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局中人 > 第40章 設計巧脫身 不覺埋禍根(三) >

第40章 設計巧脫身 不覺埋禍根(三)

  羅立忠即刻表現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當然有關係,老弟,你怎麼不明白,沒有家室的人,總讓人覺得不夠牢靠。把你派出去執行個任務,沒有家屬怎麼控制。想要仕途有發展就得有個穩定的家。我說沈老弟,自由是很好,但比起遠大前途,該有家的時候得有個家對不?」

  竟是這般道理,難不成成家立業,不過是為了成為別人的工具不成?

  與其這樣,他寧願自己一個人過這一輩子。

  沈放微微一笑:「那還得謝謝羅處長指點了,不過我自由慣了。」

  「哎,你個人的事兒,我不多說了,我是替你可惜啊。」

  說著羅立忠笑著開門離去。

  沈放沒在意,心思更多的是在眼下手中的資料,他抬手翻開,瞧著上面三個人分別叫關海山、柳家明、何為強。

  看到了關海山資料籍貫出生寫著浙江江山縣。沈放想了想撥通了一個電話。

  就是這一通電話,即刻便有了所得。

  這時候外頭天色陰鬱,開始被濛濛細雨給籠罩了起來。

  沈放到羅立忠辦公室時候,羅立忠正把玩著一盆盆景。

  「沈老弟,發現什麼了?」羅立忠問著。

  沈放遞過關海山的資料,臉上表情複雜:「我倒是真發現了一些問題,這個關海山和毛局長竟然是親戚關係。」

  「喲,這被抓可有些日子了,毛局長可從來沒有透露過。」

  「我是看他的籍貫浙江江山縣,和毛局長是老鄉,毛局長接管軍統,這個關海山幾乎同時進入軍統工作,爬的特別快,並屢次接受嘉獎,我通過國防部裡的熟人對他的底子查了查,還真是,是毛局長一個表兄弟家的人。」

  兩個人一人一言說著,語罷,羅立忠發出一陣哼笑:「想不到啊,這事兒能牽扯出這麼大的人物。我得先跟毛局長請示請示。」

  這可是個巴結人的好機會,羅立忠怎麼能夠錯過。不過他電話才剛抬起來,卻又被沈林給攔了下來:「要我說,沒必要通過毛局長。咱們直接去找軍調處的人,如果能早點把人換過來,不顯山不露水的,毛局長也知道咱們使了力,面子上也過得去,這不是很好麼?」

  一切似乎都十分順利,如果羅立忠應了下來,沈放提著的一口氣才能放的下去。可偏偏羅立忠又有遲疑:「我聽說這次這個共黨分子對中統那邊很重要。這麼做且不是讓共產黨舒服,讓中統那邊失望?」

  「中統不舒服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沈放說的輕鬆,羅立忠這才笑了,與他對視道:「唉,你這話說的在理,我這就給國防部要命令,火速安排雙方調換俘虜。」

