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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雪舞蒼原(六)

  番外、雪舞蒼原(四)

  「你醒了?」

  宇文景倫瞇了一下眼睛,片刻後,景物逐漸清晰,他笑了笑:「你還活著?」

  紫衣少女聞言大笑:「放心吧,我不是僵死鬼,不會拉人墊背的。」她的中原話講得極標準。

  宇文景倫掙扎著坐起,但四肢仍有些麻木。紫衣少女用枯枝挑了挑火堆,烈焰騰起,照得她的臉紅艷明媚。她斜睨了宇文景倫一眼:「你沒凍死,算是萬幸,可把我累壞了。」

  宇文景倫思緒漸漸清晰,忽然醒覺此時竟是夜間,想起先前遭遇雪暴時尚是清晨,難道自己竟昏迷了一日?

  他遇事沉穩,縱是擔憂易寒等人,急於回到霍州軍營,卻也知焦急無益。遂又垂目若簾,神形安靜,不多時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四肢愈暖。

  待氣歸九天,他輕吁一聲,緩緩坐了起來。睜開眼,一雙明眸近在咫尺。

  「你是什麼人?」明眸中充滿好奇。

  宇文景倫微驚,轉瞬微笑道:「在下元靜,自桓國而來,經營些銅器生意,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敢問姑娘芳名。」

  紫衣少女冷笑一聲:「我們月戎人的名字,從不告訴說謊的人!」說著執起一根燃燒著的枯枝,帶起火星,擊向宇文景倫前胸。

  宇文景倫身形後仰,又向旁側翻,少女撲了上來。過得兩招,宇文景倫便知她武功不高,但提格擊刺間自有一股雄渾的氣勢,使的似是槍招,且是善於馬上作戰的槍術。

  少女手中枯枝直取他前胸,他從容側身,微笑道:「在下元靜,此乃本名。」

  她再橫擊,他空翻落地後仍是微笑:「在下確是商人,不過做的是替人保鏢的生意。」

  少女一笑,火枝在空中旋出一道火影,直擊宇文景倫左肩。

  宇文景倫身形凝然不動,右手一探,擒住她的手腕。少女落地,微微前衝,宇文景倫探手將她扶住,和聲道:「只因此次走鏢,所保貨物貴重,有所隱瞞,姑娘莫怪。」

  少女鬆開火枝,拍了拍手,笑道:「綺絲麗,我叫綺絲麗。」

  「綺絲麗?」宇文景倫輕聲重複。

  「是,在你們的話中就是『盛開的雲檀花』的意思。我小的時候,人人都說我像雲檀花一樣美麗,所以就叫這個名字。」綺絲麗展顏一笑,又貼近宇文景倫看了他幾眼,搖頭道:「你雖長得俊,但應該叫元威,而不應該叫元靜。」

