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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夜入鴻禧宮

  內室中,李靖眼睛都直了。

  放置桌面上的主板微微放射著光華。

  「這麼快就有動靜了?」

  哪吒火尖槍重重一頓,怒斥道:「這妖猴果然上了天也不安分!」

  沒有絲毫的猶豫,李靖大步邁出門外,環顧左右道:「召集所有化神境界以上天將!」

  「諾!」

  「通知監視的守將!隨時通報那妖猴動靜!」

  「諾!」

  「眾將,隨我捉拿妖猴!」

  「諾——!」

  ……

  在御馬監外圍苦守了許久的兩個南天門的化神境呆呆地對著玉簡道:「他……他不見了……」

  「不見了?不是說他趁夜離開御馬監嗎?」

  「對……可是,我們剛剛跟丟了……」

  只半里路,僅僅半里路,兩個化神境天將就已經徹底失去了對方的蹤跡。

  短暫的沉默之後,玉簡的另一端傳來歇斯底里的咆哮聲:「你們兩個廢物!給我找!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他找出來——!」

  ……

  雲霧繚繞間,猴子飛速騰雲而行,一塊塊巨大的懸空浮石從身旁掠過。

  行者道,化神境太乙金仙巔峰修為,又通曉悟者道,如此修為,當真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莫說天兵天將鮮有攔得住他的,過了南天門,天庭的陣法在他眼中更是形同虛設。

  一路閃避過巡視的天兵,往來的仙家,暗哨。只一瞬間。他便已經抵達七重天。落到那一棵蒼天月樹之前。

  一縷清風掠過,微光中,漫天紅花飄零,那景色美得讓人失神。

  盛開的紅花寄托了凡間萬物的愛戀,謝去的則是斷去的緣分,帶著絲絲的牽掛凋落,化作塵土。

  猴子站在樹下呆呆地抬頭仰望,許久許久。深深地吸了口氣,轉而奔向不遠處浮石上一座宏大的宅邸。

  ……

  一位道童匆匆奔入殿堂中。

  「師傅,那妖猴已偷偷出了御馬監,直奔七重天而去。」

  「你可看清楚了?」已入定的黑髮老者忽地睜開了眼睛。

  「徒兒看得千真萬確!」

  話音未落,憑空驟起一陣風。

  待童子仰起頭,只見那老者盤腿而坐之地只剩下一個空空如也的蒲團。

  ……

  大紅色的迴廊中,一位身穿紅袍的白髮老者輕輕地推開緊閉的房門。

  房內,圓桌邊上,端坐的猴子緩緩站了起來。

  「何……何方妖孽!」那老者猛地一驚,連忙轉身要跑。卻見猴子已經站在他身後。

  還未等那老者驚叫出聲來,猴子已將隨身的腰牌在他面前晃了晃:「月老莫怕。御馬監新任弼馬溫前來拜候。」

  「你……你是剛招安的妖王孫悟空?」

  話音未落,猴子已伸手將月老一把推入房中。

  被那門檻一絆,月老匡噹一聲跌坐在地。

  隨著猴子一步跨過門檻,一個禁音術丟落,只聽「光」的一聲,門窗悉數閉上了。

  月老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這妖猴他雖沒見過,卻也早就聽過。如今看這修為,傳言不虛啊!

  「你……你要幹什麼?」驚魂未定的月老緩緩地往後挪,支支吾吾地說道。

  淡淡地瞧著月老,猴子緩緩地盤起手來,冷冷道:「首先,下官已經施了禁音了。所以,別呼救,呼救也沒有。弄得下官心煩意亂了會發生什麼,就不好說了。其次,下官問一句,你答一句。時間不多,所以,要准,想好了再開口,別瞎答。若是讓下官發現你說謊,會發生什麼,也不保證。」

  月老氣得瑟瑟發抖了。

  這一口一個下官,客氣至極,可字裡行間,恐嚇的意味早已昭然若揭了。

  「大……大膽!小小弼馬溫竟敢……」

  話音未落,猴子一步向前,一把握住月老指向他的手指,用力一掰。

  「卡嚓……」

  一聲慘叫被生生掩在這小小的房內,月老捂著自己被扭斷的手指哀嚎了起來,滿地打滾,屋外的人卻全然不知。

  一步步繞過月老,猴子端起桌上的茶壺倒了兩杯茶,自己端了一杯抿了一口,蹲到痛得神情都扭曲了的月老身旁低聲道:「那個第三嘛。下官很討厭被別人拿手指指著,下次別再犯咯。」

