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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玉簡

  冒著狂風驟雨一般的劍刃,猴子死死地將玄奘等人護在懷中,一步步前行。

  女媧的笑聲幾乎在每一個角落迴盪,刺痛著猴子的神經。

  密佈劍刃的摧殘下,一道道的傷痕在猴子龐大的身軀上顯現出來,鮮血溢撒而出。

  忍著劇痛,猴子堅持著一步步向前,強行突破。

  那心中早已憋了一肚子火!

  身處外圍還沒來得及幻化成劍刃的半身蛇人被猴子一腳踩得稀巴爛,高聳的宮牆摧枯拉朽地倒塌,女兒國的兵將們四處奔逃。

  轟鳴聲中,沙塵衝破蒸汽的屏障飛速蔓延。

  轉眼之間,猴子已經穿透了濃郁的蒸汽區域。護著玄奘等人,加快速度朝著女兒國外圍狂奔而去。那身後,數不清的半身蛇人直追而來。

  「你想跑去哪裡呢?」

  猴子沒有回答。

  在這百丈巨人踐踏之下,整個女兒國的地面都在顫動了。

  建在山坡上的房屋轟然倒塌,鳥獸沒命地奔逃,就連平靜得如同鏡子一般的母親湖,也出現了猶如海濤一般的波動。

  那沿途的山川河流樹木,更是一律被踩得粉碎。

  只要離開女兒國就贏了,只要離開女兒國。此時此刻,猴子是這麼想的。

  女兒國是綠洲,四處都有水。只要有水,在靈力不枯竭的情況下,女媧的攻擊就是無窮無盡的。如果真如她所說,蓄了兩千年的靈力……猴子是無論如何都耗不過她的。

  可一旦離開了女兒國。那就不同了。那外面是荒漠,一滴水都沒有!

  想想也真是可悲,都說修為高了之後行者道吃虧。以前不怎麼覺得,現在感覺,這虧吃大了。單打獨鬥毫無問題,可一旦帶上幾個拖油瓶……就只剩下罵娘的份了。

  猴子不禁狠狠地唾了一口。

  遠遠地,他已經看到了森林盡頭的荒漠了!

  只見他當機立斷,伸手一抓,握住金箍棒。緊接著。他一躍而起,單手握著巨大的金箍棒往後重重一掃,直接將追得最近的幾隻半身蛇人拍了個稀巴爛。待到落地時。他已經身在荒漠之中了。

  那腳下的泥沙已經被他踏出了一個深深的坑,沙塵以他的雙腳為中心瘋狂地盪開來,又迅速掩沒。

  一時間,猴子的踐踏帶來的巨大轟鳴聲消失了。女媧的笑聲也消失了。整個世界變得寂靜無比,只剩下猴子重重的喘息聲。

  那些個緊追不放的半身蛇人全部懸浮在森林的邊界線上,一個個不甘地望著猴子,卻始終不敢再往前一步。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將金箍棒靠在肩上,猴子一手護住玄奘等人,一手抹了一把滿臉的血,乾嚥了口唾沫,怒視著那些個半身蛇人道:「來呀。怎麼不敢來了?」

  那些個半身蛇人依舊徘徊不前。

  好一會,當猴子氣喘吁吁地轉身。準備要帶著玄奘等人前往天庭找老君求助的時候,忽然看見那一個個半身蛇人開始匯聚到一起。

  不一會,他們便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半身蛇人。長長的蛇尾蜷曲著,而就光挺立的軀幹,便已經與猴子一般高了。

  猴子一愣,連忙停下腳步。

  如果是這傢伙的話,猴子是肯定不怕的。只要四周沒水給它補充,管它多大,幾棍子猴子就可以把它解決掉。怕就怕它打不死。

  與之前那些腦袋上除了好像兩個點似的眼睛便只剩下一張長長的嘴的半身蛇人不同,這一次的這個,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張精緻的女人的臉。