  宇文景倫用手一摸,才知先前貼上的鬍鬚早已不見,不由苦笑。綺絲麗卻已「唉呀」一聲,跑回火堆邊,宇文景倫也聞到了一股焦味。

  宇文景倫看著綺絲麗解下火堆上架著的馬肉,神情有些不忍:「可惜了我這匹上好的白雪駒。」

  綺絲麗笑聲隱含譏諷:「好像是你先殺的它,借它躲過雪暴,我不過讓它再救你一次,又何必假惺惺地說可惜?!」

  宇文景倫頓知這綺絲麗性情坦蕩,容不得一絲虛偽,大笑點頭:「是是是!倒是我矯情了!」

  雪仍在下著,宇文景倫一塊烤焦的馬肉下肚,再恢復了幾分內力。

  綺絲麗吃得也極快,大塊馬肉不多時不見,吃完她似是嫌有些油膩,抓起一把雪,手搓了兩下,卻又面露痛楚,將雪團甩落。

  宇文景倫瞥見,面色微變,坐了過來。綺絲麗忙將雙手背於身後,宇文景倫未加思索,雙臂展開,自她腰間環過,抓住了她的雙腕。

  此時他的雙臂環住了她的腰,她的頭正好抵在他的胸前,柔軟而清香的感覺令他一怔,慢慢將她的雙手拉到面前。

  他低頭看著那被繩索勒得滿是血痕的手,又看了看火堆邊用繩索穿過的大塊馬皮,再環顧四周,輕聲道:「走了多遠?」

  綺絲麗抽出雙手,微微一笑:「你太重,我拉得吃力,走不快,估計離先前那裡大概十餘里路吧。」

  宇文景倫想起她在暴風雪中並沒有獨自逃離,而是將昏迷的自己拉到十餘里外有灌木枯枝的地方,生起火堆,自己才撿回了這條性命,心內感激,正待說話,綺絲麗似是知他所想,笑著捏拳捶了一下他的左肩:「你救了我一命,我救回你,互不相欠!」

  宇文景倫坐回原處,笑道:「正是,咱們互不相欠了!」

  火焰有些黯淡,綺絲麗再丟數根枯枝,宇文景倫望著火堆,陷入沉思之中。

  綺絲麗道:「我是向南邊走的,雪暴由西向東,你的同伴多半難逃一劫。現在大雪還在下,你既然沒事了,天一亮,咱們還得往南走,等大雪停了,你才能往東邊去。」

  宇文景倫心憂易寒等人,卻也只能點點頭。

  綺絲麗撫了撫肩頭,又打了個呵欠,宇文景倫忙道:「你睡吧,我來守著。」

  「好。你看著點,雪夜會有野狼的。」綺絲麗到馬皮上躺下,宇文景倫解下身上貂領冬袍,蓋在她的身上。

  綺絲麗並不睜眼,伸出左手,於空中打了個響指,又做了個手勢,正是草原上馬賊慣用的手語:「小子,多謝了!」

  宇文景倫笑著搖搖頭,將火堆再挑旺些,不多時,便聽到綺絲麗均勻的呼吸聲。

  火焰跳躍,明明暗暗。再過片刻,宇文景倫側頭看了看,綺絲麗已經熟睡,火光映得她雙頰通紅。他注目良久,伸出手去,將貂領冬袍輕輕向上拉了拉。

  雪還在無邊無際地下著,宇文景倫恐綺絲麗凍醒,不停加著枯枝,待晨光微現,綺絲麗忽然躍了起來。

  她瞇眼看了看天色,道:「只怕還有大風雪要來,這裡不能再呆,咱們得趕緊往南走。」

  宇文景倫望了望東邊,心頭微歎,忽覺肩頭一暖,正是綺絲麗將貂領外袍披回他的肩頭。

  二人雖是初識,卻共經生死劫難,又互相守護,都覺如同相識多年,不由同時而笑。

  晨光中,綺絲麗笑容明媚,縱是漫天風雪也遮不住她的麗色,宇文景倫不由呼吸微窒。

  積雪厚重,寒風勁朔。二人一路向南,行進極慢,綺絲麗內力不足,走得個多時辰,停了下來,手撐腰間,大口喘氣。

  宇文景倫知得在天黑前找到能避風雪並有乾柴的地方,不然二人便會斃命於雪野之中。見綺絲麗面色發白,站立不穩,他步子一橫,在她身前蹲下。

  「抱穩了。」綺絲麗尚未反應過來,宇文景倫已將她負起。

  綺絲麗喘氣道:「這樣下去,你也會走不動的。」

  宇文景倫並不說話,踏雪而行。走得十餘里,他步伐漸緩,綺絲麗微微掙扎了一下,想要落地,宇文景倫雙腕用力,她動彈不得。

  綺絲麗凝目望著他的側面,忽然抱緊幾分,貼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小時候,父--阿爸喜歡背著我這樣走來走去,然後叫我唱歌給他聽。」

