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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章:他母親死了?

  一聽猴子問起自己的父母,沉香當即警惕地睜大了眼睛。

  那小巧的布鞋稍稍往後挪了兩步,直到靠到身後的雀兒,才停了下來。

  「怎麼啦?」雀兒躬身在他耳邊輕聲問道。

  小沉香睜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說:「他……他問我父母作甚?」

  聞言,猴子已經蹙起了眉頭。

  「怎麼,你父母的名字還不能對人說起?」

  沉香呆呆地眨巴著眼睛,目光之中充滿了敵意。

  「大概,是悟空師叔方才嚇壞他了吧。畢竟還是孩子。」

  一旁的於義默默沏上一杯茶推到一旁,朝著雀兒點了點頭。

  雀兒也默默地回禮,促膝跪坐了下去。

  端起茶盞,雀兒輕聲道:「方纔你師傅不是說了嗎?大聖爺想問什麼,告訴他便是了。」

  「可是……他問我父母……」

  「問你父母怎麼啦?你不會以為我想對你父母怎麼樣吧?」猴子雙手撐著大腿笑瞇瞇地瞧著沉香道:「我說你這孩子,這才幾歲呢,戒心怎麼就那麼重?來,告訴師叔,你父母姓啥名誰,家住何方。師叔回頭給你買糖吃。」

  那表情,簡直就跟拐賣孩子的人販子沒什麼兩樣了。

  說著,猴子還伸手要去摸沉香的臉,嚇得沉香一個轉身,拔腿就跑。

  還沒等另外兩人反應過來,猴子已經一個伸手,將他整個吸了回來。

  「師傅救我——!救我——!」

  慌亂之中。沉香驚叫了出來。

  緊接著。就在其他兩人驚恐的目光中。猴子一手握住沉香的脈門,一手扼住他的咽喉將他整個死死地壓在地上。

  「光」的一聲巨響,大門敞開了。

  清心握著佩劍風塵僕僕地趕來。一進門看到猴子將沉香整個壓倒在地,她也一下懵了。

  於義驚得手中的茶杯「光當」一聲掉落,茶水灑了一地。

  「師傅……師傅救我……」

  「你……你要做什麼?」短暫的錯愕之後,清心怒視著猴子,「鏘」的一聲抽出了佩劍。

  雀兒連忙撐開雙手擋到兩人之間:「快把劍收起來,大聖爺沒有惡意。」

  「沒惡意?」清心隔著雀兒。用劍指著猴子叱道:「沒惡意這麼對沉香?當我沒長眼睛嗎?」

  靈力已經開始匯聚了,清心情緒很激動,剛剛的哭過的眼眶還紅著呢。

  眼看這局勢就要失控,於義連忙握住了猴子的手腕,緩緩搖了搖頭:「悟空師叔……」

  仰頭冷冰冰地看了清心一眼,低頭看了看被自己死死壓在地板上苦苦掙扎,早已哭得喘不過氣來的沉香,又回頭看了於義一眼,猴子最終還是鬆開了手。

  這一鬆手,沉香當即連滾帶爬地躲到清心身後。

  「別怕。有師傅在。」丟下劍,清心一面安慰著沉香。一面怒視著猴子。

  猴子攤開十指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什麼都沒幹,一沒打他,二沒罵他。也就他忽然轉身就跑,我才出此下策制住他的。」

  對於猴子的話,清心一點都不信。他低頭摸著沉香的腦袋道:「沉香乖,告訴師傅,這瘋猴子對你幹嘛了?別怕,有師傅替你做主。」

  「他……他問我爸媽的名字。」

  「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扣我的手了。」

  「喂喂喂,你說清楚。」猴子指著沉香喝道:「你跑我才扣你手的,你不跑我幹嘛扣你?亂說話,小心我宰了你個小屁孩!」

  這一喝,沉香頓時嚇得止住了哽咽,抿著嘴唇瞪大了眼睛驚恐地望著猴子。片刻之後,沉香「哇」的一聲哭得更厲害了。

  清心狠狠瞪了猴子一眼,拉著沉香就要往外走。

  忽然間,猴子一掌拍在地板上。只聽「光」的一聲巨響,一個巨大的反向護盾擋住了清心的去路。

  清心停下了腳步。

  那身後,猴子惡狠狠地說:「站住,等我把要問的話都問完,你們才可以走。」

  「你想在這裡動手嗎?」

  於義連忙蹭到猴子身旁:「悟空師叔,您可別……」

  「我知道,放心吧。要打,我也把他們拎出去再打,絕不會砸了你的東西。」說著,猴子緩緩盤起手,瞧著清心道:「把我問他的問題回答了,你們愛去哪我都不管。不然,就算師傅他老人家出來了,你們也休想走。」

