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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換身份脫身,抓人惹民憤(一)

  保密局的車匆匆從寂靜的街道駛過,天光陰暗而壓迫,街燈孤寂。

  戲院後台過道內,光線微弱,有射燈的光從布簾後面照了過來,朦朧不清。

  柳如煙剛剛排練完畢,經過時候在一角落突然被人一把拽住,摟緊了懷裡。她被嚇了一跳,正要驚呼,那人卻忙抬手將手指立在唇邊要她噤聲。

  定睛一看,居然是沈放。

  柳如煙掙扎著,低聲道:「你撒手。」

  「別說話。」沈放的手非但沒有鬆開,反而更緊了些

  隔得這麼近,酒氣明顯。柳如煙有些不耐煩。

  「你喝多了,發什麼酒瘋?你放不放開?再不放開,我喊非禮了啊。」

  「我是喝多了,可發瘋的是你那導演男朋友吧。」

  柳如煙聞話臉色忽然有些不自然,但還是裝傻著:「你什麼意思?我不懂。」

  「曾牧之在哪兒?你在排練,他一個導演怎麼不在?」

  「有副導演就夠了,他在後台跟編劇調整劇本。」

  柳如煙依舊堅持。

  沈放冷笑:「改劇本?我看是什麼人在非法集會吧?」

  他找了個遍,沒發現什麼異常,只撞見了了那夥人在後台庫房裡的談話。

  這一句話後,柳忽然臉色大變:「你要來抓人麼?」

  白癡一樣的問題,抓人誰會偷偷摸摸的,還需得經過她的同意不成?

  沈放語氣不屑:「我犯不上,不過待會兒保密局的人就會搜查這裡,要是信我就讓他們趕快走。這兒有後門麼?」

  柳如煙呆住,沒有吭聲,像是有顧慮,不知道在想什麼。

  「怎麼?不信?如果我想抓你們,用得著自己這麼折騰。」

  柳如煙呆了幾秒鐘:「那……現在怎麼辦?」

  沈放厲色:「快去,再晚點,就真來不及了。」

  這種事情可經不得玩笑,柳如煙嚥了口水還是決定相信於他,忙急匆匆朝後台奔去。

  身後的沈放退身繼續藏在角落裡,射燈將他的身形打成了一個剪影。

  果然,沒過多久,便有幾身影個後台倉庫裡衝了出來,匆匆撤離。

  只是中間出了一道插曲。

  立在黑暗處盯著眾人離開,沈放不經意回神,意料之外發現有個人落在了後面,並且此刻正盯著自己,似乎有些懷疑。

  沈放忙將身子往裡躲了躲,接著旁邊有人催促著:「快點走,發什麼呆。」

  好在虛驚一場,片刻之後腳步遠離,過道重新恢復平靜。

  此地不宜久留,沈放不能讓人發現他此刻出現在這裡,若是這話傳到了羅立忠耳朵裡去,他倒是有十張嘴也解釋不清楚了。

  不由地鬆了一口氣,他忙轉身朝劇場外走去,可才剛走到劇場玄關門處,外面的動靜又叫他停下了步子,閃身藏在一扇窗戶底下。

  大門之外,保密局的車此刻已經開了過來,吳隊長動作迅速,到局裡走一趟,竟也沒耽擱多久時間。

  幾個特務跟著他從車上下來,接著魚貫往劇場內衝進去。

  沈放眉頭微蹙,此刻十分被動,也只能重新退身到了劇場裡。

  這時,柳如煙匆匆跑了過來,與他對面。

  「其他的人都從後門走了……」

  沈放沒等她繼續說話,一把拖住她,朝後台走去。

  柳如煙有些不適,不過也沒有反抗,此時此刻,她們是一根線上的螞蚱。

  於是她只問著:「怎麼了?曾牧之和周飛已經開始排練了。」

  在她這裡,似乎警報已經解除。

  沈放語氣僵硬:「保密局的人已經到了。」

  柳如煙一下子有些慌亂:「那怎麼辦?要不你也從後門走?」

  沈放鎮定而又緊迫地:「不行,不能讓那些搞民主的笨蛋看到我。」

  還正說著,身後特務行動的聲音已經靠近,刻不容緩。

  柳如煙咬了咬嘴唇,面色焦急,想了想,最後忽然抓起沈放的手往前扯著:「你跟我走。」

  繞過舞台,兩個人從走廊角落拐了過去。

  到的地方是戲院女化妝間

  進入房間後,柳如煙朝外面探了探頭,暫時沒有人追過來,她小心地將門闔上。

  吳隊長一行人走了後台的庫房,瞧見了還沒有來得及撤去的茶杯和桌椅,估摸著人還沒有撤出去,便繼續往後搜著,很快便到了化妝間外。

  幾聲爭執,聽來約莫是曾牧之的聲音,接著門便被吳隊長掀了開來。

  一夥人土匪一樣闖進屋裡來站定,卻只見化妝台前,柳如煙正在為一個女演員化妝,拿著眉筆畫眉毛。

  這一動靜嚇了柳如煙一跳,她整個人震了一下,描眉失了準頭,歪了。

  坐著的女演員手微微攥了起來,低頭不語。

  柳如煙佯怒,盡力地壓制著緊張:「這可是女士化妝間。你們這麼闖進來,不覺得太過分了麼?」

  

