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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屈服保性命,得靈芝計劃(三)

  接下來的日子,這位叫顧曉曼的女子便經常來訪。

  門衛攔著她不讓他進去她就在門外等著,可就算等到了沈放,沈放也都會毫不猶豫地拒絕他。

  最後她轉而求到了羅立忠那裡。

  羅立忠果然替她走了一趟。

  沈放辦公室裡,羅立忠推門而入,十分隨意:「剛剛我看顧曉曼找你?」

  「是,來了好幾次了。」

  「怎麼著,漂亮的姑娘往你身上貼,你卻躲著,不像你啊。」

  沈放笑了笑:「要是以前我來者不拒,如今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有些事兒……」

  他又笑著搖了搖頭。

  羅立忠顯然反駁著:「結婚怎麼了,跟這個銀行家的女兒走近點沒壞處,也許以後用的著。我可沒跟你開玩笑。」

  「羅兄是希望我怎麼辦?」

  「你看著辦。」

  說完,羅立忠轉身走了。

  沈放本就想搞清楚羅立忠跟顧志偉之間都有什麼交易,疏遠顧曉曼只不過是做樣子給羅立忠看,見羅立忠這麼一說,心裡便又有了幾分把握。

  於是他名義上是照著羅立忠的指示,約了顧曉曼。

  再往後,四月的時候,國民黨胡宗南所部在陝北佔領了延安約一年時間,最終還是撤了出來。中/共/黨中央再次回到了延安。

  羅立忠和沈放兩人坐在茶海前,羅立忠泡了一壺茶,熱氣氤氳騰開。

  「胡宗南撤出延安,老毛又回去了。這幾天報紙和廣播上說的冠冕堂皇,形勢對我們卻是越來越麻煩了。」

  沈放心裡十分清楚,面上卻還是為他們說話:「有那麼嚴重麼?我們有四百萬軍隊,控制了全國絕大部分領土,還有美國最先進的武器裝備,共產黨有什麼?不過是僥倖得手吧。」

  羅立忠看著他,微微蹙眉:「你真這麼想?」

  「那還能怎麼想?」

  片刻之後,那張嚴肅的臉上展現了笑意:「這些事兒自有上面的人去想,咱們還是管管眼前的。」

  說著他又想起了別的事情:「對了,這幾天你把南京的那些搞民/主、搞學/運的傢伙再調查一下。」

  「查他們幹嘛?對戰事局面也沒什麼幫助。」

  「仗打的越不好,上面就會越擔心社會輿論。與其被上面壓下來,不如咱們自己先做點準備。不過今天找你,當然不止是說這些……」

  說完羅立忠起身走到門口,往走廊看了看,遂關上門。

  他模樣小心翼翼,聲音也壓得很低:「戰爭僵持,你剛才的話是黨/國內部的一貫想法,就是這樣的想法在黨內根深蒂固才會有今天的局面。永遠不應該小看共產黨和共產黨的軍隊。就一件事,咱們就比不過共產黨。他們打仗是全民動員,而我們只能加印鈔票,是個人都知道法幣很快會堅持不下去了。」

  「你是想做經濟方面的情報?」沈放好奇道。

  羅立忠搖頭問著:「你現在薪水多少?」

  沈放笑了:「問這幹嘛,這年頭誰靠薪水過日子。」

  「所以我們雖然不能控制戰爭的走向,但是可以讓情報為自己掙更多的錢。錢多了,我們才更安全。」

  沈放皺著眉有些不解他到底要做什麼,羅立忠繼續為他解釋著:「黨/國現在的開支太大了,保密局有多少計劃是因為沒有錢而執行不下去?現在為了維持軍費和經濟,行政院和財政部要推出金圓券取代法幣,如果真的執行,股市勢必要大跌,到時候只要做空股市,就能撈著一大筆。」

  好一個妙招。

  「好啊,做股票別忘了叫上我。」

  「小打小鬧可不行,要做就要做大點。而且不但是為我們自己掙錢,也是為保密局掙錢。」

  羅立忠說著忽然間張望了一番周圍,接著捂嘴低頭道:「靈芝計劃你應該還記得吧。」

  這讓沈放有些驚喜。

  「當然,不過做股票跟靈芝計劃還有關係麼?

