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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節離開

  處理盧家婦孺雲燁用了最快的方法,也只有這樣才可以把私放官奴的事情大事化小。

  把官府的政策吃透,利用到極致,這是後世公司常用的一種簡單手法。

  現在雲燁就在利用這個空檔,現在的官府的公信力是超級強的,尤其是雲燁手上的公文明確寫著,允許藍田侯雲燁挑選五十名官奴作為獎勵,這種比臉盆都大的漏洞雲燁如果不利用一下,老天都會下雷劈他。

  再次回到教坊司,迎面就碰到包著腦袋的老何,一見是雲燁轉頭就跑,肥胖的身軀跑不過雲燁被他堵在牆角,如同受驚的少女,抱著胳膊睜著驚恐的眼睛胡言亂語的討饒:

  「兄弟,我叫你大爺好嗎?您行行好,有誰家剛剛打傷了官員,搶走了文書的暴徒轉眼間又回到案發地的?哥哥實在是頭疼的厲害,您放哥哥一馬行不行,老盧家犯的是天條,您牽扯進這麼大的事,怎麼還悠哉悠哉的?」

  「陛下說了,小弟還沒成年,現在還輪不到他老人家管,小弟現在的頂頭上司是皇后娘娘,被抓住錯處,最多罰站,和幾十個人的命運比起來,小弟還沒精貴到那個地步。」

  老何像是頭一回見到雲燁似得,上上下下的打量個不停,肥胖的身子也直了起來,臉上的可笑的表情不見了,頭上纏著白布居然有幾分烈士的味道。

  「你從今往後,就是我何邵的兄弟,火裡來,水裡去言語一聲,哥哥沒二話。」

  「我們以前不就是兄弟嗎?怎麼又來?」

  「不一樣。以前我可以和你一起喝酒,一起胡混。但是絕不把命交到你手裡,現在不同,把命交給你這樣的兄弟是我的造化,你這種人比較討厭招人煩,可是,只要有大事交給你這樣的人卻是最保險的。」

  「這種做事的方法是我從一位長輩那裡學來的,老爺子一生殺人無數,卻從不糟蹋人命,能救一個人他老人家就絕不會皺皺眉頭,就是刀山火海也不畏懼。小弟差得遠。做事情還要衡量,如果牽扯到家裡的奶奶妹妹,哪怕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小弟也會躲得遠遠的。『

  「我有些後悔說了剛才的話,收回行不行?」何邵的臉都抽成蔫茄子了。

  「胡說,都是兄弟了。哪有把話收回去的道理,快幫兄弟看看,五十名官奴,小弟只要了三十七個,還差十三個,快給我補齊了。」

  「我擺酒請客,您想上哪就上哪,讓哥哥把話收回來吧,你這樣的兄弟交不起啊」

  事情辦的圓滿。又混了一頓酒菜,眼看天就要黑,出不了城了,就和老莊劉進寶打著飽嗝回到家裡,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打算明天就回玉山。長安城裡他是一天都不想住,他似乎總能聞道一股子血腥味,怎麼洗也洗不掉。

  「老盧,我盡力了,你的一萬貫用來救你妻子老母了,你安息吧。」雲燁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對著窗外的黑夜念叨了一句。

  雲燁一覺睡到了大天亮,管家姑姑一邊嘮嘮叨叨的訴說著家裡只剩下他和幾個姐姐顯得冷清,又一邊給雲也穿衣服,把自己弄出一副很忙碌的樣子。

  「想去莊子的話就去,沒人攔著你,說那麼多做什麼?一家人幾天不見就生分了?『

  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光一個衣服就穿了一柱香的時間,不知道我現在急著跑路?雲燁心裡急躁的大叫。

  晚了,還是被堵在家門口了,就是那個被雲燁揍了一頓的死太監。

  笑瞇瞇的說娘娘有請,還說本來要去莊子上的,沒想到雲侯還在長安的府上,這趟差事輕鬆之類的屁話,幸災樂禍四個字就差寫在臉上了。

  剛進了皇宮就遇到剛剛散朝的諸位大佬。

  「哎呀呀,雲侯的一道蝗蟲菜讓老夫辟榖三天,差點見了閻王,這樣的恩德不可不報,一會見完陛下,到老夫家裡,家裡準備了三斤蝗蟲,好款待雲侯,一會準得來啊,莫要辜負了老夫一片心血。」李孝恭這個老不死的在江南怎麼就沒讓姓簫的給弄死,身中了三箭,還活的生猛無比的來禍害老子。

  「同去,同去,老夫一生嫉惡如仇最見不得那三斤蝗蟲活到明日,今日一定讓他葬身雲侯腹中才能消去老夫心頭的這股惡氣,雲侯不會讓老夫苦等吧?」

  王珪,你一個老夫子,不好好在家教育兒子,湊活個什麼勁啊?

