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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 1

  許兵明白了,倪雙影現在還是燒火棍子一頭熱呢。只不過,現在又多了一個幫她拉風箱的老太太罷了。許兵望著善良又癡情的倪雙影,都不知該跟她再說什麼好了。

  該和面了,倪雙影叫了起來:「連長,你買的是包包子的面,不是包餃子的面!」

  許兵跑了過來,大驚小怪地問:「什麼?面還分包包子的和包餃子的嗎?」

  倪雙影笑了,說:「當然分了。你沒看見這上邊寫著嗎?多大的字呀,你怎麼會沒看見?」

  許兵說:「我不是沒看見,我是壓根就沒看。我哪知道麵粉還分得這麼細呀!反正都是白面,咱也別那麼講究了,就用這麵包得了!」

  倪雙影大聲地說:「這怎麼行啊,包包子的面是發酵的面,哪能包餃子呀!」

  許兵突然有了主意:「雙影呀,我看咱們乾脆包包子得了。「倪雙影望著她家那口小鍋,為難地說:「這麼小的鍋,這得蒸到什麼時候?」

  許兵說:「不要緊,反正要先喝酒,咱們有的是時間。」倪雙影無可奈何地說:「好吧,也只能這樣了。」

  高金義先到了,他看到餃子改包子了,喜出望外地說:「連長,許兵,你咋這麼瞭解我呢,你咋就知道我最愛吃包子呢?」

  許兵樂了,信口胡說:「我剛給你老婆打過電話,是國春梅讓我給你包包子吃的。」

  高金義疑惑地望著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倪雙影笑了,說:「副連長,連長騙你呢,她買錯面了,買成包子粉了,所以才改成包包子。」

  高金義笑了,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了:「奶奶的,我就知道她在蒙我!」

  許兵也笑了:「奶奶的,你還長本事了,我還蒙不了你了!」不一會人都到齊了。人不多,就六個人,四個連首長,加一個技師、一個分隊長。

  孟副連長的任職命令和高副連長的任職命令是一起下來的,一個提升,一個高就,滿連歡喜。

  在這大喜的日子裡,又是許兵請客,怎麼可能不開懷暢飲呢?用的是喝紅酒的大杯子,許兵「咕咚咕咚」地連眼都沒眨,就倒滿了四杯酒。叢容說:「哎,怎麼就倒四杯呢?你倆不喝嗎?」許兵說:「倪雙影從來都不喝酒,這你是知道的。我呢,是不能再喝酒了,這你還不知道吧?」

  叢容認真地點頭,納悶地問:「你為什麼突然就不喝酒了呢?前兩天你不還喝了嗎?」

  許兵說:「我那是喝的封杯酒,要不是為了高金義,我早就該封杯了!」

  叢容更不明白了:「好好的,你為什麼要封杯呢?」高金義是過來人,他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笑了起來,連聲說:「噢,知道了,知道了,我理解!我支持!」

  叢容還是不明白,又去問高金義:「你理解什麼呀?支持什麼呀?」許兵看他不恥下問的樣子,沖徐曉斌微微一笑,說:「老公,你來解釋,也順便把咱們的計劃公佈一下。」

  徐曉斌高興地舉起酒杯,大聲地說:「來,諸位!我現在正式宣佈,我們準備要孩子了!我老婆從今天起戒酒了!以後,誰要是再讓我老婆喝酒,我就跟誰拼了!來,這第一口酒,我代表你們未來的侄子或是侄女,先謝謝你們!謝謝你們的理解和支持!」

