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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示弱

  「讓他進來。」惡蛟拉長了聲音道。

  不一會,猴子便上了殿。

  搖曳的火光中,那臉色看上去有些慘白,病怏怏地,精神萎靡不振,穿的也不是往昔的黑色鎧甲,而是一襲便裝朝服,走起路來有些蹣跚的樣子如同個年邁的老人一般。

  緩緩來到大殿中央,簡單行了個軍禮,猴子道:「參見陛下,不知陛下深夜召微臣前來,所為何事。」

  晉枝低下頭,他分明看到那雙微微垂著的手在顫抖。

  就在幾天之前,這雙手的主人還以一敵千,直戰了一整夜屹立不倒。如今竟然……

  好好的一員虎將,這才幾日怎就成這樣子了?

  這一幕看得站在一旁的晉枝都有些驚異。只是想起幾日前那渾身是血的軀體,便也釋然。

  能活下來,該已經是萬幸了吧。

  「喲?」斜斜地靠坐在龍椅上,惡蛟注視著猴子笑了起來:「看你這樣子,倒是恢復得挺快的啊。」

  「托陛下的鴻福,如今只是還有些困乏罷了。其餘倒無大礙。」猴子勉強地笑了笑。

  瞧著猴子那虛弱的模樣,惡蛟隨口問道:「能上陣打戰嗎?」

  猴子猶豫著瞧向一旁的晉枝:「臣怕身體尚未痊癒,恐……」

  他微微頓了頓,才接著說道:「恐誤了陛下的事。」

  那一聲聲低沉的咳嗽,咳得惡蛟一陣厭煩,當即翻了翻白眼,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道:「誤事倒不至於,就算讓你上陣,也是讓你指揮罷了。」

  稍稍沉默了一下,惡蛟皺起眉頭,抿了抿嘴,又接著說道:「看你身體虛弱,本該讓你多歇息幾天。可如今天軍已是兵臨城下,手頭人手著實不夠,還是得有勞愛卿啦。」

  說罷,他饒有興致地撫摸著身旁放置在桌台上的箱子笑了起來。

  猴子也是尷尬地附和著笑了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晉枝緩緩轉過身來,仰著頭朗聲道:「陛下這是信任你,才要你上陣,還不快快謝恩?」

  猴子低下頭,沉默了許久,才深深吸了口氣,有些不情願地拱手道:「謝陛下隆恩。」

  「行啦行啦。」朝著猴子擺了擺手,惡蛟厭倦道:「下去吧,休息了這麼多日子了,明兒一早,可得到軍營去報到了。屆時,一切事宜,都需聽從晉將軍差遣才是。」

  「臣遵命。」

  「下去吧。」

  「諾。」

  待到猴子退出大殿,還能遠遠地聽到他低沉的咳嗽聲。

  惡蛟嘖嘖笑了起來,搖頭道:「近幾日,我是越發覺得這猴子有問題。當日他親手弒殺白猿,交了投名狀,我本已覺得可以信任。可不知為何,卻又總覺得這裡面另有蹊蹺。」

  「那陛下還讓他上陣?」晉枝不解問道。

  「先前和你提過讓他打前鋒,這幾天我細想了下,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妥。嘖……當日他突破都不敢讓我知道,如此看來,即便沒有反心,但至少也不是貼心。如此重要之事,若將他放到你身邊,怕你制不住他。聽說他幾日前邊可下床走動,本想著留在城裡過了這關先。可剛剛見他那模樣,又覺得……呵呵呵呵。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吧,這猴頭終究是個變數,借天軍的手,除了也罷,省的我每日操心。累的慌。」

  「臣遵命!」

  ……

  大殿外,猴子眨巴著眼睛緩緩抬起頭來遙望東方璀璨的星空中翻滾的雲朵,片刻之後,他低下頭,邁著蹣跚的步伐,緩緩離開宮殿。

  看著猴子漸漸遠去的孤單身影,站在殿外守候的一眾奴僕無不咧開嘴想笑,卻又不敢笑出聲生怕惹得惡蛟不高興。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前幾日才受封,滿朝文武上門道賀,這才半月不到,已是如此境地。

  此時此刻,沒有人注意到,那低垂的臉上微微勾起的嘴角。

  ……

  次日清晨,隨著旭日高昇,無數巨大的黑影被灑向了地面。

  意料之中的客人終於抵達了。

  流雲之中,一支由六艘巨艦,一十八艘重艦和二十五艘輕艦組成的龐大天軍艦隊出現在惡龍潭東方兩百里開外的地方緩緩航行著,旗幟招展。

  這些戰艦相比天河水軍的戰艦還好大出不少,一艘艘呈橢圓形,撐開的巨帆猶如一隻隻的巨鳥騰空飛翔,遠遠望去,竟像是懸浮在空中的城池。

  黑影所過之地,地上的鳥獸無不仰起頭來注目,驚慌地逃散。

  烈風中,其中一艘戰艦的主帆上一位天兵一手拉扯著繩索一腳踏著頂帆半懸在空中遠遠地眺望。

  「小子,你這樣不累嗎?」一個老兵趴在瞭望塔上揉了揉眼睛。

  「不是要警戒嗎?」那新兵仰起頭來皺著眉問道。

  「警戒?」老兵一下笑了:「小子,你來了多久了?」

  「我……我剛調過來。」新兵的臉一下紅了。

  「哼,我就說嘛。」老兵無奈地聳了聳肩:「你知道我們去哪裡嗎?」

  「不是惡龍潭嗎?」

  「知道你還這樣?」

  「那……那。」新兵的臉更紅了,支支吾吾了半天,問道:「我們不是去打妖怪嗎?萬一有人來偷襲……」

  歎了口氣,老兵無奈地搖頭:「誰會來偷襲天軍?妖怪?他們見到我們躲都來不及呢。懶得和你說。等過幾天,你就明白了。」

  「什麼過幾天就明白啊?明白什麼?」新兵一下展開身後的白色羽翼飛上了瞭望塔,逮著老兵就問:「你究竟想說什麼?」

  那老兵厭倦地朝他瞧了一眼,閉上眼睛似是喃喃自語地說道:「總之,聽哥一句勸,好好休息,開打的時候多殺幾個就行了。不是第一次了,偵查,警戒,都是無用功。」

  說罷,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美滋滋地挪了挪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去了。

  那新兵抬起頭,放眼望去,甲板上待命的天兵都在歪歪斜斜地打瞌睡,掌舵的兩個天兵正聊著什麼聊得興起,至於負責警戒瞭望的……

  瞭望塔裡傳來呼嚕聲——他已經睡著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那新兵不由得更加疑惑了。

  戰艦的甲板上,兩位天將擺開一副地圖正在研究著。

  「我們先到這裡駐紮一夜,嗯,你們到這邊。」

  「分開?」

  「對,分開。他們駐紮在這邊。然後第二天,他們會按著這條路線走,到這裡,被我們伏擊。」

  「他們這次不出戰艦嗎?」

  「呵呵……也會出,只是戰艦數量少了。上次一氣毀了那麼多,估計還恢復不過來吧。他們的幾艘戰艦會從這邊出發,到這裡,和你們正面交戰。」

  「等等,我們就分幾艘戰艦?」

  「這是天王的意思。」

  這一支部隊,根本不是去打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