  那半身蛇人微微張口,輕聲道:「你以為本宮只能控制水,對嗎?」

  這是女媧的聲音。

  猴子微微睜大了眼睛,頓時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其實,本宮還可以控制很多東西,例如『土』。」

  話音剛落,只見那荒漠之中,猴子的四周頓時隆起了一個個的沙丘。那些個沙丘迅速被塑成了一個個沙子聚成的半身蛇人,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猴子的眼角微微抽了抽,不由得攥緊了金箍棒。

  還好……這裡沒蒸汽,只要看得清,這些蛇人壓根就不是個事兒。

  還沒等猴子做好準備迎戰,那張精緻的臉又一次微微張口了,她面無表情地吐出了三個字:「還有,『風』。」

  頓時,荒漠之中狂風驟起,那遠處,驚天巨浪呼嘯而來——那是一陣前所未見的巨大沙塵暴!

  猴子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這算怎麼回事?分明就是欺負人啊!

  無奈之下,又一次奪命狂奔開始了……不同的是,這次究竟該往哪跑,連猴子自己也不知道。

  ……

  地府之中,一個鬼差緩緩來到地藏王面前,躬身道:「稟世尊,那妖猴一行人已經離開女兒國國境了。」

  棋盤對面的正法明如來微微抬起頭來。

  地藏王注視著棋盤,深深吸了口氣,道:「怎麼離開的?」

  「與世尊料定的差不多,打起來了。一方是女媧,一方是那妖猴。不過那妖猴要護住其他人,看上去,很被動。」

  「正常。」地藏王淡淡笑了笑,一邊將一枚棋子壓到棋盤上,一邊輕聲歎道:「就算不用護住其他人他也不見得主動。這個世界上,除了如來尊者是天道修為,除了老君和他曾經是天道修為之外,還有一個半天道的女媧呢。」

  ……

  此時,另一方面的猴子已經幾乎陷入絕境之中了。

  他要帶著眾人騰空而起,女媧便使出類似於盤古幡的重力陣,將他從天空中硬生生吸下來。

  他帶著眾人四處逃亡。女媧就不斷滋擾,消耗他的靈力。

  利刃劃破臉頰,留下淺淺的傷口。石刺打在肩上。同樣留下淺淺的傷口。滲出的鮮血卻已經將百丈的身高都染成了紅色……這每一擊都不重,但每一擊,卻又都在一點一滴地消耗著猴子的力量。

  他只能無奈地護著玄奘等人,時而維持著百丈巨人的形態狂奔,時而恢復原形躲藏,可無論他怎麼逃,怎麼躲。女媧都總能很快地找到他。更糟糕的是,他至今無法察覺到女媧的真身究竟在哪裡……

  「只剩下恢復天道修為一條路了嗎?」

  那額頭上的青筋在不斷跳動著。

  只要恢復了天道修為,擁有了無限靈力。強橫的力量,女媧這點攻勢無異於撓癢癢……但那樣一來,他就不得不提早面對另一個更強大的敵人——如來了。

  到時候又該怎麼辦?

  眼下的局勢,已經糟糕透頂了!

  ……

  「女媧。在女兒國呆了有兩千多年了吧。」捋開衣袖。正法明如來拈起棋子,猶豫著放入棋盤,輕聲道:「她也是個沉淪苦海中的人吶。說起來,她應該是好像通天教主那樣的,道門的悟者道,兼修行者道吧?如果她當初行者道能再修得慢一點,說不定就是一個完整的天道,而不是如今這般模樣了。」

  「那可未必。」地藏王盤著手悠悠道:「對於她的事。貧僧倒是知道一些。若不是行者道的話,她連這半個天道都不會有。當然。怎麼也好過現在,真身被困在女兒國的石頭裡,寸步不得離。」

  正法明如來微微一愣,抬眼道:「怎麼說?」

  「還不知道吧?」地藏王緩緩地笑了出來,道:「萬年以前,她與如來尊者,以及老君,可都是有過一番爭鬥的。起因,是這三界的法則。」

  正法明如來的眉頭微微蹙起了,他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地藏王,等待更進一步的答案。

