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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金陵有玄機,眼神藏信息

  秦參謀被帶回了中統,但公文包裡除了一些票據之外並沒有發現什麼別的東西。

  多次審問無果,呂布青因為馮立新的事情更加覺得只有動刑才能解決問題,但被沈林攔了下來,審訊室裡,沈林出面親自負責審問。

  「你和馮立新之間是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已經被問過了很多遍,對面的秦參謀一臉消極,十分不耐煩:「我說過很多次了,跟馮立新就是生意上的關係,我在國防部軍需處可以幫他在生意上找些軍隊的門路,當然他也為我賺錢,互惠互利。」

  中統這邊也沒有什麼明確的證據,他這樣一口咬定,頂多就是些不入眼的小錯。

  沈林接著又問:「誰能證明你們在做生意,這事兒有其他人知道麼?」

  都是些不能上檯面的事兒,走私軍需物資這種事情更得謹慎,哪能隨便到處說。

  秦參謀眼神定定地瞧著沈林,嘲諷一笑:「你覺得呢?這樣的事情我會讓更多人知道麼?」

  話題看似結束,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沈林眼神並沒有從秦參謀身上挪開,而是將筆往面前的桌案上重重一拍,身子微微往前傾斜著。

  「你就沒別的可說的?」

  秦參謀繼續裝傻:「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生意上的麼?」

  「任何事兒你都必須如實回答。」

  沈林語氣堅定,面目變得越來越嚴肅起來。秦參謀卻並沒有當一回事,反倒是用一種蔑視的態度說著:「這些生意上的事兒牽扯的人很多,問太多對你們中統並不好。」

  這樣的警戒或許對羅立忠有用,但沈林卻絲毫不會因此而動搖,就宛若絲毫都沒有聽見一般,還要繼續追問:「我在很多單據上看到會員入股的字樣,這個會員指的是什麼?」

  「沒什麼,隨便寫的,不可以麼?」

  秦參謀雖然心裡有些慌張,但面上看來,此刻的他比這裡任何人都放鬆,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沈林語氣冷冰冰:「你這態度可不好,不說實話這事兒能過的去麼?」

  他倒是頭一次見,到了這地方還能這麼囂張的人。

  對方沉默幾秒,低頭後忽然抬頭,意味深長地說道:「過不過的去不只是我該想的事兒吧?」

  「什麼意思?」

  「問太多了你就不怕自己過不去?萬一惹上麻煩......何必呢。」

  他每句話都像是挑釁一般,看上去完全不覺得面前的人能將他怎麼樣。

  呂步青在一邊聽得再也忍不住,搶在沈林開口之前,起身拍著桌子陰狠的喊著:「現在是我們審訊你,最好腦子清楚點,你不會不知道在刑訊室裡,我都有什麼法子對付你。」

  沈林不讓他用刑,他正窩著氣呢,面前這個人明顯是往槍口上撞。可他的大名親參謀可是有所耳聞,聽他說完後完全沒有被威懾住,反而是一笑,然後秦看了看那些刑具。

  「對我用刑不太好吧?等於你們不給國防部面子。」

  若是沒有什麼確切的證據,這樣動刑到底沒有什麼用處,到頭來只會讓兩頭樹敵更嚴重,窩裡反起來。

  他正是抓住了這一點。

  呂步青被他的話氣壞了,逼近他,嘶吼聲音更響:「你真以為我不敢?」

  可不管他再怎麼厲害,面前的人依舊面不改色,甚至悠然道:「你敢不敢我怎麼知道。」

  呂步青顯得有些無措,臉色鐵青轉頭對著沈林:「沈處長你還要這樣問下去麼?」

  如果沈林同意他用刑,他一定要跟前這人嘗嘗他的厲害。

  可沈林卻偏偏只是安撫他的意思:「別太激動,等我沒辦法了,一定會用得到你那些法子。」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問出什麼。」

