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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節要命的秘方

  泡在輔兵營裡整整一個下午,柴紹興致勃勃不知疲倦的觀看了每一種急救措施。三角綁紮法他喜歡,還親自動手做了實驗,綁完了還要求那個被他捆得像粽子的士兵跑跑跳跳,最後還塞給他一把橫刀,讓他劈砍幾下看看自己的木乃伊綁紮法會不會脫落,很好,沒問題,沒有脫落,那個小兵更喜歡,說是暖和,再冷的天氣也不怕。

  用絲線縫傷口柴紹也喜歡,一個身上被喇了條一尺長口子的傢伙,血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眼看就要不久於人世了,有一個**歪歪的輔兵走過來,掏出針線,在那個傢伙身上飛針走線,活幹的細發,縫完了,抹上藥,用布條子紮起來,剛才還要快死的傢伙又拎起刀,繼續砍殺。雖然這一段情形只是柴紹的幻想,依然擋不住他上前想比劃兩下,沒有傷員,讓人頭疼,馬上就有二百五跳出來準備操刀子給自己來一下,好讓大帥過一把縫人的癮頭。

  戀戀不捨的離開校場,孫思邈帶著軍官們來到了室內,一間大屋子裡水氣繚繞,都是一個個的大缸,缸裡面是熱水,雲燁讓人把水的溫度一直控制在四十幾度的樣子上,每隻缸裡泡著兩個人,都是出城巡視回來的士兵,雖說凍傷是常事,在雲燁看來二級凍傷就已經很嚴重了,傷到了真皮層,還有幾個明顯的有些失溫了,只有靠溫水緩慢提高體溫,然後包在毯子裡,放熱炕上慢慢恢復。

  看到手續繁瑣,馬上就有一個傢伙說,這法子太麻煩,不好用,戰場上那有熱水,自己就有好法子,簡單易行,材料隨手可及,治起凍傷來那叫一個快。

  這得好好請教。請教,都說高手在民間嘛,孫思邈和雲燁立刻上前討教。禮儀用的十足。

  「去年我營裡有十幾個凍傷的,快死了,人都沒知覺了,還好。老子記得一個古方子,才把命給救了。」這位趾高氣揚的說,完全把自己當成扁鵲復生,華佗再世,讓在場的所有人肅然起敬。

  許了無數好處。其中雲燁答應給他單獨做一頓好吃的,他才滿臉不高興的說出了獨家秘方,一個字,搓,三個字,用雪搓,全身搓紅了就會活命,今天要不是看在雲侯牛肉麵的份上。打死都不會說出來。

  聽完秘方。雲燁抱著頭蹲地上,孫思邈渾身發抖。

  「您上次用祖傳秘方救回來幾個?」雲燁壓抑住心頭的寒意問。

  「十二個人只救回來三個,剩下的都是凍得太厲害了,沒活過來,那三個小子也是命大,遇到老子。要不然全都完蛋,為這。老子大營裡慶祝了三天,那些小王八羔子。把老子灌得醉了三天。」這混蛋似乎還沉浸在去年的榮光之中。

  「我打死你這個王八蛋!」孫思邈終於暴走了,一腳就把那個混蛋踹倒在地,沒看出來,老孫的武力值還是蠻高的,常年征戰的武將被他踹的快飛起來了,雲燁也不管了,挽起袖子上前就是一頓猛捶,不為別的,就為了那九條人命。

  心都寒了,殺人殺到了被人感激的地步,這種妖孽必須有一個打死一個,否則朔方五萬條人命不夠他糟蹋的。

  其他諸將面面相覷,人家剛剛告訴你們秘方,這就要殺人滅。?正要上前阻止,被一臉慘笑的老牛拽開,旁邊柴紹的臉色鐵青,額頭青筋亂蹦,他倆是最先明白的,論醫術,孫思邈是大唐第一人,論奇巧,雲燁是大唐第一人,現在,這兩個人,一起失態就說明那個混蛋不是在救人,是他娘的在殺人。

  揍完人,老孫都不理會散亂的頭髮,長髮披覆在臉上,如同惡鬼,紅著眼睛大聲的朝諸將喊:「你們誰還有這種殺人的秘方?交出來,還有誰?」

  聲音拖得老長,威猛無儔,一代名醫居然有了黑社會老大的氣質。

  都是戰場上的老殺才,知道敵進我退的道理,齊齊後退,避讓老孫的銳氣。

  「諸位將軍,醫學是一門嚴謹的學科,我玉山書院為了醫科,可謂絞盡腦汁,收藏天下各種秘方可謂五huā八門,然而絕大多數都是沒有絲毫用處的,比如用雪挫凍傷的身體,不但沒有絲毫作用,還會加重病情,如果大家知道這個道理,就不會出現好心辦壞事的情況,十二位軍士只活下來三位,這是最慘痛的教訓,如果用溫水浸泡後,再用毯子裹嚴實,放在溫暖的地方讓他睡一覺,十二個人都會活下來,請求諸位,不要輕易使用未經證明的治療手段,會死人的。」

  「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個被揍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傢伙接口問。

  「千真萬確,你好心辦了壞事,那十二個士兵如果你不用雪搓,只是在溫暖的地方用手挫身體,我保證你那十二個士兵最少活下來十個,如果錯了,你來揍我,我絕不還手。」雲燁本來想說如果錯了,你來砍我,只是一想到這些傢伙的智商,就臨時改了。,萬一有二百五用新辦法把人沒救過來,提把刀來砍人,你說躲還是不躲?