  宇文景倫喘氣笑道:「那你唱來聽聽,不過我可沒你阿爸年紀大。」

  綺絲麗微啐一聲,面頰飛紅,又過了片刻,起喉而歌,歌聲如同四月的春光,驅散了漫天風雪。

  這般在歌聲中走走停停,黃昏時還未找到能避風且有乾柴的地方,而雪仍不停息,二人都有些不安。

  綺絲麗看了看四周,道:「我記得以前這裡有個草圍子的,應該住著有人,怎麼不見了?」

  「只怕是見有大雪,搬到別處去了。」宇文景倫喘氣道,話罷,忽然面色微變,又聽了一會,道:「你聽!」

  綺絲麗聽了聽,忙從他肩頭跳下,二人循著那微弱至極的聲音折向西面,走出數百步,終看到一頂倒塌於積雪下的氈帳。

  二人奔過去,宇文景倫撥開積雪,拔出靴間匕首,「嘶」地劃破氈帳,嬰兒的啼哭聲愈發清晰。

  一名月戎女子被帳氈的木柱壓住,身體僵硬,但她身形卻似是極力弓起,顯是要護住什麼。宇文景倫蹲下用力將這女子屍身翻開,一名用毛氈包裹的嬰兒正發出微弱的低啼,如同即將死去的幼獸。想是大雪壓倒氈帳,做母親的只來得及護住孩子,自己卻命斃黃泉。

  綺絲麗「唉呀」一聲,急速將嬰兒抱起,宇文景倫掏出火摺子,尚未生火,綺絲麗見嬰兒凍得奄奄一息,情急下解開自己的衣衫,將嬰兒緊貼在胸前。

  待火生旺,綺絲麗坐於火堆邊,卻仍將嬰兒緊捂於胸口,又急道:「快,找找看有沒有羊乳。」

  宇文景倫在被積雪壓倒的氈帳中找出一罐結了冰的羊乳,架在火堆上,回頭道:「得等等才---」

  綺絲麗懷中,那嬰兒無力地張著小嘴,尋找著、吸吮著,許是找不到母親的味道,啼得更急。

  綺絲麗抬頭急道:「快點---」見宇文景倫的目光停在自己胸前,她話語一頓,雙頰通紅,宇文景倫「啊」地一聲,慌忙轉過身去。

  他雖未娶正妃,府中卻早有姬妾數名,只是他一心撲在軍國大事之上,於男女之事上極淡,卻非不通情事之人。但此刻,他忽有些緊張,又似神遊天外,眼前閃現的總是綺絲麗胸前那一抹艷麗。

  待瓦罐中的羊乳騰騰而沸,他才悚然驚醒。綺絲麗也抬起頭,但面頰仍是彤紅,語帶嬌嗔:「這麼燙,他怎麼喝?!」

  宇文景倫慌忙提下瓦罐,深埋於積雪中,再從氈帳中尋來碗匙,倒了羊乳,不停吹氣,又用嘴唇抿了抿,覺不再滾燙,將湯匙遞至綺絲麗胸前。

  那嬰兒早已哭得沒了聲息,羊乳滴入他口中,他也只是微嚅雙唇,許久才喝完一湯匙。

  待幾湯匙羊乳餵罷,嬰兒氣息漸穩,綺絲麗鬆了口氣,抬頭笑道:「雪神保佑!」卻見宇文景倫滿頭大汗,七尺男兒握著小湯匙,戰戰兢兢,如臨大敵,甚是滑稽,不由哈哈大笑。

  她笑時身形抖動,湯匙中的羊乳便滴在嬰兒面上,嬰兒不適大哭,宇文景倫忙用左手去拭,恰好綺絲麗一動,他的手便觸到了她的胸脯。

  宇文景倫急速收回左手,「蹬蹬」退後幾步。綺絲麗先是「啊」了一聲,轉而見宇文景倫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不由抿嘴而笑,將嬰兒往宇文景倫懷中一遞:「你抱著,我來喂。」

