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局中人 > 第109章 中秋團圓節,暗號賬本現(一) >

第109章 中秋團圓節,暗號賬本現(一)

  回到中統免不得一陣教訓,葉局長為了沈林的面子封鎖了消息,不過也不想他繼續這樣下去惹了事端,乾脆給他放了長假,要他回家去休息。

  不過這事情自然還是瞞不過沈伯年,深宅的晚上,是父子兩個的談心時間。

  「最近工作上不順心?」

  沈伯年示意沈林坐下,蘇靜婉帶了人進來後便退出去將門合上了,屋裡是沉寂的,沈林有些不敢看沈伯年:「還好,工作總有些麻煩,難免的。您不必為這些事情煩心,我會處理好的。」

  沈柏年臉色有些不滿:「別拐彎抹角、牽東扯西的,我已經知道了,你跟你弟弟一直在鬥,而且越來越厲害,這是何必呢?」

  沈林知道這事情會流出來,不過卻沒想到會這麼快。他收了收臉上的驚奇,忙故作淡定:「外面的傳言不必當真。」

  「無風不起浪,何況還傳到我這閒人的耳朵裡了。」

  沈伯年勢在必得瞧著沈林,沈林沒敢說話。過了良久之後才忍不住開口:「他的變化實在太多了,不搞清楚,我心裡過不去。」

  面前的沈伯年面無表情,緊接著又問道:「如果楓兒真有問題,你會怎麼樣。」

  這要再早些,他不會問這種問題,只會是和沈林都默認了一種結果。可既然說了出來,那也就證明他已經不再堅定。

  「這是我的職責所在,真到了那天我才知道該怎麼做,不過現在您大可不必擔心,我已經被局裡放了長假,我現在什麼也做不了。」

  沈林語氣裡有無奈,不過也沒有了那股子堅定,說完後他起身離開。

  說是那麼一說,可沈林怎麼會是那種半途而廢的人,隔天他就上了一趟老虎橋監獄,對秦月明一案的肇事司機進行了提審。

  威逼利誘之下,對方猶豫,說三天後給他答案,可哪裡不是眾多眼線,沈林沒有注意,果然等三天後再來的時候人已經沒了。

  監獄管理員臉色尷尬:「那個犯人昨晚上吊自殺了。」

  沈林意外而震驚,到停屍房檢查了屍體,胸口的疑雲愈發濃重起來。

  這司機是被人謀殺的,秦參謀的死也一定是謀殺,加上之前沈林調查遇到重重阻力,這是有人在掩蓋什麼。

  掩蓋著什麼呢?這樣沈林更加好奇。

  他轉而又約了秦參謀生前的同事。

  對方小心翼翼,卻真的扯出了金陵會的事情來。

  「這個金陵會由來已久,是軍隊裡各個派系有頭有臉的人組成的,一般人想入會可沒那麼容易。一直以來他們都利用職權與商界勾結賺取錢財,當然他們都是軍界高官,不方便拋頭露面,秦參謀就是給他們走賬做賬的。」

  沈林盡量鎮靜下來:「你有證據麼?」

  對面的人瞧了瞧門口,轉而回頭接著說:「秦參謀是軍需處的,他手裡應該會有個賬本,秦參謀死後他的辦公室和家都被人查抄了,就是有人在找這個賬本。」

  天大的發現。

  從秦參謀死後那些人的動靜來看,這個賬本應該還沒有被找到,可是這個賬本會在哪裡呢?