  「靈芝計劃需要錢,而且是大量的錢。所以我們需要掙錢,掙很多的錢,不只是為了靈芝計劃,也是為了我們自己。」

  羅立忠對她是一副完全放心的樣子,沈放心裡瞭然,依舊還是要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所以你才接近那個中南銀行的顧志偉,大哥是想通過顧志偉的中南銀行南京分行裡的資金,進行股票交易?」

  羅立忠點頭,他依舊提出疑慮:「可銀行的錢不是那麼好用的吧。」

  「別人的錢他顧志偉當然動不了,不過有一筆錢就是保密局的。」

  沈放遲疑:「你是說咱們在中南銀行開的秘密賬戶,這......顧志偉他敢麼?」

  羅立忠笑了:「你以為這秘密賬戶是為什麼設立的?就是為了錢生錢準備的,我們太多計劃需要錢了,顧志偉只不過是我們手裡的一個工具,至於他敢不敢,我自有辦法。有些事兒得靠你,特別是你跟他女兒顧曉曼關係不錯。」

  沈放聞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上次一場飯局之後,顧曉曼很久都沒有現身過,沈放到機要處簡單調查了羅立忠所說的搞民/主的事情,離開後便又主動約了顧曉曼。

  凱瑟琳西餐廳裡,對面的人不停地抱怨著:「我爸特討厭,這幾天老管著我,不讓我出門。」

  沈放一笑:「是麼,你爸還能管住你?」

  顧曉曼一臉的無奈:「要說別的事兒他自然是不怎麼管,也不明白他是怎麼了,非不讓我跟你接觸?」

  他上次送顧曉曼回來被顧志偉看見後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了,不過此刻還是故作意外問:「為什麼。」