  沈放走後,沈林最後一次提審了陳偉奎。

  「想好了嗎?要說什麼了嗎?」

  可陳偉奎低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依舊是沉默不語。

  「你應該已經猜到了,軍調處已經安排用你們的俘虜來交換你,就安排在三天後。」

  陳偉奎依然默然不語。

  「所以時間對於我來說很寶貴,所以我想安排我的下屬去一趟鎮江,我想明天早晨,你的母親就可以在這裡和你團聚了。」

  沈林倒是看準了,除了這個話題,沒有什麼能叫他張口的。

  果然,陳偉奎驀然抬頭,十分驚恐地看著沈林:「不要傷害我的母親,你到底要幹什麼?」

  之前他倒是等得起,不過如今他已經沒時間了,只能速戰速決。

  陳偉奎啜泣:「求求你,不要去打擾我的母親可以嗎?」

  沈林一臉的冷色,看了看表:「我給你十分鐘考慮,有些事是掌握在你自己手裡的。」

  陳偉奎呆住了。

  十分鐘之後,陳偉奎坐在椅子上,一邊坐著沈林和一名記錄員。

  他妥協了,開始交代著:「那是在1945年,我以為我會撤離南京,但沒有想到,組織上卻叫我留下來,作為一顆閒子,繼續潛伏下去。」

  「誰是你的上級?」沈林姿態輕鬆。

  「睿華商行行長方達生,就是在1945年的夏天被日本人擊斃了。」

  「最後一次見面時候,有什麼任務囑托麼?」

  「他只是讓我停止一切行動。當時南京的共產黨地下組織破壞嚴重,我也不想留下來,事後我一直膽戰心驚,希望能有機會撤離。」

  「你還接觸過哪些共產黨。」

  問題問到這兒,陳偉奎思考片刻,突然想到沈放。

  沈林重複問了一遍:「還接觸過誰?」

  陳偉奎正要說話,可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

  屋裡的人都歪著腦袋看過去,見李向輝帶著沈放、軍調處的美國軍官、國民黨代表走了進來。

  沈林眼神驚詫,說好了三日,怎麼會這麼快,可還未等開口問,沈放先一步回答他:「沈處長,對不住了,剛剛接到上級指示,必須即刻交換俘虜,所以我們不得不又來一趟。」

  就在這時,一個秘書進來

  :「沈處長,葉局長電話。」

  沈林狐疑地看著沈放等人,接著走出牢房去。沈放目光投向陳偉奎,四目對視,陳偉奎似乎明白了什麼。

  在電話裡確認了消息,再回來時候沈林有些無可奈何的神情。

  「各位久等了。」他說完又走到陳偉奎面前:「你已經被釋放了,他們會把你送到北平交給共產黨。」

  陳偉奎看了看沈林。在眾人的注視下,他開始遲疑地向前走著,不過走了幾步,因為傷痛沒站穩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沈放上前扶了陳偉奎,一邊用一隻手按在了陳偉奎的肩膀上。這一幕被沈林瞧見,對於沈放的做法,他許是覺得有些奇怪,微微瞇了瞇眼皮兒。

  「別忘了你的母親,也別忘了我說的話,如果還擔心,可以找我,我會幫你忙的。」

  陳偉奎往外走著,沈林補了這麼一段話,陳偉奎臉色慘白沒再說什麼,在眾人陪同下走出了軍統大樓。

  沈放看著陳偉奎上了北平軍事調處執行部的車,車緩緩開離,這才舒了一口氣。可沈林卻從頭到尾都緊蹙著眉毛。

  「事情已經了結,我就先走了。」

  一語畢,沈放上車離開了。沈林立在原地看了一陣子,十分疑惑沈放為何會關心一個共黨分子,上前扶了一把陳偉奎?

  要說這一樁事情上,最最不如意的便是呂步青了。

  沈林從樓下剛回了辦公室,就被葉局長的人給喚了去。

  辦公室裡,葉局長坐在辦公桌後面。一邊沈林曾正冷眼看著呂步青。

  「這件事,如果不是沈處長耽誤我的時間繼續讓我用刑的話,那個陳偉奎就什麼都說出來了,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白白送走了一個人。」

  他這是屁話,命令是葉局長下的,他這等同於是在說,換了他的話,那可是完全不將葉局長放在眼裡的。

  沈林對他的愚蠢表示不屑,冷冷地道:「如果我不插手管這件事情,現在我們不是送走一個人、而是一具死屍。」

  「這是什麼話,沈處長,你是在為自己的失誤推卸責任。」

  沈林哼笑:「我需要推卸責任麼?這些年好像死在呂科長手裡的共產黨不是一個二個吧。」

  兩個人一來一回吵得熱鬧,呂步青還要開口,葉局長忽然打斷他們:「行了!你們吵什麼!共產黨還有很多,沒必要揪住這件事不放,而且這事,你們都有責任!」

  呂步青氣結,可沈林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

  這一場局,他雖未有得,可算是最大的贏家。

  解決了這一樁事情,沈放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前幾日約會未成反倒出了車禍,這回他早早地就在劇場外頭等著了。

  夜已經深了,街頭沒有人,路燈寂寥地照著街道。

  柳如煙依舊和曾牧之一起走出劇院,看見沈放站在汽車旁倚在汽車上。曾牧之情緒激動,欲上前出上一回受的氣,被柳如煙攔住。

  「你又來了,究竟想怎麼樣?」

  柳如煙走了過來,言語帶了一些無可奈何與不悅

  沈放打開車門,不說旁的,直愣愣盯著他:「上車再說。」

  「沈放……」

  「我來不是想跟你吵架,只是有些話想跟你談談。」

  這一回,他倒是客氣了不少,冷靜了不少。

  柳如煙還想說什麼,沈放搶話:「放心,我又不會把你吃了……」

  柳如煙想了想,最終還是上了車。曾牧之欲上前攔下,沈放回頭冷冷瞪了他一眼,他便像是被嚇到了。步子驟然停了下來。

  沈林上車,將車發動。

  行駛在路上,柳如湮沒好氣:「想說什麼說吧。」

  沈放透過後視鏡瞧她一眼,嚥了口唾沫,此刻才覺出來自己與她之間已經如此疏遠。

  「你身邊那個傢伙叫曾牧之,是個導演吧?是你現在的男朋友?」

  他是試探性的問,還想著柳如煙會反駁,可卻得到的答案是:「你調查的還挺清楚。」

  沈放撇了撇嘴,有些不愉快,又問著:「如果當初我沒走,沒離開,你還會選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