  然而,地藏王卻沒有要細說的意思。沉默了許久,他只是收了收笑意,淡淡歎道:「總之啊,她的心結大著呢,想憑悟者道成天道,絕無可能。」

  又是一子落下,地藏王又是恢復了惋惜的笑。

  兩個人都沉默了,都注視著棋盤,想的,卻是全然不同的事情。

  地藏王淡淡地笑著,正法明如來面無表情。

  好一會,正法明如來撐著膝蓋緩緩起身,拂了拂衣袖道:「不下了。」

  「不下了?」地藏王微微仰起頭瞧著他。

  「既然有好戲,當然要去觀戰了。這棋下得再多,來來去去的,也不過是場遊戲罷了。」說著,正法明如來將握在手中的白子都拋到了棋盤上。

  一下子,整個棋盤上的棋子全亂了。

  地藏王無奈苦笑了起來。

  瞧著地藏王,正法明如來輕聲問道:「同去?」

  「你把好好的一盤棋都給毀了。」地藏王攤了攤手道:「貧僧不去還留在這裡作甚?」

  ……

  此時距離猴子與女媧開戰,已經整整過去了一個晝夜。

  黎明時分,西牛賀州的處山洞裡,渾身鮮血淋漓的猴子正趴在洞口細細地往外張望。

  那洞外,群山之間,幾個巨大的泥沙匯聚而成的半身蛇人歪歪斜斜地站著,在那天空之中,則有數不清的泉水,狂風匯聚而成的半身蛇人在來回盤旋。

  猴子的身後,整整齊齊的排著那昏迷的五人。

  「別躲了,躲,也是躲不掉的。你曾經是天道修為,本宮也知道殺不死你。」

  「只要你將芸香交出來,本宮可以以解藥交換。從今往後,你我各不相干。如何?」

  「再拖下去,即使老君能解毒,恐怕也不夠時間煉藥了。你,可要想清楚。」

  女媧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在耳邊迴盪,猴子翻了翻白眼,高聲應答道:「你少廢話,逼急了我現在就升天道!反正他們掛了,我的計劃也就砸了,不如拉你當墊背的!」

  一時之間,那洞府之外沉默了。

  這麼多年了,自從修為提升上來之後,除了當初與如來對戰,猴子好像還真沒狼狽到這種程度過。

  他實在不明白女媧到底是什麼情況,這天地間在自己之前,除了老君,便只有如來是天道修為,這應該是不會錯的。自己說對方是大羅混元大仙修為,對方也並沒有否認。可……剛剛那是怎麼回事?猴子簡直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大羅混元大仙版的哪吒,渾身各種法寶層出不窮——如果那種奇異的操控術是法寶的話。可除了法寶之外,好像也沒有第二種解釋了。

  不過,怎麼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先解毒。扛過了這一關,以後有的是機會弄清楚。

  猴子轉過身來,將自己藏在腰間的玉簡一口氣全摸了出來,灑到地上,開始細細挑選了起來。

  既然自己沒辦法躲開女媧去見老君,那就只能想辦法找外援了。

  一大串玉簡裡面,有聯繫敖聽心的,有聯繫呂六拐的,有聯繫多目怪一支的,有聯繫李靖的……甚至連聯繫那個被丟在女兒國變不回人形的小白龍的都有。可看來看去,就愣是沒有半個能做到通行南天門,並以最快的速度見到老君的……

  猴子忽然有些後悔當初沒順手跟老君要一片玉簡放身上了。這件事人家答不答應幫忙另說,但首先,得先能聯繫上不是?再說了,萬事總有個價。自己這身份,就算萬一老君想要點什麼補償,也還是付得起的。眼下的大問題是,沒有人可以替自己傳這個話啊!

  「等等……這是聯繫誰的?」正當猴子急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忽然注意到了一片他從未用過的玉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