  「我爸說,他很不喜歡保密局的那個羅處長,跟你們這樣身份的人來往是他沒辦法。所以也讓我離你遠點。」

  沈放笑了:「不喜歡還一起做生意,你爸沒說實話。」

  「我覺得也是。」

  顧曉曼見他笑也笑了出來,沈放卻忽然認真:「不過你爸這樣說也對,我們的工作太特殊,離我們遠點也好。」

  這一招欲擒故縱,對面的人果然一副叛逆樣子:「我才不,幹嘛什麼都聽我爸的。」

  好巧不巧的,這一幕被餐廳外的陸文章清楚地看在眼裡。

  開車回到公寓,,在路口時候,沈放就看到了陸文章的身影。他把車停在路邊走下來,詢問道:「你是在等我?」

  陸文章點了點頭,他擺頭示意:「走,去喝兩杯。」

  酒館裡,陸文章一直保持沉默,酒過三巡,沈放主動關懷:「你還在軍工廠看倉庫?委屈你了。要不,我給你換個差事。」

  陸文章沒有抬眼看他,只搖了搖頭:「我喜歡槍,槍比人更靠得住。在這兒每天都可以跟槍打交道挺好。」

  「打仗了,經濟會越來越差,你那點薪水不夠吧。」

  他不放棄,這回才勉強得了個正眼,只是語氣冰冷:「如果以後你還有事兒想找我幫忙,就別打擾我的生活。」

  沈放笑了,無奈中帶著些尷尬:「好吧,你的確很特別。

  陸文章沒有接話,而是直奔自己的意圖:「你最近應酬的事兒很多。」

  「怎麼了?」

  陸文章猶豫了一下:「我看到你跟一個年輕女孩在一起。」

  沈放不置可否,陸文章搖頭:「你不是一個好色的人,你做任何事兒都是有原因的,跟那女孩太親密肯定有別的目的。」

  「跟我說這幹什麼?」沈放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提這個。

  陸文章語氣忽然嚴厲:「我不關心你的真實目的是什麼,但你應該知道你是有老婆的人,你老婆人很好,不要傷害她。」

  「你想的太多了,我有那麼複雜嗎?」

  「你可以不說,別陪我了,回家吧。家裡還有人等著你,我想再喝點兒。」

  沈放起身:「那好,酒錢算我的。」

  陸文章沒有接話,繼續喝酒。

  昨天從機要秘書處出來之後,沈放就注意到了走廊的那個配電箱。那個東西能給他很重要的機會,不過這個機會,需要拿到機要處的鑰匙。

  下班的時候,沈放在門口攔住小嚴:「我得了兩張軍人俱樂部的舞票,怎麼著,今晚可以賞個臉麼?」

  小嚴面色高興地應了下來:「是麼,那可太好了。」

  舞池內,燈光夢幻而朦朧。眾人在跳舞,小嚴心情看起來不錯,誇獎著沈放:「想不到沈處長人風趣幽默,舞跳得也這麼好。」

  沈放眼光狡黠:「那得看是什麼樣的舞伴。」

  兩個人正說著,一個端著酒杯的侍者路過,沈放裝作無意中帶著小嚴一個旋轉撞倒了侍者,端著的酒杯倒了,酒灑在了小嚴的身上。

  侍應生忙不迭地道歉,小嚴有些尷尬,一轉頭,邊上沈放得逞後體貼道:「我陪你去處理一下。」

  走到洗手間門口,小嚴正要進去,他建議到:「我幫你拎著包,別沾了水。」

  那包裡也沒有什麼機密的東西,小嚴自然不捨防備,微笑地將包遞給了沈放,接著走進洗手間。

  人一消失在眼前,沈放即刻從小嚴書包裡找出機要室的一串鑰匙,用膠泥拓一個一個地複製鑰匙模子。

  畢了剛講鑰匙串塞進了包內,就在這個時候,小嚴出來了。

  拿到了鑰匙,沒過幾天之後沈放便有所行動。

  他帶著酒來打探,借口是那日跳舞沒有喝好特來補上,發現秘書裡除了小嚴還有一個叫馮自立的男子。

  一陣閒聊之後,沈放瞥了一眼時鐘,發現時間差不多了,忙說道:「我身上有傷,不能喝太多,得先走了。」

  走的時候他還意味深長拍了拍馮自立:「你陪陪小嚴,表現好點啊。」

  門被合上的一瞬間,小嚴也意興闌珊,直接不高興地一推酒杯:「那我也不喝了。」

  「為什麼?」

  「值班喝酒違反紀律。」

  「行了吧,咱們都喝半天,再說有沈副處長呢。」

  兩個人舉杯剛喝了兩口,小嚴顯然有些不大樂意,就在她放下杯子時候一失手,隨著一聲碎裂,電燈突然滅了,警鈴聲傳來,屋裡變成了漆黑一片。

  小嚴被嚇得一哆嗦,邊上馮自立歎了口氣:「他娘的,保險絲又斷了,我得去修保險絲。」

  他說著就要往出走,小嚴忙將她一把抓住:「別,你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我害怕。」

  馮自立暗暗一笑:「要不,咱倆一道去。」

  他們出了門,打著手電走下樓道,與此同時,在黑暗處一個人影從他們身後閃出來,朝樓上走去,進了機要室。

  用配好的鑰匙打開了機要室,反覆試探多次又終於打開了機密檔案櫃,隨後在眾多的文件中沈蕩盡快就找到了那份靈芝計劃。

  打開以後,沈放呆住了,似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文件內容,翻了幾頁以後越看越震驚。不過這並不是震驚的時候,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小嚴和馮自立隨時可能會再出現。隨後他忙打著手電用微型相機把文件複製下來。

  完畢之後闔上抽屜,沈放迅速走出機要室,還沒來得及鎖門,走廊裡的燈就亮了。

  有腳步聲傳來,他連忙躲在了一邊樓道拐角暗處。

  馮自立已經離開,是小嚴獨自走了上來,她疑惑地看著門,有些不解,隨後也並沒有懷疑什麼便進了機要室。

  玄武湖,垂柳簇擁的湖堤上,沈放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復。不遠處,任先生緩緩走了過來。

  任先生看似漫步,卻警覺地看了看四周,確認安全後,走到沈放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了,兩人的目光都對著湖面。

  沈放將膠卷遞給任先生:「這裡面是羅立忠主導實施的靈芝計劃。」

  之前還毫無頭緒,突然間被提起來並且有了結果,任先生既意外又驚喜:「你終於得到了。」

  他興奮轉頭看向沈放,卻明顯得見沈放的憂慮。

  「怎麼,這個計劃讓你覺得有問題。」

  沈放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不是這個計劃有問題,是我沒想到這個計劃這麼陰險、惡毒、規模有那麼龐大。」

  「你看過這個計劃了?」

  「是的,靈芝計劃列為特級保密計劃,整個國防部能瞭解計劃內容的人不超過五個。所有參與行動的人員都是從保密局各個下屬部門抽調上來的,整個計劃分成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參與人員是各個軍隊裡的警衛團、警衛連、警衛班裡抽調出來的作戰人員,把這些人分散到普通連隊中,在跟共產黨作戰的接觸伺機投降。

  隨著全面內戰的展開,這些人也就分散到了全國各個解放區。他們主要的活動為投毒、破壞、爆炸、盜竊。

  第二階段,參與的人員是保密局各地區分站的情報精英,他們將在不同時期,投誠到解放區的部隊,而且他們會舉報前一批投誠來的特務,這些人素質更高,對共產主義思想瞭解更多,加上揪出了真正的特務,會很快博取我軍的信任,隨著我軍的壯大,這些人的一部分會深入我軍要害部門司機竊取情報。

  第三階段是加強敵後特工人員的培訓,這樣的培訓不是在南京而是在全國各個地區進行的,在戰爭局勢不利的情況下,這些人會自然的成為共產黨控制區域裡的敵後間諜,以達到長期破壞的作用。

  沈放一一說完,任先生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錯愕。

  「這個計劃也太惡毒了。」

  「不止惡毒,而且太龐大,涉及到的人員有上千人。這也出乎我的意料,羅立忠居然會佈置這樣一盤棋。你說過,解放區現在已經出現了投毒、破壞、爆炸的事件,那說明第一批特務已經進入解放區開始起了作用。」

  現在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時候。

  「前線是收編了很多國民黨的人,他們又是分散混進來的,想把他們找出來,比登天還難。如果第二階段的計劃實施了,這事兒就更麻煩了。」

  任先生思量了一會兒,又轉頭問道:「有可能拿到名單麼?」

  沈放臉上有些為難:「這就是羅立忠狡猾的地方,名單只有他和毛局長才能接觸到,別人沒可能。」

  接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看著湖面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