  孟勇敢端著酒杯笑著說:「這八字還沒一撇呢,你謝得也太早了吧!」

  徐曉斌說:「你快老實給我喝吧。好不容易輪到我主持工作了,你還不配合我。我都帶頭喝了這麼一大口了,你們看著辦吧!」

  高金義說:「你當然要帶頭了,誰讓你是孩子他爹呢?不過你以後也要少喝了,最好不喝。」

  徐曉斌高興地說:「這不是為你送行嗎?今天算我的封杯酒。」高金義高舉著酒杯說:「你們兩口子太讓我感動了!我今天不喝醉了,咋對得起你們兩口子的深情厚誼呢?」

  許兵笑著說:「你可千萬別喝多了,別忘了還有包子等著你呢。」高金義本來已經放下杯子了,一聽許兵提到包子,他又主動端杯補了一口,說:「奶奶的,你不提我還差點忘了呢,為了這包子,我也得再喝上一口呀。」

  許兵退出酒場,主動讓賢,把主持人的位置讓給了徐曉斌。徐曉斌畢竟是個技術幹部,當主持人顯然有些吃力,也沒有什麼章法。十分鐘不到,酒場的秩序就亂了,四個人亂喝一氣,也沒有主題了,也不分主人客人。主人不像主人、客人不像客人,吵吵嚷嚷地亂成了一鍋粥。

  四個爭先恐後搶著喝酒的男人,除了叢容,人人都有喜事。不過人家叢容也絕不含糊,沒有喜事,他強顏歡笑地也要往上衝。不一會兒,他的臉就喝得通紅,更顯得血氣方剛地像條漢子了。又過了一會,這條暫時離不了婚的漢子就倒下了,肌在桌子上怎麼也叫不醒了。

  許兵和倪雙影組成了戰地救護隊,她倆把叢指導員扶下了戰場,扶到臥室的床上躺下。望著人事不省的指導員,倪雙影奇怪地說:「怎麼沒見指導員吐,他就突然醉了呢?」

  許兵憐惜地望著床上的叢容說:「你以為喝醉了酒都要葉呀?他要是能吐出來就好了,就怕他這樣,酒都在胃裡吐不出來,酒精一點也沒浪費地全在他身體內揮發了,這樣最不好了,最傷身體了。」

  倪雙影同情地說:「哎呀,真可憐!他的身體說不定有多難受呢!」許兵心想:傻丫頭,你知道什麼呀!他何止是身體難受呀,他的心裡可比他的身體難受多了。

  兩人回到戰場上,見剩下的勇上們仍然在堅守陣地。高副連長屬於那種越喝臉越白的人,他的臉巳經喝得很白很白了,白得血都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他看見倪雙影像貓一樣坐到孟勇敢身邊,像親人那樣擔心地看著孟勇敢,想起來他倆正在談戀愛,又找到敬酒的理由了。

  高副連長舉起了酒杯,真誠地說:「孟副連長,你們什麼時候辦喜事呀?」

  孟副連長的臉本來就喝紅了,這時候也看不出他臉上有什麼變化。倒是一旁的倪雙影臉紅了,她不好意思地替孟副連長回答說:「高副連長,你瞎說什麼呀。」

  高副連長笑了,也忘了讓孟副連長先喝了,自己一口把酒喝乾,還讓倪雙影檢查他的空杯子,好像他是在跟倪雙影喝酒似的。放下杯子,他又主動表態:「小倪,沒關係,我到營房股了,你倆結婚的新房不用愁了,包在我身上了。」

  倪雙影扭頭去看孟勇敢,見他正纏著徐曉斌喝酒,好像根本就沒聽見一樣。倪雙影只好沖高副連長笑了笑,箅是領情了。

  一旁的許兵看在眼裡,心裡更清楚了。她恨得牙根癢癢,覺得孟勇敢這小子也太不知好歹了。

  高金義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把酒舉到許兵跟前,充滿感情地說:「連長,許兵!許兵,連長!我高金義是個心中有數的人,你對我的好,我都在心裡裝著呢!俗話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咱們來日方長。這杯酒,是我跟我老婆兩人的,我代表她,敬你一杯酒!沒有你,就沒有我倆的今天!」