  說著,他將另一杯茶遞給月老,淡淡笑了笑,道:「來,喝杯茶潤潤喉,咱得好好聊一聊。秉燭夜談。」

  月老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猴子,眼角忍不住直抽。

  見過狂妄的,沒見過狂妄至此的……

  ……

  兜率宮中,太上老君眉頭緊蹙,許久,無奈歎道:「老夫……這是不是引狼入室了?」

  ……

  鴻禧宮的庭院中,猴子大大咧咧地勾著月老的肩一步步往外走。

  那月老整個縮成一支筆桿,臉色已是異常難看。

  猴子在他耳邊輕聲道:「別害怕,自然點。」

  「能不害怕嗎?」月老咬牙道。

  院落裡的童子見了猴子,一個個驚恐不已,只是那身旁的月老況且未聲張,他們也不便做甚。

  臨出門,一位紅衣小吏畏畏縮縮地過來行禮,罷了低聲問道:「師傅,這位是……」

  猴子手指微微一抖,那化作筷子大小的金箍棒往月老的咯吱窩一頂,只見月老連忙笑嘻嘻地說:「這位是……新任的弼馬溫。」

  「弼馬溫?」那小吏狐疑地望了猴子一眼。

  有妖王上天任職這倒是聽過,可這弼馬溫與月老官職品階相差甚多,如此勾肩搭背似乎……

  未及小吏多加細想,猴子的金箍棒又是往月老的咯吱窩一頂。那月老連忙說道:「我們是忘年交。忘年交……哈哈哈哈。」

  笑罷。低頭用衣袖拭去額角的汗珠。

  「哦。」那小吏總算將信將疑地退到一旁。

  挾持著月老。猴子一躍騰雲朝著月樹呼嘯而去。

  ……

  「聯絡各宮,別明說,就暗暗試探一番是否有異常!無論如何,必須把那猴子揪出來!現在!立即!」

  所有的文職官員都被掃出了殿堂,一個個匆匆使用各自的渠道向天庭各宮問平安。

  李靖忽然發現讓猴子上天為官簡直就是一個噩夢。

  在天庭弄丟一隻太乙金仙大妖,這算怎麼回事?

  ……

  廣寒宮,菡薇仙子邁著靈巧的步伐緩緩地繞著風鈴轉,上下打量。

  風鈴微微低著頭。安靜地像個雛兒。

  「容貌底子倒是上乘,可你會什麼呢?」

  「我,我會制符篆。」風鈴結結巴巴地說。

  「符篆自有工匠負責,關仙娥何事?」

  「我還會煉丹。」

  「煉丹也不關仙娥的事。」

  風鈴撅著嘴沉默了。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你會哪一種?」

  風鈴的眉頭皺得都能擰出水來了。感情上了天,她是一無是處的。

  蒂心仙子從門外晃晃悠悠地走入。

  「怎麼啦?」菡薇仙子問。

  「沒什麼,就一個相識的南天門文吏忽然問我宮中可有異常。」

  「問宮中可有異常?」

  「嗯,說是他們南天門開始實行新規定,往後每日必須多次詢問各宮安全。廣寒宮就選了我。」蒂心美滋滋地說。

  「別的地方不好說。這天庭,莫非還有不安全的道理?」望著蒂心那樣子。菡薇忽然想起了那已經離去的姐妹,無奈歎道:「若只是報個平安就好,這裡是天庭,可別……」

  「放心啦,你看我像那麼傻嗎?」蒂心也走過來繞著風鈴轉,瞧著那紫霞仙衣嘖嘖歎道:「這妝容誰給弄的?真沒品位。」

  ……

  兜率宮中,太上老君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

  落到月樹根部,猴子一把將月老推向了月樹。

  「施法!」

  「是……是……」月老無奈地揮舞著雙手,道道紅色靈力匯入月樹之中。

  只要月老施法,心中想著那人,一手觸摸月樹,便可以找到所屬的紅花了。

  伸出手,猴子心中默默地想著雀兒,一手觸摸在月樹上。

  雀兒去世至今已經二十年有餘,若是轉世了,投胎順利的話,月樹上有花一點都不奇怪。只要找出這朵花,再讓月老幫著找出人來,便可省去不少麻煩。

  許久,微風撩動,枝椏搖曳,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你給老子說清楚。」猴子的眼睛緩緩地斜向了一旁瑟瑟發抖的月老。

  「沒有,那就說明……說明你想的那人還沒有已成的姻緣。」

  「那行!你再來!」

  月老又是認真的施展了術法,道道紅色靈力匯入月樹之中。

  這次猴子留了個心眼,他想的是九頭蟲。

  九頭蟲和萬聖公主,那是既成的姻緣,若是這都有錯的話……就說明這月老在找死!

  一手按上去,不一會,只見那頂端花叢中出現了一個亮點。

  一把將月老整個夾在腋下,猴子「呼」地一聲飛到了那亮點處,只見一朵紅花正在放射著微弱的光芒。

  伸手去觸碰,道道光芒閃現,凌空映射出了九頭蟲與萬聖公主的容貌。

  ……

  凌霄寶殿,內室中,玉帝眉頭微微蹙起。

  「那猴頭,連夜出擊,竟是為了脅迫月老對月樹施法?」

  「回稟陛下,那猴頭如今還與月老在月樹下,南天門已調動天將傾巢而出。李靖請陛下派二十八星宿助陣,以免局勢失控,毀及宮闕。」

  抖了抖衣袖緩緩坐到椅子上,玉帝沉默了許久,道:「老君那邊有動靜嗎?」

  「派出了一位童子直奔七重天。」

  「先不要動作。」站起來來回踱了幾步,玉帝又回頭指著捲簾道:「二十八星宿就不要驚動了,你去一趟便好。不要輕舉妄動,只等那猴子走後,尋了月老細細查問。此事,不要聲張。」

  「諾。」

  ……

  此時的猴子並不知道,他已經牽動了整個天庭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