕出了差池?」

  狄仁傑再一次給了許敬宗一個大笑臉說:「我師父說了,要我早點把事情幹完滾回長安完婚,他老人家已經給小子在大理寺謀了一個好職位,只要回去就任職,聽說是六品官。」

  許敬宗**一聲道:「六品官?這是無數人熬了一輩子才能到達的位置,老夫擔任國子監編修的時候就是六品官,那時候已經三十有一了,就這,已經被譽為難得的鴻運,你今年一十七歲,進大理寺當六品主官,這讓老夫這樣的人情何以堪啊。」

  對於有野心的許敬宗來說,只要是三品官,他在天邊當都沒有關係,雖然表現出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但是他的心裡卻在歡呼,在北庭熬幾年,回到長安絕對就像狄仁傑說的,自己會成為政事堂的宰相,雖然那裡的人比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