  自從遇到熙童那種人,雲燁打死都不把話說滿了,吃一塹,長一智,古人誠不我欺。

  「孫道長,雲侯,大軍之中看來必須普及這些常識,要不然,士卒沒死在戰場上,卻死在自己人手裡,太冤了。此事就拜託兩位了。」柴紹有些無奈,有些慶幸,反正看起來一副很複雜的樣子。

  被揍的軍官趴地上喊著兄弟的名字放聲大哭,一拳一拳的砸被凍的跟鐵板一樣硬的土地,雲燁看的不落忍,打算把他扶起來,被旁邊的軍官攔住了,低聲告訴雲燁,他親兄弟就在那死了的九個人當中。

  聽聞這事情的原委,雲燁無話可說。

  雲燁寫毛筆字很慢,而且還難看,被李二一家子鄙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從李二評論雲燁的字是「雪泥鴻爪」之後,他發誓再也不用毛筆寫字了,太傷人了,老子認認真真寫的字硬被你說是野雞留在雪地上的爪子印,那麼多有用的內容你不看,看我的字做什麼,老子兩輩子抓毛筆的時間還沒你一個月抓的多,有本事和我比鍵盤啊!

  老孫沒時間,他要教那些輔兵練習戰場救護,雲燁立了好多的大牌牌上面空空如也,抓著毛筆剛寫了一個字,老莊就捂著臉往外跑,嫌丟人。

  丟什麼人啊,在後世公司裡的告示全我寫的,還有粉絲圍著看,說寫得好,老莊什麼品味啊,不懂就不要看。

  正寫得起勁,忽然聽到背後有磨牙的聲音。回頭看,原來是許敬宗,胖胖的臉都抽成菊huā了,嘴裡吸著涼氣,咬著後槽牙一副大便不暢的樣子。手裡還抱著幾本書,看來是有問題想問雲燁。

  「侯爺您這是在幹什麼?起了興致寫大字?這字寫得有特點,與侯爺的心胸有的一比。」難得抓住雲燁的短處,自然要好好調侃一番,相處了這麼久,作為人精中的一員,早把雲燁看個通透,這位貌似豁達實則小心眼的藍田侯,就不是個好人,眥睚必報不說,還是一副被嬌慣下的性子,吃不得苦,受不得累,最重要的還受不得氣。除了太上皇,皇帝,皇后,再就是幾位老帥能讓他低頭,在他看來這可是難得的榮耀,這小子還滿臉的不情願,昨日的軍報上說,陛下降爵四十有六位,他從頭看到底也沒有發現有藍田侯被降為藍田伯的利好消息,雖然有些失望,學問上幾個問題不得不來向這位侯爺討教,昨夜他一夜沒睡,折騰了一宿,好不容易弄懂了那些簡單的入門知識,卻被那些奇奇怪怪的公式難住了,心癢難熬之下,拋棄了心裡的怨恨登門求教。卻不想看到雲燁狗爬一樣的字,心懷大暢。

  「老許,我怎麼把你給忘了,寫字是你的長項,你來看看,這些牌牌該怎麼寫。」能抓苦力,就要抓,管他是誰呢,有用就好,這是雲燁一向的主張,後世太宗的名言一定要身體力行,把事情交給專業人士來做,是誰說的來著?

  取過毛筆,許敬宗一把就撕下了雲燁寫的那些個難看之極的字,揉成一團,遠遠的扔掉才讓他心裡感到舒服一些,剛才就像吞了一隻蒼蠅。

  一行蒼勁有力的大字出現在雲燁的紙牌牌上,黑白分明,看起來都十分的舒服。許敬宗斜著眼睛鄙視的瞄雲燁一眼,繼續照著手上的小冊子在紙牌牌上寫字。

  「老許,你這筆字,我這輩子是沒希望趕上了,讓人羨慕啊!」雲燁不停的在後面誇獎,許敬宗愈發的起勁,筆下龍飛鳳舞,字越發的好看,背影也越發的瀟灑。

  「老許,你繼續,把這二十個牌牌都寫完,我進屋去躺一會,昨晚就沒睡好。」雲燁咕噥著回屋裡睡覺去了,只留下孤零零的站在寒風裡寫字的許敬宗。

  手已經凍木了,牌子太大,進不了屋,有一絲清鼻涕從鼻子裡往下淌,許敬宗心頭的怒火如同將要爆發的火山,這些該死的醫學告示關老子什麼事?他寫的難看就讓他難看去,丟人也丟他的人,管我什麼事啊?

  哎呀,不好,剛才這一筆寫的不好,手凍木了,這一撇太長了,整個字就失去了韻味,不行,得重寫,現在,丟的不是他的人,而是我的,我許敬宗的字怎能出現瑕疵。

  天色漸晚,許家老僕不停的朝外張望,自己老爺為什麼還不回來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