  許兵笑著說他:「高金義,高助理!你胡說什麼呀,你言重了。我可擔當不起。」

  高金義認真地說:「不嚴重,不嚴重,你一定要擔當!「徐曉斌探過頭來湊熱鬧:「夥計,你讓我老婆擔當什麼呀?」高金義醉眼矇曨地也忘了讓人家擔當什麼了,他端著酒杯想了想,死活也想不起來了,自言自語地說:「奶奶的!明明有什麼事嘛,咋就想不起來了呢?」

  徐曉斌起哄:「那就別想了,先把酒喝了再說。你把這杯酒一口喝下去,我老婆才答應。」

  高金義認真了:「真的?你說這話是真的?」徐曉斌嬉皮笑臉地點頭:「真的,你一口喝乾就算真的了。」高金義馬上把杯子端到嘴邊,「咕咚咕咚」地真喝了起來。許兵一聲驚叫,撲過去搶他的酒杯,搶下來的只是個空杯子。

  高金義的臉更白了,他卻反常地一點也不糊塗,簡直就是超常發揮了。他又要給自己倒酒,被許兵奪走了酒瓶子。

  高金義說她:「咦,奶奶的!到你家喝個酒,咋還不管夠呢?」許兵抱著酒瓶子說:「咦,奶奶的!你咋就喝不夠呢?你今天咋這能喝呢?」

  高金義自己也奇怪了:「咦,奶奶的!還真是的咪,到你家喝酒,我咋就喝不醉呢?」

  孟勇敢趁火打劫:「你可是表了態的,你說今晚要喝醉的。」許兵沒好氣地說:「人家表的態多了,人家還表態保證你們結婚的新房呢,你怎麼也不謝人家?」

  孟勇敢不說話了,把頭扭到一邊去了。

  高金義還在奇怪:「咦,還真他娘的奇了怪了,我在你家咋這麼能喝呢?莫不是我跟你們家有嗜緣分?」

  許兵笑著說:「奶奶的!你跟我家能有什麼緣分?你生的是女兒,我即便生個兒子,也不可能娶你的女兒呀!」

  高金義叫了起來:「咦!有啥不能的?我閨女現在兩歲,等你生了兒子,她正好就三歲了。老話說,女大三,搬金磚!到時候,你們就等著我閨女往你們家搬金磚吧!」

  徐曉斌急忙擺手說:「不行不行不行,我不問意!我兒子不能娶大媳婦!我兒子要等孟勇敢的女兒,我要跟他結親家!」

  高金義像個江湖箅命的,很認真地說:「徐技師,你想跟誰結親家那沒用,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們誰也抗不過命,不信你就等著瞧!」

  要散場了,孟勇敢卻沒影了。許兵找了一通,在臥室叢容的身邊找到了他。

  孟勇敢跟叢容並肩躺在床上,好像真睡著了。連真喝多了的徐曉斌都有些懷疑他了:「奶奶的,他不可能喝成這樣啊!」許兵湊到他臉前,看見他的賊眼珠子正在眼皮子底下亂動呢,許兵心中有數了,直起腰來說:「那就讓他先睡一會吧。」

  高金義轉過頭來,對倪雙影說:「小倪,看來得咱倆先走了。沒關係,我護送你,保證把你安全送回去。」

  許兵笑著說:「你拉倒吧,你還護送別人呢,別人護送你還差不多。雙影,你攙著高助理點,千萬別讓機關幹部磕了碰了。」

  送走他倆,許兵徑直回到臥室,上前就去拖孟勇敢:「你給我起來。奶奶的,你還挺能裝!」

  孟勇敢被拖起來,他還在裝:「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連徐曉斌都笑起來了,說他:「你好歹也是個連首長了,怎麼還能幹這麼不光彩的事呢?」

  正說笑著,叢容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揉著眼睛問:「哎,我這是在哪兒呀?」

  三人大笑起來。許兵說:「看,人家這才是真的呢!」叢容掙扎著下了床,還是有點站不穩。徐曉斌急忙上前扶住他,說:「你再躺一會吧?」

  叢容搖頭不幹,執意要上樓去。沒辦法,徐曉斌和孟勇敢只好一邊一個,護送他上樓了。