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小囡跳起來，整個人就像炸了毛的小動物。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她。
「小囡？」青墨顏喚了她一聲。
茹小囡這才反應過來，她剛才的反應過於激動。
「怎麼了？」青墨顏注意到她的臉色有些差。
「沒……沒事，剛才被什麼紮了一下。」茹小囡掩飾道，同時再次看向桌子下面，「好像椅子上有刺……」
那隻小手不見了，就好像一切都是她的幻覺。
「真是抱歉，招待不周。」對面仙姑歉疚的垂頭致歉。
茹小囡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仙姑的嬸嬸進來，歉意的換了把椅子。
重新坐下來，茹小囡的心卻一直提著。
就連對桌上的菜也沒了興致，眼睛總是不自覺的溜向桌子下面。
「這位姑娘吃的有些少，是體身不舒服嗎？」仙姑柔柔的聲音突然響起。
茹小囡這才發現，她面前的碗裡還剩下大半。其他人都差不多吃好了。
「沒……」茹小囡支吾著，避開青墨顏探究的目光。
仙姑抬頭看向茹小囡，目光掠過青墨顏臉上的時候，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恢復了常態。
「女子屬陰，在這裡自然會不舒服，我也是一樣。」仙姑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體貼道，「這山裡到處都是死氣，枉死的村民太多了，我雖然能夠看出生死，卻無法幫助他們……」
仙姑說著，臉上的微笑帶了絲淒然之色。
「你能看見死氣？」茹小囡弱弱問了句。
「是。」
茹小囡抿緊了小嘴，試探了句：「現在這裡……」
「我不想說出來，怕會嚇壞了你。」仙姑擔憂的看向青墨顏，「這位姑娘是公子您的……」
「夫人。」青墨顏坦然道。
仙姑一愣，再次打量了茹小囡一番，「說出來怕會嚇壞你的夫人。」
「沒事。你說吧，我膽子大的很。」茹小囡故作逞強的挺直了脊背。
「既然如此，那我就說了。」仙姑幽幽道。「因為我有陰陽眼，所以那些死氣總會纏著我，我的身體一直有些弱，多虧了我的叔叔嬸嬸他們的關照，不然我真不知該如何活下去……」
說著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轉而又露出微笑，「看我都說了些什麼，各位請不要在意。」
四名僧人輕誦了聲佛號，頗有些同情的意味。
茹小囡卻把小嘴抿的更緊，「你能看見屋裡的死氣？」
仙姑抬頭看向虛空，虛弱的笑了笑，好像在與不存在的人對視。
「沒錯。它們都在這……一直都在，無論我怎麼躲避，它們都不曾離開。」
茹小囡轉頭看了青墨顏一眼。
屋裡有沒有死氣。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因為她的陰陽眼可以看得見。
現在屋裡乾乾淨淨，別說是死氣了。就連一絲不乾淨的東西都沒有。
青墨顏一直沒有開口，他靜靜的盯著仙姑，神色有些嚴肅。
一位僧人這時口開道。「我等想祛除毒蟲谷內的妖霧，不知仙姑能否幫助，告知那些妖物究竟藏在何處？」
仙姑搖了搖頭。「你們祛除不了那些妖物。」
「為何？」
「因為它們比你們還要強大。」仙姑看向其中一位僧人時，臉色突然的慘白，「你……你身後……」
那名僧人詫異的看了看自己身後。什麼也沒有。
「你……你的背後……那個幾個小孩子是怎麼回事……」
僧人臉色驟變，再次看向自己身後。
其他三名僧人也齊齊望過去，可是他們什麼都沒有看到。
仙姑以袖遮面，似不敢再看。
「什……什麼樣的小孩子？」僧人鐵青著臉，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衣裳破破爛爛的，好像是窮人家的孩子。」仙姑哽咽著。「好可憐啊，這麼小就……」
「啊！」僧人大叫一聲踉蹌的站起身來，結果不小心撞到了桌子。
稀里嘩啦一陣響。桌上的餐具全都被撞的移了位。
仙姑將臉埋在袖子裡，全身都在顫抖，好像極為害怕的模樣。
茹小囡坐在那裡看著這一幕。不知不覺握緊了拳頭。
那僧人就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從懷裡拿出佛鈴，胡亂的搖起來。
其他三名僧人上前想要拉住他，結果四人糾纏成一團，半脫半拽的出了門。
玄玉跟史大天等人都站在門外，看到四名僧人拉拉扯扯的出來時，全都一頭霧水。
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發的什麼瘋？
「他們在這裡，他們全都在這……」失控的僧人叫起來，佛鈴舉向空中，好像在驅散著什麼他們看不到的東西。
茹小囡與青墨顏坐在屋裡沒有動，對面，仙姑將臉藏在袖子裡，仍然抖個不停。
「你看到了什麼？」青墨顏幽幽發問。
「好多枉死的小孩子……他們全都跟在那名僧人的身邊，那麼小的年紀……真是可憐……」
「你能看到死去的人？」茹小囡問，她剛才也看了那僧人的背後，可是她什麼都沒看見。
「嗯……」仙姑移開袖子，如花似玉的小臉帶著一絲淚痕。看上去楚楚可憐，「其實我也不想看到這些，可是我真是沒有辦法。誰都幫不了我，我真的不想再看到這些了。」
好像再經受不住打擊，仙姑趴在桌上哭起來。她的哭聲又細又小，聽著讓人覺得心酸。
就連茹小囡聽著心裡都有些覺得難受，更何況男子聽了。想來會更覺得仙姑可憐吧？
茹小囡偷眼去看青墨顏，腳踝處卻是一涼。
她猛地低下頭去，只見桌子底下伸出一隻纖細的胳膊，小手正抓住她的腳踝上，冰冷的觸感，帶著絲絲寒意，直透骨髓。
「啊！」茹小囡驚叫一聲，向後仰過去，結果力氣過猛，連同椅子也翻倒在地。
「小心！」仙姑驚呼。
青墨顏就坐在茹小囡身邊，伸手及時扶住了她。
茹小囡喘著氣看向自己的腳。
那隻小手已經不見了，但是她的腳踝處還殘留著那種冰冷的觸感，就像被凍傷了，麻木刺痛。
青墨顏將她抱到自己腿上坐定，低頭看向她捂著的腳踝，「怎麼，傷到了？」
「可能扭了一下。」茹小囡搪塞道，仙姑就在跟前，她不想告訴青墨顏剛才發生了什麼。
「不是。」仙姑突然開口道，「是那些死氣，它們就在這屋裡，剛才是它們傷了你的夫人。」
茹小囡緊緊揪著青墨顏的衣裳，剛才的那隻小手令她毛骨悚然，可是她卻能夠斷言，那絕不是什麼死氣變化成的。
那麼清晰的觸感……絕非是無形無體，虛無縹緲的死氣造成的。
屋外突然響起一聲慘叫。
史大天倉皇跑進來，對眾人道，「一位大師不小心摔到台階下面去了，傷了後腰，站起不來了，想要借仙姑這裡的房間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