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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一章:謠言

  聞言,鵬魔王站在原地緩緩地笑了出來。

  「多目大人,這是在等我?」

  「不然,魔王覺得我手下的人,會蠢到被你發現?」

  瞧著多目怪,鵬魔王笑得更歡了,一步步走到茶几旁甩開前擺坐了下去,悠悠歎道:「我承認你有那麼兩下子,算是個人物。不過,這話,有點太自抬身價了吧?」

  「是不是自抬身價,魔王以後自會知曉。」說著,多目怪沏上一杯茶,伸手推了過去。

  冷冷地瞥了笑容詭異的多目怪一眼,鵬魔王頓時有些不悅了。伸手抓起茶杯一飲而盡,又「光當」一聲將茶杯放回了桌上,翻了翻白眼道:「本來呢,找你是有些話想和你商量。不過,現在,我還是先不說了,聽你說。」

  說罷,便是一副正襟危坐,洗耳恭聽的樣子。

  「哦?」多目怪低眉瞧了一眼只剩下幾片茶葉的茶杯,輕聲道:「既然如此,閒人多目,就猜猜魔王的來意如何?」

  「說。既然你都在等我了,肯定也知道我為何而來。」

  聞言,多目怪稍稍猶豫了一下,身子微微前傾,壓低聲音道:「魔王,該是有反意了。」

  「什麼話。」鵬魔王把臉一板,雙目當即緩緩地朝著多目怪斜了過去,

  此話一出,站在一旁的獅駝王也頓時意會,連忙指著多目怪的鼻子高聲叱道:「大膽!你竟敢污蔑我三哥!待我奏明大聖爺,將你千刀萬剮,永世不得超生!」

  那口水都要噴到多目怪臉上了。

  一時間,兩人可謂是劍拔弩張,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意思。倒是多目怪這邊,無論是多目怪還是立在一旁的蜘蛛精紫衣,都只是愣了一下,不見驚慌,不見躁怒。

  雙方就這麼僵住了。

  好一會,多目怪緩緩地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鵬魔王怒目道。

  「笑魔王唱得一齣好戲啊。」

  「戲?」

  「難道不是嗎?」緩緩地舒了口氣,多目怪才接著說道:「若不是多目早有判斷,就憑剛剛那舉動,怕真是要被魔王騙過去啊。」

  「你!」

  「別裝了。」也不管鵬魔王的說辭,多目怪一面低頭擺弄著手中的拂塵,一面徑直說道:「魔王是早有反意了。」

  鵬魔王怒目道:「何以見得?」

  「魔王反過自己的結拜二哥,反過自己的結拜大哥,當初在花果山,更是各種小算盤,驚天一戰,又臨陣脫逃。說穿了,魔王的腦後,該是長了反骨了,注定要反。」

  這一番說辭,直接說得鵬魔王面紅耳赤,渾身羽絨豎起,已是隱隱地要發作了。

  見狀,多目怪連忙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也可換個說法。」

  「什麼說法?」鵬魔王冷聲問道。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多目怪瞧著鵬魔王,伸出一指道:「又或者,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魔王也是尋常妖怪而已。妖怪嘛,也就是想更好地活著而已。這出發點,並沒有錯。要怪,就怪這世道太險惡了,稍微一個不小心,就會身首異處。」

  聞言,鵬魔王的臉色總算好看一些了,卻依舊不予置評。

  多目怪乾咳兩聲清了清嗓子,又接著說道:「不過,同樣是妖,也有些妖不一樣,例如多目。多目是死士,士,可為知己者死,也可為心中大業而死。你我,本不是一類妖。」

  「常聽人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多目……」話到此處便頓住,鵬魔王的臉色又有些難看了。卻見多目怪淡淡瞧了鵬魔王一眼,話鋒又轉,悠悠道:「卻不以為然。多目以為,道不同,只要所謀結果相同,亦可各取所需。所以,多目可與魔王坐在這裡,閒聊。」

  說罷,多目怪瞧著鵬魔王緩緩地笑了出來。

  那另一邊,鵬魔王可笑不出來。那心都已經上下十幾個來回了。殺意起了又熄,熄了又起,快要被整出心臟病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伸手抓起茶壺給自己倒茶,假裝口渴喝茶。

  一杯接著一杯,三杯下肚,鵬魔王卻還是沒琢磨透眼前這多目怪的意思。

  好一會,等那氣氛終於緩過來了,多目怪才悠悠道:「多目的話,說完了,魔王還有何補充的沒?」

  說著,那眼睛得意地朝著鵬魔王和獅駝王掃了過去。這一眼,獅駝王倒感覺沒什麼,鵬魔王卻感覺心中堵得慌。

  只見他怒叱一聲:「本王,今天就替大聖爺收了你這亂臣賊子!」說罷,伸手一揚,那方天畫戟已在手中,逕直朝著多目怪刺了過去。

  這一刺來勢極凶,蜘蛛精頓時就慌了,正想出手,那手腕卻又被一旁的多目怪緊緊拽住。

  方天畫戟最終頓住了,頓在距離多目怪鼻尖不到一寸的地方。兩人四目交對著。

  「你……」

  「鵬魔王若想殺多目,不用等到現在。」說著,多目怪自顧自地別過臉去,將鵬魔王那空蕩蕩的茶杯拿到身前,滿上,又推了回去,悠悠道:「魔王之所以找多目,盤算的,不就是一旦談不攏,還可以殺了多目嗎?」