  回去的路上,為了避免被發現,沈林用公用電話亭給李向輝打了電話,要他想辦法找秦參謀死亡的現場報告和驗屍報告,以及秦參謀所有的背景資料。

  隔天晚上,李向輝就將東西悄悄送到了沈宅。

  沈林現在做的事情看起來是對誰都沒有好處的,李向輝雖然按他的話做了,但還是不免想要勸一勸:「要不,就這麼算了吧,不能再查下去了,最近發生的事兒我越想越擔心,這裡面牽扯的人太多了。」

  他幫沈林調查這事情就已經擔著風險了,若是事情繼續發展下去究竟會怎麼樣誰都不知道。

  沈林面色不好,看了他一陣子,等他臉上的神色稍作平靜才補了一句:「如果就這麼算了,這個國家就徹底完蛋了。」

  「可是……」

  「別勸我了,這是我的選擇,我也不想讓你介入,你我情況不一樣,我這麼做,並不意味著你也要這樣。」

  他有他的大志,不需要別人懂,也不需要別人來告訴他該怎麼做。

  李向輝只好閉嘴:「好,那您多小心。」

  沈林點了點頭,目送他的背影離去,接著仔細看了看資料,只是可惜,什麼都沒有發現。

  回到書房,他煩躁地將資料丟在了一邊。

  風從窗戶穿了進來,將窗簾吹得掀了起來,資料被吹散落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他無奈的起身將窗戶關上,隨後把地上的資料文件撿了起來,第一張就是秦參謀死亡的現場照片。

  看著那照片,沈林突然察覺到了什麼。

  那黑白照片裡秦參謀的手勢奇怪,再仔細一看,秦參謀似乎在地上劃了幾個歪歪斜斜的血道。

  沈家兄弟的關係鬧得越老越僵之後,沈放越發不能回他的那個所謂的家了,就連老胡親自來請他回家過中秋也都被他以公務的緣由拒絕了。

  可下午他約著姚碧

  君去看姚父,這個沈伯年的好友十分為沈伯年著想,沒幾句話就將話題引了回來:「馬上就是中秋節了,你們該回去過個節,別老來看我。」

  沈放只笑著:「再說吧,我不一定有時間。」

  姚父清楚他心上到底還是有疙瘩,便支著姚碧君去買湯包,開始開導起來沈放。

  他問沈放:「你知道我和你父親為什麼會成為這麼多年的朋友嗎?」

  沈放懵然搖頭:「只知道你們一起留過洋,一起進過同盟會。」

  姚父一笑,接著說道:「當年我們倆剛剛留學回來,都是剛剛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我們敬仰孫文先生,隨後就加入革命黨。那時你父親是個溫文爾雅的書生,脾氣好的很。」

  他總是不經意誇獎沈伯年,沈放不禁冷笑了一聲。而且姚父好像意料到沈放會如此反應,語氣並沒有什麼不同:「別不信,慢慢聽我說。」

  「辛亥那年在武漢,我們配合新軍起義要去炸掉一處彈藥庫,原本那是我的任務,可我膽子小,行動前害怕了,是你父親替我去的。事後,很多人罵我是膽小鬼,只有你父親依然拿我當兄弟看,就是那一次,你父親被炸傷了,當時倒沒覺得什麼,到後來,才發現越來越嚴重。」

  到這兒沈放才有些意外:「他受過傷?」

  「彈片打在他腿裡取不出來,那疼痛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當時你父親還年輕一直就是自己忍著扛著,後來你父親娶了你母親,有了你哥和你,但他的病是越來越重了。所以他的脾氣越來越暴躁,而且越來越無法控制,嚴重的時候神智都會有些迷糊,所以才會那樣對自己的家人。不過你父親一直很愛你的母親,結婚前他們就非常相愛,即使上戰場,他也會把你母親的照片放在胸口,他說,只要你母親的照片在,他就堅信自己一定能活著回去。」

  姚父語重心長,這些話叫人無法不去相信。

  沈放臉色有些不對:「可家裡人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些。」

  在他心裡,沈伯年一直都是那樣一個惡魔,沒有任何借口可以辯解。

  「你父親是個性格極強的人,不想自己的脆弱一面被人看到,中國的父親往往都是這樣,而且他病痛嚴重的時候也的確難以忍耐,那情景我是見過的,有時候他不得不依賴嗎啡。」

  沈放難以相信:「可,他為什麼不說呢?」

  姚父歎息:「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問題,但如果我們連家人都不能理解,那在世上還能理解什麼呢?」

  這樣說來還倒是自己的不對了,聽了這些沈放內心不禁難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