  呂步青一口氣嚥不下去,卻似乎並沒有什麼辦法,甩臉準備離開,走前還不忘湊近秦參謀,模樣狠狠地說道:「別忘了,你在我手裡,這兒沒人能罩著你,你等著。」

  審訊室裡一片安靜,等他走出去後,沈林緩緩站起身走到秦參謀身邊。

  他將手搭在秦參謀肩膀上,算是道歉:「他這人容易激動,希望你理解。」

  秦參謀聳聳肩,看不出來輕鬆是自在還是裝出來的:「沒關係,看得出來。」

  「所以你最好配合我,否則,他會怎麼做,你應該能想得到。」沈林接著說道。

  「當然,被你們抓了,我也不想難為自己。」

  沈林接著將另一隻手也搭了上去,目光與秦參謀相隔咫尺。

  「那就好,現在告訴我你對馮立新瞭解多少?」

  話題回歸,秦參謀眉頭重新皺了起來,不過帶著一些驚奇:「什麼意思?」

  沈林語氣淡然又堅定,幾個人輕飄飄從嘴裡飛出來:「他是共產黨。」

  簡簡單單五個字,話題忽然升級。

  秦參謀表現的很驚訝:「共產黨?怎麼可能?」

  說到了這一步,面前這人顯然會還是並不

  打算配合,沈林勾嘴淺笑,放下手從他面前離開,一邊回到座位上區,一邊說著:「何必再裝,馮立新本名丁志誠,而你的代號是蒼耳,他都已經交代了。」

  「裝什麼?什麼蒼耳?我實在不清楚。」

  沈林站定,瞧著那張驚詫且無辜的臉,目光冷冷,沒有說任何的話。

  秦參謀依舊在解釋著:「而且那馮立新背後到底是什麼人我也沒興趣知道,我只不過是在賺錢,那些貨馮立新怎麼處理是他的事兒。不過他要真是共產黨,那我還真說不清了。」

  「可你必須得說清楚。」

  「你指的是?」

  沈林堅定,沒有絲毫懷疑的意思:「你就是蒼耳,你是怎麼通過他送的情報,送了多久,都送過什麼。」

  油鹽不進的主兒,秦參謀這會兒顯得微微有些著急起來:「什麼情報?這都是什麼跟什麼?根本就是在捕風捉影、無稽之談。」

  兩邊都是僵持的意思,沈林聞話後看著秦參謀,眉頭緩緩皺了起來。

  審訊無果,從審訊室走出來,沈林朝著樓梯口挪步。

  呂步青方才並沒有離開,就在門外立著偷聽,見著沈林的身影忙跟了上去與他並肩行著。

  「沈處長,你那套在共產黨那裡行不通。像這種共產黨的鼴鼠,就得用刑,否則他們是不會招的。」

  他依舊不死心,尋常時候也就罷了,可秦參謀明顯有些惹著他了。

  沈林搖了搖頭:「這不行,人是國防部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刑,如果有什麼差錯,這不是你我能交代的。」

  他所考慮的,正是秦參謀依賴的。

  「可……」

  呂步青話在嘴邊還沒說完,沈林卻已經不想再繼續聽下去,抬手示意他停下,並扭頭對李向輝說著:「安排人手對包內的票據進行調查,一個細節也不要放過。」

  入股會員四個字,說明參與這些生意的不只是一個人而且一夥兒,那這是個什麼會呢?跟秦月明牽扯的都應該是軍方的人,難道國防部裡還存在什麼秘密組織麼?

  這一切都透著怪異。

  說完後似乎還覺得有所不妥,沈林又補充道:「要抓緊時間,國防部保密局那邊一定知道咱們抓了秦參謀,早晚會來要人,後面會發展到什麼樣,現在還不好說,所以務必盡快找到確鑿證據。」

  從羅立忠辦公室離開之後,沈放心有不安,這樣大的一件事情,他必須要及時和任先生取得聯繫,商量解決的方案才行。

  夜色咖啡廳裡,他找了一個桌子坐下,路過九號桌時,一如既往,將裝著一根煙的煙盒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屈身坐在不遠處點了一杯咖啡。

  留了消息,不過什麼時候能得到回應卻是個未知數,他有些心急,不知道秦參謀能堅持多久,更不知道他那個哥哥會用什麼方式去審問秦參謀。

  隔天百樂門舞廳包廂裡,羅立忠與沈放碰杯,一邊曼麗陪著他們。

  沈放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羅立忠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老弟,這是怎麼了?」