  這狠話放下去了,清心卻依舊不退不讓,只是抱著沉香對著猴子凝聚出來的護盾。

  於義一臉無奈地擦了擦汗。

  ……

  潛心殿中,須菩提捋著長鬚微微抬頭,半響,那眉頭不但沒舒展開來,反而鎖得更緊了。

  ……

  大殿中,猴子瞧著沉香,伸手拍了拍身旁的地板:「過來,把話說清楚。我也就是問問而已,絕不會對你幹嘛的?」

  沉香拽著清心裙角的手攥得更緊了。

  低頭看了沉香一眼,清心眨巴著眼睛道:「你問他父母作甚?」

  「這你別管,反正我要問。實在不行了,我還可以把他帶走。他現在還一點靈力都沒有,查一查他的記憶,就什麼都知道了。」

  「如果我不讓呢?」

  「那我只能硬來了。」

  於義一邊抹著汗,一邊來回地看著兩人。雀兒則是乾脆一言不發。這情形,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猴子從來就不是能勸得動的人,清心的脾氣也有夠嗆的。說到底,這兩個人都是一路貨色。

  就這麼堅持著,好一會,清心才緩緩回過頭來。冷冰冰地說道:「你要問可以。但我必須在場。」

  「行。」猴子攤了攤手道:「反正也不是什麼不能讓人知道的。」

  聞言。於義有意無意地與雀兒對視了一眼,緩緩鬆了口氣。

  這下大概就打不起來了吧。

  牽著沉香的手,清心一步步往回走,促膝坐了下去,卻刻意和猴子保持了相當的距離。

  「沉香,告訴他吧。」

  「師傅……」

  「沒事,告訴他,不會有事的。」

  警惕地看了猴子許久。沉香鼓著嘴低聲道:「我爹,叫劉彥昌。」

  一聽到這個名字,猴子的心頓時咯登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叱道:「那你娘呢?」

  沉香嚇得連連後退。

  清心一把將他抱住了。

  「沒事,告訴他。說完我們就走。」

  沉香默默點了點頭,支支吾吾地說:「我娘……我娘的名字我也不知道。」

  「什麼?你不知道?」猴子微微一愣,惡狠狠地說道:「你娘的名字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嘛……我娘死得早,我爹沒說,我怎麼知道?」

  「哇」的一聲,沉香又哭了起來。

  「你娘死……死了?」猴子的眼角微微抽了抽。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沉香乖。」清心一邊安慰著沉香,一邊扭頭問道:「我們可以走了嗎?」

  猴子輕輕擺了擺手。撤除了護盾。那眼睛瞪得猶如銅鈴那麼大來回轉悠著,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牽著沉香,清心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待到清心走後,於義見猴子似乎還沒緩過神來,輕聲問道:「悟空師叔找沉香的父母,可是有什麼事?」

  「沒什麼。」猴子伸手摸了把臉,那眼睛依舊咕嚕咕嚕地轉著。

  自己的身上還放著楊嬋的髮簪。如果楊嬋真的出事了,二郎神倒真有可能不告訴猴子,但清心不至於還拿著髮簪讓他收沉香為徒,教成了讓沉香去救啊……

  這麼說的話,楊嬋不可能是沉香的母親才對。

  如此一來,事情應該就算是確定了,可猴子伸出去端茶盞的手分明卻在微微顫抖著。

  抿了一口放下茶盞,於義又替他滿上了一杯。

  「悟空師叔在想什麼?」

  猴子緩緩搖了搖頭。

  人有時候就這麼奇怪,一直害怕的事情最終確定了不是了,卻還要疑心不已,拚命地想要找出漏洞。

  或許……是因為這件事對猴子來說,實在太重要了吧。

  注視著茶水上飄蕩的茶葉,猴子就這麼端坐著一動不動地。

  不多時,猴子又抬頭仰望屋頂,低頭俯視地板,一雙手盤了又鬆開,鬆開了又盤,如此反覆。那眉頭至始至終都緊緊地蹙著。

  那副坐立不安的樣子,就連於義也感覺渾身不自在了。

  正當於義準備要再開口詢問時,猴子卻忽然抬起頭來問道:「你們說……會不會是他母親沒死,但他爹騙他說,他母親死了呢?」

  這一問,雀兒及於義都被問懵了。

  ……

  潛心殿中,須菩提捋著長鬚緩緩地笑了出來。

  轉過身,他邁開腳步飛速走出殿門,化作一道白光朝著華山的方向飛逝而去。

  ……

  華山,映著紫光的洞府中,楊戩靜靜地站著。

  「他出來了。」

  「我知道。」楊嬋端坐在冰冷的石椅上望著空無一物的石面,微微點了點頭。

  「可他沒說要來。」

  「我知道。」

  「他……應該是有顧忌吧。」楊戩輕聲歎道:「聽說,在護送金蟬子西行,想與如來辯法。如果辯法贏了,如來的道心就破了。」

  楊嬋的嘴角微微揚起,卻無論如何勾不出一絲微笑。

  「你想出去嗎?」

  沉默了許久,楊嬋微微搖了搖頭。

  「我下次再來看你吧。最近因為他的事,三界都有些動盪,不得不處理一些備戰的事宜,會有點忙。」

  楊嬋沒有回答。

  楊戩靜靜地注視著自己的妹妹,好一會,轉身離開了洞府。

  偌大的洞府之中,又是只剩下楊嬋孤零零一個人,伴之以漫長,無止境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