  宇文景倫茫茫然接過嬰兒,綺絲麗迅速掩好衣襟,接過湯匙,舀了羊乳慢慢餵著,嬰兒再喝數匙,閉上雙眸。

  綺絲麗從宇文景倫懷中抱起嬰兒,輕聲哼著,嬰兒片刻後便沉沉睡去,她心中喜悅,抬頭向宇文景倫微笑。

  火堆照得她的紅唇嬌艷欲滴,美艷奪目。宇文景倫不時強迫自己轉頭,但過得一會,他又回頭,望著綺絲麗,望向她懷中的嬰兒。

  綺絲麗輕拍著嬰兒,抬頭看了看天色,道:「今晚就歇在這裡吧,此處避風,又有枯柴。」

  宇文景倫將馬肉烤好,又從氈帳中找到一囊酒,剛舉囊待飲,綺絲麗一把搶過,仰頭喝了口,又擲回給他。

  他探手接過,見綺絲麗並無避諱,也仰頭而飲。二人吃著羊肉,喝著烈酒,綺絲麗不時拍著懷中嬰兒,偶爾輕笑,如草原駝鈴。

  「綺絲麗。」酒飲數輪,他終喚出她的名字。

  「元--靜。」她與他對望,眸中似有兩團小火苗在跳躍。

  他問道:「沙羅王為何要追捕你?」

  綺絲麗微愣,低下頭,再抬頭爽朗而笑:「我偷了他的寶貝,他自然要抓我回去,好尋回寶貝。」

  「你是馬賊?」想起她之前的手勢,宇文景倫微笑道。

  綺絲麗笑得前仰後合:「是,我是碩風部的。我們碩風部的馬賊,連沙羅王也不怕。」

  宇文景倫知碩風部是月戎八部中最善騎術的一部,也多出馬賊,見綺絲麗笑得無拘,脫口而出:「不知你們碩風部的馬賊,是不是個個都有你這麼美麗?」

  綺絲麗笑聲漸止,與他靜靜對望。

  火堆傳出「辟啪」之聲,她忽然微笑:「我美嗎?」

  「美。」宇文景倫也不知素來威肅的自己此刻為何如同稚嫩的少年。

  「我什麼樣子最美?」她盯著他。

  宇文景倫嘴唇微張,尚未成言,遠處的黑暗中,傳來一聲淒厲的嗥叫。

  暗夜裡迎著風雪的嗥叫,先是悠長的一聲,而後是數十聲,再後來,茫茫雪野,唯有這淒厲的嗥叫聲在不停迴響。

  幽綠的光點由遠而近,宇文景倫霍然起身,綺絲麗也眉間凝寒:「是狼群!」

  幽綠的眼眸成群逼近,宇文景倫見圍攏來的竟有三十餘隻之多,倒吸了口涼氣,匕首急揮,斬斷氈帳的木柱,架於火堆上,火勢大盛,狼群微微後退。

  這是一群灰褐色的野狼,頭狼尤其高大,它耳朵直立向前,尾部橫直,幽綠的眼眸盯著火堆邊的二人,似是只待火堆稍暗,便要撲上,將獵物撕成粉碎。

  宇文景倫將綺絲麗拉得靠近火堆一些,又護在她的前方,可狼群逐漸散開,將二人及火堆圍住。

  宇文景倫眼神凌厲,緊盯著為首的頭狼,恨恨道:「可惜沒有弓箭!」

  頭狼也緊盯著火堆邊的二人,眼見它慢慢揚身低頭,宇文景倫也凝神靜氣,刃橫胸前,隨時準備對抗這凶狠不下雪豹的野狼王。

  火光稍有黯淡,頭狼喉間嗚嗚數聲,狼群逐漸逼近。

  綺絲麗眼角瞥見腳邊的酒囊,急忙俯身,將酒囊內的殘酒倒向火堆,烈焰騰空,狼群受驚,退了開去。

  宇文景倫趁這功夫,又往火堆中加了乾柴,狼群卻不甘心,頭狼數聲嚎叫,又慢慢圍了過來。綺絲麗懷中嬰兒被狼叫聲驚醒,連聲啼哭。

  僵持一陣,宇文景倫環顧四周,眉頭微皺,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夠柴燒,我把那為首的傢伙斬了才行。你留在這處,多加小心。」