  吳隊長看了一眼她,假模假式地禮貌:「有人舉報這裡有人非法集會,所以兩位小姐,打擾了。」

  「哪有什麼人在開會?沒見就我們兩個麼?我可認識你們保密局的沈處長,別以為我是好欺負的!」

  要是擱在平常,柳如煙絕對不會用沈放來行方便,可今日情況特殊,也是迫不得已。

  當官的對這些東西都有所結締,不過表現的太明顯會有些抹他自己的面子,所以面前的人依舊端著架子,冷冷一笑:「喲,是沈放,沈處長嗎?」

  柳如煙仰頭,有靠山的那種硬氣:「怎麼著?要不要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

  吳隊長忙打哈哈:「柳小姐火氣還挺大,我們是例行檢查,既然沒什麼事兒,你繼續忙你的,沈副處長那邊我會轉告的,見諒。」

  說完話揮手撤退,待門闔上柳如煙一口氣憋著這會兒才鬆了出來,五指失力,眉筆掉在了地上。

  接著一低頭,她這才發現因為緊張,方才竟把手裡的眉筆給捏斷了。

  「你的戲可真不錯。」

  一邊坐著的女演員笑出聲來,可發出的卻是男人的聲音,那聲音屬於沈放。

  柳如煙神情比方才自然了一些,從地上將那眉筆撿了起來拍在桌面上,心有餘悸,也覺得不可思議:「演了這麼多年,居然演了這麼一出?」

  「挺好,臨危不亂,連我的名字都敢提。」

  他一邊說著一邊笑著,柳如煙白了他一眼,隨即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你還真能笑的出來,你也不怕被他們認出來。」

  沈放卻並不認真,依舊調侃:「這說明我的戲也不錯,哪天我也跟你當回演員玩玩。」

  「好啊,不過,我這邊可沒有來通風報信的角色。」

  她開心說完,忽然想到什麼,忽然又轉移話題:「你幹嘛這麼冒險來通知我們?」

  方纔她雖然照著沈放的話做了,但心裡還是有幾分疑慮的。因為沈放雖然沒有必要騙他,但也沒有必要幫他。

  這會兒她心裡的石頭落了底兒,於是好奇地問著。

  跟前沈放卻依舊嬉皮笑臉:「那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剛才是擔心你的導演還是更擔心我。」

  沒個正經,這個時候竟還關心這個。

  柳如煙遲鈍了片刻,卻並沒有直接回他的問題,只緩緩說道:「不管怎麼說,今晚還是要謝謝你。」

  謝?替曾牧之謝他麼?

  沈放正色地:「不用了,我又不想聽你說謝謝。」

  他意興闌珊,到底沒趣兒,於是摘下假髮套打算起身往外走,突然頭卻劇烈的疼痛起來。

  他按住一邊化妝台,緩緩坐在了一張椅子上,一隻手碰倒了化妝台上的水杯,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柳如煙本在他起身時候剛坐下,隨即一驚,抬頭一瞧忙又站起來扶他。

  「怎麼樣?你沒事吧。」

  沈放哆哆嗦嗦地拿藥,眼前模糊,耳邊出現了嘯音,強忍著把藥吃下去,接過柳如煙倒的水一飲而盡。

  閉上眼睛,粗重的喘息終於漸漸平復下來。

  氣氛安靜了片刻,重新卸下緊張,沈放看著柳如煙,忽然有些想說。

  「好幾次我都在想如果我就這麼死了,你會怎麼樣?」

  「別說這樣的話了。」

  柳如煙接過他手裡的杯子放到化妝台上,隨即她有些惱怒地說:「以後我也不想聽你這樣說話,別忘了你有老婆。」

  沈放苦笑:「對,也許我今天就不該來。」

  他面色依舊蒼白,穿回了自己的衣服,可因為頭疼,衣服扣子好一陣子都沒有扣上。最後柳如煙實在看不過去走上前幫他,就在這時曾牧之推門走了進來,看到兩人親密的動作有些意外。

  還未等曾牧之開口,沈放強忍著頭暈對柳如煙說:「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跟這樣不靠譜的男人在一起,這次算你們運氣好,我能幫你,以後恐怕沒有那麼好的命了。」

  曾牧之本來醋意上頭,聞話更是漲紅了臉,反駁道:「你,幫我?誰稀罕!」

  真是狗咬呂洞賓。

  憑著羅立忠的手段,被抓了去免不了掉一層皮。這會兒能這麼不知好歹,完全是沒被教訓過得原因。

  沈放冷笑走到他跟前,身子微微傾斜著,聲音很輕:「見過皮開肉綻的人什麼樣麼?說什麼狗屁大話。」

  說完又回頭看一眼柳如煙。

  「你好之為之,如果你以為這樣的男人可以托付終身,那你就太天真了。」

  雖說他們之間沒有可能,但他還是希望柳如煙幸福,起碼那個人不是眼前這個。

  再然後,他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