  屈指一算,今天有兩個王爺,六個公爵,十幾位侯爵,伯爵以下的不算,這已經是一股不得了的力量,看來今天的蝗蟲大宴不去是不行了,他們攢著一股惡氣等著雲燁出醜。

  只是不知道見了皇后還能不能活著出皇宮,去享用美味。

  長孫現在不喜歡坐著,大概是因為懷孕的關係,心裡煩躁,再加之天氣悶熱,在大殿裡轉來轉去的不安靜。

  「娘娘如果熱的話,不如微臣去找些冰來放在殿外,這樣一來既不會對娘娘身體不利,也會涼爽一些。」

  犯了錯就要有拍馬的覺悟,雲燁不是一個性子直來直去的混貨,適當的拐彎達到目的也不錯。

  「今年大災,宮裡能省一點就省一點吧,本宮又沒有你雲侯的點金手段,只好從嘴裡,用度上節儉一點,也好替陛下分憂。聽說你昨天去了教坊司?去幹什麼?你一個未成年的小子沒事去那裡幹什麼,往日,本宮的教導都到哪裡去了?要你做事情三思而後行,這次你放走盧家婦孺就是違命,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

  長孫一開始還有逐漸把談話深入的意思,沒想到話題一展開,就按捺不住直接把話挑明了 ,這對她來說是極為罕見的。既然長孫不繞圈子了,雲燁自然不能用文書上的漏洞說事,這是對長孫的不禮貌,他總是不忍心騙這位偉大的女性。

  「沒有其他古怪的心思,也沒有故意要陛下難堪,我實在是忍不住要做這件事,雲家的慘況實在不能再現我大唐。」

  「哦?今天沒了托詞,沒了借口,甚至於沒了油腔滑調,難得,看來這件事的確觸到了你的痛處。」

  長孫一時間不習慣雲燁的直爽,有些愣神。

  「娘娘容稟,微臣當時在太極宮頂上非常害怕,頭頂是繚繞的電光,耳邊是沉悶的驚雷,所以嚇得尿了褲子,可微臣還是硬生生的挺了下來,不為別的,就是希望可以少死幾個人,讓那幾戶豪門知難而退,莫要再與陛下相爭,誰知盧壽盧子安在失敗的刺激之下說吃了那句大逆不道的話,終於自陷死地,咎由自取,老盧江不管不顧的一心要把盧家發揚光大,只要家族榮耀,連自己的命都搭上了,臣不可憐他,他是自尋死路。只是婦孺何辜?就被他們強行綁上戰車而今戰車傾覆,等待那些婦孺的是何等悲慘的命運,臣內心不安所以做了這件事,請娘娘責罰。」

  雲燁說完就躬身施禮等待裁決。

  長孫長歎一聲,有些不忍處罰,瞄了一眼身後的屏風,不見動靜,就讓他離開,回玉山反思。

  沒想到啊,這次居然可以輕鬆過關,別看他對老何說得輕巧,事實上雲燁很清楚這一次李二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從長孫開始的談話就知道,只是沒有料到是如此的虎頭蛇尾。

  回首看著巍峨高大的皇宮,他知道這是自己最後一次參與到爾虞我詐的朝政糾紛之中 。

  全身似乎都輕鬆了,他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對啊,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哪怕是很小丫一起放豬。

  長孫回到屏風後面輕輕的給李二揉按鬢角,李二似乎睡著了,只是微微跳動的食指證明了這位帝王內心的不平靜。

  「那小子再也不會參與到朝政裡來了,再也不會了。」李二柔聲說。

  「何以見得?他就是個記吃不記打的憨活,現在想的明白,一旦遇到他在意的事,還會出來的」。長孫不以為然。

  「你不明白男人,尤其是雲燁這種人,他沒有畏懼之心,只在乎情誼,剛才他的話越說越快就證明他對這件事已經不耐煩了,或許說是他對整個朝堂不耐煩了,只想盡早擺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聰明的小子啊,就看你能不能逃出朕的手掌心。」李二笑著握了握長孫柔軟的手,把他放在自己的胸口。

  長孫似乎覺察到了李二有些變化,往回抽了抽手,如同初見時的羞澀,白玉般的臉頰浮上兩片紅暈,惹得李二目眩神馳。

  他感覺自己這段時間似乎失去了一些剛硬的心思,多了一些居家的氣息,平日裡他是絕對不會發現看慣了的皇后竟是如此美麗,多年的相濡以沫,足以讓自己忘記長孫的的容顏,只記得無論自己如何做,做什麼,身後都會有她的存在。

  如同影子彷彿天生就該是自己的,佔有的是如此自然,佔有了如此心安理得。我是不是應該把瞭望周天的眼光收回來一些,看看身邊的人,關注一些離自己最近的風景?李二這樣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