  綺絲麗點頭:「好。」

  又道:「小心點,這是阿息山的野狼,很凶狠的。」

  宇文景倫傲氣勃發,朗笑道:「我若怕了一隻野狼,日後何以面對天下人?!」

  綺絲麗微微仰頭,火光將他的側面映得有層金色光芒,她心中一動,他已拔身而起,如閃電般攻向頭狼。

  血光四濺,嗥聲淒厲。

  宇文景倫單手持刃,數個起落,斬殺三頭野狼,可那頭狼卻忽不見。

  十餘隻野狼將他圍住,斬斗間他忽知中了頭狼調虎離山之計,心中一沉,也不顧有一頭野狼縱起咬向自己的左臂,短刃自擋在前面的野狼喉間劃過,腰急擰,撲向火堆。但他剛騰起身,又有數頭野狼撲向他,血光和著嗷叫,再有野狼斃於刃下,但他真氣受阻,落於地面。

  火堆邊,頭狼已距綺絲麗不過數尺。綺絲麗懷抱嬰兒,嬰兒哭得極大聲,綺絲麗本能下低頭拍了拍他,火焰恰於此時有些暗,頭狼瞅準時機,撲向綺絲麗。

  綺絲麗一個翻滾,急速避過這一撲,正好滾到了火堆邊,火苗捲上了她的裙擺,頭狼懼火,只能退開來,但猶自露出森寒的狼牙,緊盯著綺絲麗。

  宇文景倫也撲了回來,見她無恙,鬆了口氣,正待再撲向頭狼。綺絲麗忽然靈機一動,將外衫連著外裙脫了下來。

  她將衣衫點燃,那衣衫極為助火,火苗轟然騰起,綺絲麗此時只著內衫,左手抱著嬰兒,右手揮舞著著火的衣衫,向宇文景倫笑道:「咱們合作一下,如何?」

  「好!」

  雪地中,一人揮舞著著火的衣衫,如烈焰在夜色下起舞;一人刃起寒光,追逐著因懼怕火光而稍有躲避的狼群,狼血四濺。

  待衣衫將要燃盡,宇文景倫左手環上綺絲麗腰間,長喝一聲,震得狼群不敢進攻,他已閃回火堆邊。

  此時,已有十餘頭野狼斃於刃下。

  二人這番配合,極為痛快,不由喘氣相視而笑。說也奇怪,綺絲麗懷中的嬰兒此時也止了啼哭,反而睜大一雙眼睛,看著二人。

  眼見狼群仍未散去,頭狼眼中綠光越發幽森,宇文景倫脫下自己外袍,遞給綺絲麗,道:「再來!」

  待最後一匹狼嗚咽抽搐著死去,綺絲麗已近脫力,癱坐於雪地之中。

  格殺野狼不比與高手過招輕鬆,宇文景倫內力也消耗極巨,他轉過身,看著癱坐於地上的綺絲麗,喘氣笑著向她走來。

  一陣寒風吹過,綺絲麗外衫已去,瑟瑟發抖。宇文景倫俯下身,運力將她抱起,大步走回火堆邊。

  待走到火堆邊,他雙膝一軟,跪於地上。綺絲麗也再無力氣,只能依在他的懷中。

  雪,仍在下著。宇文景倫慢慢將綺絲麗抱緊,縱是寒風呼嘯,二人仍能聽到對方劇烈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