  沈放笑著有點尷尬,忙掩飾著:「沒怎麼,這幾天有點累,剛喝兩杯就有點上頭了。」

  正在這時候,門從外面被推開了。

  進來的人正是何主任。羅立忠忙笑著招呼:「何主任,您可來的真快。」

  何主任走進挨著他們就坐,一邊與他寒暄著:「羅處長盛情邀請,我能不快點到麼?」

  等他坐定,羅立忠目光掃向沈放,有些不自然,試探性地問著:「沈老弟,你不是說頭疼麼?讓曼麗小姐陪你散散心跳跳舞,我跟何主任談點事兒。」

  沈放當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跟前曼麗聞話也已經起身抬手:「沈先生,給個面子吧。」

  他便也順著這台階下了,微微一笑,領著曼麗走出了包廂。

  兩個人出了門走到走廊盡頭,樓下大廳裡鶯鶯燕燕地歌聲已經入耳。沈放忽然間停住了步子,曼麗一臉好奇回頭瞧他:「沈先生,怎麼了?」

  沈放從兜裡掏出幾張鈔票來,塞在曼麗手裡:「去樓下找個偏僻的位置坐著等我,如果有人問起來……」

  「就說沈先生一直跟我在一起。」

  曼麗心領神會,跟著接話,正合他意,沈放一笑。

  接了錢曼妙轉身下了樓,沈林看了看前後,四下無人,繼而回到了包廂門口。

  屋裡兩個人的談話傳了出來。

  「秦參謀手裡有我參與那些生意的證據。」

  「老何,不只是你吧?」

  「還有金陵會的人,如果這事抖露出去,牽扯的人就太大了。」

  沈放聽到這裡眉頭微蹙,嘴裡喃喃地嘀咕了兩句,接著繼續聽下去。

  屋子裡頭,羅立忠端著酒杯,詭譎地笑道:「你就不擔心秦參謀真的是中統說的那共黨的臥底蒼耳。」

  何主任冷冷一笑,有些莫名的自信:「人在中統手裡,是不是蒼耳都一樣,你該知道,金陵會的人擔

  心的是什麼。你老羅的那些生意沒金陵會的人暗中幫忙恐怕也沒那麼好做吧?大家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你要不幫忙,金陵會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何兄的事兒我當然要幫,不過有個條件,我想辦的事兒,金陵會的是不是也得幫我。」

  「你說。」

  羅立忠語氣神秘,故意壓低了聲音:「保密局有個針對共產黨的靈芝計劃是我負責的,執行這個計劃需要更多的資金。」

  這意圖已經十分明顯了。何主任卻還是端著:「那你給國防部打報告撥款,走程序。」

  羅立忠表情有些無奈:「走程序?我又不是沒走過。老何,到現在你還跟我打官腔?誰不知道你們金陵會才是真正的軍界財神爺,國防部預算撥款的審批權被你們金陵會的幾個人把持著,你們想幹件事兒可比國防部部長還容易。」

  對他們來說,這些事情不過是隨手就能做的。

  何主任不說話了,面露憂色。

  羅立忠試探地:「怎麼?為難了?」

  何主任皺了皺眉:「你的報告我看過,要的錢可真不少,而且這個靈芝計劃的具體內容我都不甚瞭解,你要這麼大筆錢,我一個人怎麼支持你?而且這又不是生意,對你老羅有什麼好處。」

  「靈芝計劃不只是對付共產黨的,它也是生意,如果能成功,自然也有你的好處,而且我沒想讓你一個人支持,你不是張口閉口你們金陵會麼?事情都到這地步了,你們會裡那幫人應該明白怎麼做吧。』

  何主任想了想,似乎下定決心似的,說道:「我會跟他們商量的,不過,老羅,不是我嚇唬你,秦參謀是軍需部的,手裡有個秘密賬本,裡面是國防部後勤方面的高官參與走私軍需物資的賬目,說白了也就是金陵會的賬本。這東西如果洩露出去,恐怕你羅處長以後什麼生意都不好做了。沒準你的位置……」

  「怎麼金陵會的人擔心上我了?」

  「大家的目的是一樣,所以,他們的意思希望你能做的乾淨。」

  羅立忠笑了:「好啊,怎麼算乾淨。」

  沈放在門外聽到這裡,包廂裡面卻忽然間安靜了下來。正在這個時候,一個侍應生走了過來。沈放忙將身子背了過去,朝走廊盡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