  一瞬間,鵬魔王的戟尖微微顫了一下。他連忙辯解道:「你……你說什麼?本王怎麼可能……在這獅駝國中隨意殺人,可是重罪!」

  「殺別人是重罪,殺多目就未必了。畢竟當初獄狨王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多目而死。為自己的結義兄弟報仇,這說出去,想必天下妖怪都會說鵬魔王有情有義吧?」

  「這……那大聖爺那邊……」

  「多目就是一賦閒在家的小人物,能不能捅到大聖爺那裡都難說呢。況且,即便是捅了,只要大家都說魔王您好,大聖爺那邊魔王頂多是找幾個人敷衍過去,就沒事了。」

  話到此處,鵬魔王那戟尖終於緩緩地垂了下來。他是服了,真服了。

  深深吸了口氣,他一臉頹喪地坐回了椅子上,拿起那杯茶,又是一飲而盡,輕歎道:「大聖爺真沒眼光。多目大人,比他們兩個身邊的什麼山羊精、呂六拐,可不知道強到哪裡去了。」

  「那是後話了。」多目怪長歎道:「現在,還是來籌劃籌劃眼下的事情吧。只要能對妖族有利,該怎麼做,就怎麼做。風雨欲來,也好,保魔王萬全啊。」

  聞言,鵬魔王微微點了點頭:「行,我聽你的。」

  ……

  當天晚上,大批妖怪悄悄被派了出去,很快遍佈了整個獅駝國的大街小巷。

  次日一早,當山羊精帶著自己的一幫子侍衛再度出門,搜查所謂的「細作」的時候,四周向他投來的,已經是一種有別於以往的目光了。

  幾乎走到每一處,山羊精都感覺有無數的眼睛在偷偷看著他。街道的轉角處似乎時刻都有人,兩旁樓宇的窗簾後,也永遠有著一雙雙的眼睛。

  「誰那麼大膽,敢在這獅駝國跟蹤我呢?一定是奸細!」

  仗著六耳獼猴的信任,他當即下令讓手下的人拿下幾個嚴加拷問,到頭來,卻發現不過是普通的妖怪罷了。更重要的是,隨著他這一舉動,一下子,那些個在暗處窺視他的妖怪似乎又多了起來,一雙雙的眼睛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一時間,在他看來,彷彿整個獅駝國所有的妖怪都變成了敵方的細作一般。

  又過了兩天,各種奇奇怪怪的流言出來了。

  有人傳聞:「六耳獼猴其實是佛門製造出來的替代品,根本就不是原本被天劫收走的那個魂魄。否則,佛門為什麼會屢屢放任,甚至縱容六耳獼猴,卻想方設法阻攔另一個呢?說到底,佛門是怕妖族報六百多年前的仇,所以要利用六耳獼猴將妖族徹底消滅。」

  又有人傳聞:「所謂的徹查『細作』,其實是因為六耳獼猴的對鮮血的渴求已經越來越大了,如今從外界捕捉而來的生靈已經無法滿足的他的需求,他已經不得不對自己的下屬出手。『細作』根本就不存在,那不過是一個幌子,讓山羊精能合情合理地為六耳獼猴搜集獵物,同時,又讓這些『獵物』合情合理地消失。」

  緊接著,還有人傳聞:「老君與須菩提祖師都已經看穿了佛門的伎倆,所以通通站到了另一邊。也因此,上一次夜襲須菩提祖師才沒出手相助。」

  更有人傳聞:「如今的六耳獼猴已是強弩之末,隨時都可能被三清和真正的大聖爺聯手剿滅,而佛門礙於玄奘又不便出手。也正因如此,山羊精才會每天帶著大隊人馬招搖過市,為的,不過是立威,避免一旦出事,整個獅駝國作鳥獸散。如此一來,六耳獼猴就沒有了鮮血和精力的來源了,而佛門滅絕妖族的計劃也會因此出了亂子……」

  總之,一時間各種奇奇怪怪的傳聞漫天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要說起來,就是街邊的路人也能給你舉出半真半假的幾個例子。

  看著堆積如山的各種謠言的奏報,山羊精感覺自己的頭都快炸了,欲哭無淚。

  原本只是因為要交差,所以才裝作每天都在忙的樣子,沒想到……全都變成了真正「細作」的證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